46、Chapter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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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可算是敏感异常，耶律齐就像一只草原上的孤狼一般狠狠地盯着素央，那样子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素央反而笑了，“漠北王族的不外传之术，原本就是个古老神秘的传说，小女子虽位微如草芥，可也有幸略知一二，不过，我反倒很好奇，看外面的情形耶律王子好像很赞同先祖留下一统江山的妙法！”
那一年，素央十岁。那是她被送入地宫的第五年，第一次有机会跟着师傅出外办事。她就是在那一年遇到了洛莲。
师傅说，这次出门的目的是寻找一个带着小女儿的年轻少妇，之所以让素央跟着，就是想要考验她这五年来在地宫所学，也可谓是切身实践武功修为。说白了，就是派她出去杀一个人演习历练。
一路追寻，终于在悒城边上的一个小村子找到了那对母女。
她很清楚地记得那日，是冬日里的黄昏，天空有些蓝得发紫，日落西山那斜射过来的橙黄色的光晕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就好像铺了一地的金子，黄灿灿得。村口那屋舍上方冒着袅袅炊烟，院内，那少妇在水池边上洗着什么，不远处那个小女孩撒着粗米粒儿喂鸡。
她仰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师傅，他似怔了数秒，目光在那少妇跟小女孩之间来回调转，终拔了剑鞘。
素央永远记得，那少妇临死之前对那昏死过去的孩子说的那句话，“莲儿乖，别怕，阿娘陪着你。”说完那句话，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素央，那眼神里面包含太多，是痛恨背后隐藏着的一抹无可奈何，她说：“等我的孩子醒过来，告诉她，阿娘给她准备晚饭是烤羊腿……”
后来的后来，莲儿没有惊吓过度，忘掉了从前。
直到三年后，师傅告诉素央，那个关于漠北耶律家族的伏羲传说。
从上古时期开始，漠北胡族就流传着一个传说。伏是一个部落的族长，他与妹妹羲相恋，却不容于世。族人为了不让部族遭到神灵诅咒，就要在月圆之夜将妹妹羲烧死，以免族长陷入魔界。那日，伏不知道族里要烧死羲，像往常一样带领着狩猎队奔向丛林，大火烧起那时，伏感到灼热难忍，最后慢慢地融化成一块玉石。随行的族人分外惊讶，将那玉石收好准备回去询问五灵巫师。
而伏的灵魂却飘回部落，看到羲在大火中痛苦的挣扎着，众族人大骇，因为他们看到了伏！而五灵巫师却掐指一算，并未加以阻拦，终于，大火熄灭了，被烧死的羲也烟消云散，留下一块玉石。
后来，狩猎队伍回来了，五灵巫师将两块玉石和在一起，那轮廓就像是部落的神物——麒麟兽。于是，巫师便断言，此物一出，部族统一。
族长伏死去，他的儿子落继位。接下来几年里，落终于带着族人一统草原，成为草原上的单于。
后来草原上就流传下来这样一个传说，说是，神灵选中的公主洁净纯然，灵魂超脱，能常人所不能，兄长应当以嫁娶之礼，再创伏羲之武，一统河山。
也就是，让亲兄妹结合，这样就能成为江山霸主。
素央自是不信这的，可是眼前这位，可就未必了，耶律齐盯了她半晌，突然笑出来，“看样子，姑娘知道我们耶律家的秘密？”没等回答，他又道：“本王听说，莲儿一直在你们□□王爷的府邸？她是如何忘了家族忘了可汗甚至忘了本王？”
素央面色有些鄙夷，她嘲讽道：“王爷难道是以莲儿守护人的身份自居么？你是谁？你以为她把你当成谁？一个想要娶自己亲生姊妹的阿哥吗？”虽然中原□□也是可以近亲谈以嫁娶，可那仅限于表亲，亲生兄妹那就有悖于伦理道德。她很难想象，莲儿此刻的安危。素央想知道她的莲儿会不会独自蜷缩在榻上默默流着泪祈祷着阿姐能来就她，或者在胡乱摔着眼前的一切咒骂大胡子，或者是很绝望地坐在地上等到迎亲的哥哥？
耶律齐脸色很难看，双手紧握成拳，那仗势似要伺机准备随时扑将过来，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又看了素央一眼，终于说道：“本王知道你要去救莲儿，但你不觉得，在这儿耽搁一会儿，你外面的朋友会多一分危险？”微妙之际，他猛地高喊道：“把人带进来！”
素央心猛地一跳，百转千回之际，脑海里一一排除了那被压之人是谁的可能性，公子武功高强是觉不可能的，他如果在这，那么凭着感觉就一定会察觉到。也绝对不可能是外面那两个麒麟卫，莲儿……耶律齐再坏也不会以她为人质吧？那会是谁？难道……
赶夫！
身后那粗重的喘息声打破了素央的思绪，猛地转头看到那鼻青脸肿的赶夫，她竟然毫不符合紧张氛围地笑出来，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被赶夫怒瞪了一眼，又在耶律齐低头饮茶的那一瞬，素央一个飞身敲昏钳制赶夫的两人，一手将赶夫救出来，扯断绳子那一瞬，她似乎听到耶律齐放肆的笑声，才想腹诽，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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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央是被一个巨大的颠簸震醒的，昏沉之间她看到了摇晃的蓝天，万里无云，太阳无情得火辣辣地烤着她的脸蛋，她仿佛闻到烧焦的味道。眩晕终于停止，头枕着沙石，嘴巴被烤干了似乎正冒着烟，猛地咳嗽几声，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水……水……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飘渺，好像随时都能被风给吹散了，也不知道叫了多久，只觉得太阳太毒了。
她知道，这里是沙漠。纳兰祈带着她去找梁鹿换脸就途经沙漠，只是那时有公子照顾，而现在是被囚禁了。
是的，她被囚禁了。昏迷的那一瞬想明白了，耶律齐派人将赶夫弄到营帐，还特意寻个机会让她中计，去伸手摸那涂满软筋散的绳索，那守卫的衣服上也是涂着吧。那足足可以放倒一个骆驼队的药量啊，如果不是她身体素质还好，早就魂归大漠了。
看身体这干燥的程度，怕是昏睡三天了吧。方才被人从骆驼上狠狠地摔在地上，弄得她此刻腰酸背痛，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哗”地一声，还算清凉的水就这样倒在素央的脸上，嘴张得老大的她瞬间被那水呛到了，她一个激灵坐起身，很大声很大声地咳嗽起来。身旁传来一个男子张狂地笑声，素央才睁开双眼，便对上了那似笑非笑的面孔，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丝邪气，却让她猛地想起一个人。
她大骂：“禽兽！”竟然找来人假冒赶夫！那日近身解开绳索的时候才发现，他手腕上没有那个牙印。那是在邬城偶然发现的，后来问纳兰祈才知道，那是莲儿咬的，那个丫头为了让疤痕深刻些，竟然偷偷下了药，可以使疤痕永远消失不了。可是那个人没有，她知道了，可是都已经昏迷了，如今还在这样一个变幻无常的大漠里被那个禽兽泼水！
耶律齐未说话，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马皮水囊，满面邪恶地扔到地上，咕咕流出来的水陷入沙石中，仅存的水液也被狠毒的阳光烤个干净，素央忙捡起来想也没想便往嘴里倒，虽然撒了大半，倒也解渴。喝完水就有了力气，她破口大骂道：“耶律齐你伪君子！竟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诓骗我这样一个弱女子！你禽兽不如！”
耶律齐怔住了，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素央，瞧了又瞧，然后竟撇撇嘴，不以为然。素央大怒，豁地一下站起来，大叫：“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这里是大漠，那就是通往漠北的途中了，如今两军对峙，主帅却率先回去，身边没带任何护卫，难不成是要回去成亲么？还带着一个见证人？不可能吧！
耶律齐似读懂素央眼中的含义，竟点了点头笑道：“正如你所想，阿妹出嫁，想是要见到你的。”
素央此刻有种想要冲上去撕碎他那笑脸的欲望！
耶律齐却扭头看了素央一会儿，颇有品头论足的样子，偏偏又欲言又止，后来终于拍拍骆驼的驼峰，说了句“走吧”。然后也不管她虚弱的身体，径直牵了坐骑向前走了。素央无奈之下，身边又没有干粮清水，刚被麻药迷倒昏睡几夜才醒，如果只身一人走出大漠，自然是不可能，只好委屈一下，又腹诽一番，才悻悻地跟在后面。
阳光下的沙子软绵绵的，就好像踩在冬天的雪上，刚开始还觉得好玩，可是一个时辰之后，她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可是耐着性子没有搭理走在前面雄赳赳的耶律小王爷。不知何故，只是素央察觉时，天上一大块不知从何处飘过来的乌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她才要高兴因为可以凉快一会儿，可是下一刻却被扑过来的耶律齐吓得一动也不动。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像一条受了惊异常愤怒地巨龙，那席卷而来的沙子无孔不入，不多时，口中、耳中全是沙子，呛得素央一口气没缓过来，憋住了，没一会儿脸就涨红了。耶律齐似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忙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背，背过气去的她无碍了。好在这风沙吹了一会儿，再停下来已经是黑天了。
大漠恢复了平静，跌宕起伏的沙丘遍布这周围，一望无际，那高大的骆驼已经被沙子埋了大半截，那耶律齐奋力挣扎了半晌终于飞身而出，仔细检查了骆驼，然后才转过身来挖被埋大半截的素央。
胸口终于露了出来，素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耶律齐似乎挖得累了，竟也半躺在沙丘上，看着他波涛起伏的胸口，直到平息了，竟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再不去挖她出来了。
夜晚的大漠有些冷了，沙子上还留有白日阳光的余温，素央也乐得自在，望着漫天星辰，竟然想起了儿时就会唱的童谣。突然有了兴致唱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调了，哼哼了几声之后，便也静静地望着星空。
此刻，公子在干什么，是否也在某个地方看着这片星空？
此次被掳走，也不知道那两个麒麟卫怎么样了，想到这，她偷偷瞧了瞧似在浅眠的耶律齐，然后看了看远方，一片苍茫，黑压压地，看不清楚。
“你会唱歌吗？”耶律齐突然出声。
“不会！”她在说谎，不过情有可原，她说过，以后只为纳兰祈一人唱歌，眼前这个禽兽么，还是算了，没有兴致，也没有那条件，现在口干舌燥的。
话说到这，这个刚被挑起的话题也就结束了。他们两个一个仰面躺在地上望着星空蹙眉思索，一个没心没肺地数着星星，等到沙子变得冰凉，没有丝毫太阳余温的时候，素央打了个寒颤，她觉得有些冷了。
耶律齐许是终于感觉到冷了，摸索着拿出一个小瓶子，那是个泛着幽幽绿光的小圆瓶子，他打开盖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然后狠狠地吼了句“
痛快！”
素央暗自嘲笑，“粗俗！”
耶律齐笑了笑，将瓶子递给她。接过瓶子，她也没忌讳，就着瓶嘴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直流下腹，那刺激弥漫在口腔里，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也狠狠地吼了一句“痛快！”
耶律齐猛地站起来，素央以为他要嘲笑她粗俗，可是他却低下身挖起沙子来，不多时，她便被拖拽出来。他转身去牵着骆驼，并未转身，只说着：“走吧，晚上赶路，前方有个小灌木丛，在那取取暖。”
素央“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很快，走出大漠，前方的轮廓隐约看得出，是一座山，那是白云山。猛地，前方乍现两个绿点，素央有些新奇，忙兴奋地问，“那里好像有宝石，绿宝石！”后来她发现，那绿宝石似越来越多。
耶律齐却一脸凝重，他拔出尖刀，扭头吐出两个字。
——是狼。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Chapter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