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hapter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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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出五行八卦阵的素央最后昏睡过去，睡梦中，她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眼前一片阴暗，偶尔传来几声雷鸣，视线愈渐模糊，再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周身充斥着那熟悉的龙涎香透着诡异的熟悉，略微挣扎着动了几下却被那人拥得愈发紧了，在她试图大力挣扎的时候，耳畔猛地响起那人载着沉重的话语。她知道，是景伊。
——你当真想要跟他走，离开朕？
眼眸波转，对上那幽深的眸子，再次听到他似痛心疾首的声音，素央眼前白影一闪，瞬间便被易主，耳畔依旧回旋着那句低语。
——你……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罢了。
猛地睁开双眼，素央看到纳兰祈满脸倦容，见她醒过来似松了口气，嘴角上扬道：“素素，你终于醒了，做恶梦了？”
素央在纳兰祈的帮助下坐起身，继而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公子……”就着纳兰祈的手低头饮了口茶水，低声笑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这是哪里？你又怎么会找到我？”
纳兰祈似有些宠溺地摇摇头，转身放下茶盏，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道：“已经不烧了，晚一些再喝了润肺茶就无大碍了，治病诊脉是我的本行，可是，至于你是如何来到这儿，又是怎么中箭晕倒，素素你不是更清楚么？”
素央装作虚弱地“咳咳”两声又往纳兰祈怀里钻了钻，见身后之人在没其他表示，便自顾伸伸舌头，道：“从悒城到邬城，一路上的人都在谈论邬城纳兰老爷子是何等英雄，他自创下桃花坞五行八卦阵，入阵之人，至今为止无人逃出，我一介女子，又出入过红尘之地，毫发无伤的飞出去，怎么可能，一定要臣服倾倒于老爷子的阵局里才好。”她翻过身以手揽着纳兰祈的脖子，撇撇嘴哼哼一声，又道：“可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真正的迷毒，昏睡了好久，我现在好累，需要休息。”
纳兰祈拖着她的腰，另只手覆上她的眼眸，轻柔道：“家父虽治学严谨，对后辈严加苛责，也是他秉性使然，他为人很随和的。”素央慢慢靠近他，嘴唇贴在他的脸颊，轻声说道：“我不怕，因为我有你，大不了，我做一回采花大盗，入室把你绑了拐走。”
纳兰祈才要动作，却忙将素央放到床上，素央开口之际，房门却被一个大力打开，随之而来的是敦厚老练的大笑声，侧目却不期然地看到纳兰祈眼中的深意，连忙闭眼浅眠。
“哈哈……你这丫头还真是胆子大，想要把我儿拐走，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能耐过得老夫这一关了！”
纳兰祈在一旁，也没多说，就只是站着，身形有些僵硬，素央想睁眼，却还要装出万分柔弱的样子，最后，博弈了半晌，她终于很是娇柔地坐起来，虚弱的低身作揖，给眼前这位尤为年轻的长辈请安。
纳兰祈的父亲纳兰朔天也就是南面邬城纳兰世家的族长，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从十一岁起打败常胜将军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得主红枫叶，之后便成为叱咤江湖的玉面书生，成就纳兰家族如今在江湖上显赫的地位。江湖传闻，他性情古怪，最厌恶人行诓骗之术。
纳兰朔天却鼻子一哼，猛地拔起身上的佩剑直指素央的咽喉，骇得素央一动不动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睛紧锁着抵在喉咙上的兵刃，感受着那份特有的刺骨寒凉。纳兰祈早在他父亲拔剑之时以血肉之躯挡在素央身前，却被纳兰朔天一掌拂到一边。此刻，纳兰祈有些担忧地喊道：“父亲，莫要伤害素素！”
纳兰朔天隔了半晌朗声问道：“你不怕我会割断你的喉咙！”素央闻言抬头，将视线调转到他身上，轻声道：“纳兰家主，小女素素是尾随公子而来，绝没有半分歹意。想必纳兰家主早已将小女的底细打探的十分详尽，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可信任的人，但是，小女请求您相信我，绝对不会伤害公子以及他的家人。”
纳兰朔天冷笑道：“纳兰家几代都不会跟朝廷连上瓜葛，可是这次我的祈儿竟然会为了救你动用了麒麟隐卫，要知道，擅闯皇宫劫走贵妃，就是与整个王朝作对，纳兰家似乎承受不起这样的骂名！”
麒麟隐卫！素央猛地看向纳兰祈，内心早已汹涌不止，他竟然为了她一人动用了麒麟隐卫！要知道，世间有传闻，麒麟出，倾江山！如此一来，纳兰家再也难以躲在江湖之上。栖身朝堂效忠国主，已经是既定的了。
眨眨眼，素央朝着纳兰祈温婉一笑，道：“我与公子死生契阔，定当会执子之手直到白发苍苍，他死，我随，他生，我跟，他若不离，我定不弃。纳兰家主，我知道小女在这一定会给纳兰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是我更加知道，如果我先背弃了公子，他一定就走远了。就算有再多的阻挠，再多的艰险，小女都不会再离开公子，就算死，小女也要化作一株木槿，年年岁岁待在公子身边。”
脖颈上的白刃还未收起，但是素央感觉到纳兰朔天的内息已经平稳，于是扭过头去看着纳兰祈，两人视线相触，瞬时，周身一切都仿佛搁浅。一切仿佛回到那年那秋，漫天全是木槿花瓣，雪白的透着少许粉，你中有我，我终有你。
一室寂静被纳兰朔天打破，他收起佩剑转身对纳兰祈说，“祈儿你先出去，为父有话对她说。”似见他眸中带有疑虑，又说道：“马上去濮野之滨，听说那里近日出现暴民，情形非常混乱，你带着半数麒麟隐卫连夜赶去查探清楚，再者，回来时去道观将清风道长请过邬城。”
纳兰祈俯身接过麒麟印，临走前看了榻上的素央一眼，然后轻轻笑笑道：“素素，等我回来。”
素央轻轻点头，一直目送着纳兰祈走出去，房门关上了，室内又恢复了寂静，素央有意识地调节呼吸频率，静静坐在榻上等着中年大叔示意。时间点滴流逝，突然，他开口了。
“祈儿自小便是悲天悯人惯了，以他的性子生活在朝堂上整日面临尔虞我诈实在很不相衬，留在老夫身边做一个江湖草莽也还算过得去，他心性好，又极相信人，所以才会遍体鳞伤地回来。这一次他去皇宫救了你出来，麒麟卫现世，纳兰家再也别想置身事外了。不过如今，老夫倒要问问你，如果将来有一日，祈儿跟你身边的洛莲丫头一同坠入悬崖，你会先救谁？”
他的一番话使得还算镇静的素央惊慌了，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提到？或者，洛莲的下落他是最清楚的。
“现在不要问老夫任何问题，你只要回答，你是选择祈儿，还是洛莲？”
亲人跟爱人一同坠入悬崖，你要先救谁？素央心底不禁腹诽了他千万遍，却想也未想便说：“莲儿，作为阿姐，小女会先救她。如果再无时间去救公子，那我也跟随着公子一同掉入悬崖。”
纳兰朔天似乎笑了，紧接着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榻前，俯身凝视着素央说道：“我们祈儿为了你不惜触动麒麟卫，那么丫头，你也该为纳兰家做些什么吧？”
素央哀伤之余又有些冲动。
那可是素央从未涉及过的领域，真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人家就是老人家，安排儿媳做的事情也是非常人所能。就是这样，素央足足在踏上休养了两日，才病怏怏地拿起未来公公送的见面礼。
是的，是一本饱含千年文化神韵的书籍，当中还穿插着富有人性化设计的图画，栩栩如生，可谓将书中的精髓刻画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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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城周围连带数十个小城都连日未曾降雨，禾苗缺少水分却还要接受白昼的阳光暴晒，早已经渐黄渐枯了。素央这日走遍了邬城大小街巷，还去了城郊看了田里的粮食作物，所遇之人皆怨声载道，所遇之绿色植物皆无力低垂着。
朝廷正极力应对边城漠北的袭击，江南邬城的旱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粮食作物没雨水而停止生长，且有枯萎的趋势，于是，下达下来的旨意多半就是求雨，而朝中也会不遗余力地派人去邻国签订秋收时分借粮事宜，一来解决南方旱灾影响秋日收成，二则供给北方应战军粮。
素央手握烫金木盒包裹的良书，眯着双眼仰头望着那三尺有余的木架子，头顶上的烈日似乎愈发火热了，她只好一面擦着汗，一面盘算着思考着。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神情专注以至于没能察觉到走近她的赶夫。
“我去查过了，这些隐卫都没有见过洛莲，也没探听到耶律齐来邬城的目的，而唯一可能知情的就是麒麟卫，但没有家主的手令，他们是不会说一个字的。姑娘，赶夫担心……”
素央侧身看了看赶夫，又瞅瞅他身后一株小树撑起的一小片绿荫，指指那里，然后慢慢地拖着异常疲惫的双脚走向那里。既然纳兰朔天说过事成之后会告诉洛莲在邬城发生的一切，那么此刻，她定是安全的，素央擦了流下来的汗液，开口说道：“赶夫，相信我，莲儿会没事的，等这里下过雨，一切就都好了。”
赶夫虽眸中尚有疑惑，却没再问，他瞥了眼素央手中的那本大书，瞬间神色大变，满脸胡子支起，俊冷的眼睛里却写满了不敢置信。他张了嘴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
——你要当神婆么？
素央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平息着愈发狰狞的面部表情，最后在赶夫似笑非笑的嘴脸中，终于爆发出来这几日承受的压力，“虬髯赶夫！请注意你的措辞，是神巫师，不是神婆！”当那个满脸慈祥的笑容却掩盖了内心腹黑的纳兰大叔交给素央那本名为“雨露全集”实为神婆巫术的渊博书籍，素央就知道，走上做纳兰家儿媳的道路及其坎坷跟艰险。再看看站在面前一直忍着笑憋得满脸黑红的虬髯赶夫，素央转身嘀咕着：你才是神婆，你全家都是神婆！
身后的赶夫猛地没了声音，素央也就可以安心地看着手中这本愈发沉重的书，没一会儿，便突然有些思念公子了，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回来。可是没一会，身后的沉默赶夫又发话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今王朝却一同占了两样，如果邬城旱灾抵不过去，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赶夫不才，也想到家主交与你这任重而道远的求雨祭祀之任，纳兰家族也有几位德高望重的祭祀巫师，每逢旱灾便会祭祀求雨，这样纳兰家族的声望便日渐增长，可想而知，家主是将你当做家族之人或许也是给你一个考验，换句话说，天下雨了，你才有可能进纳兰家的门儿。”
素央表示压力很大，无力的点点头，脑海中闪现出书中的一段话，她是这样理解的：春天求雨，要先晒几个巫师，再派口齿伶俐的巫师去向上天祷告，选择恰当的日子设立祭坛，造一大七小八条龙，往水池里扔几只□□，杀两只公猪，指几个小胖孩跳起妖神的舞蹈。更有甚者，还有烧巫师祭神的事例，可想而知，求雨事宜，那些个残忍的法子的后果都是巫师首当其冲。
赶夫很有义气地拍拍素央的肩膀，道：“你也不用害怕，记得商朝的开国君主商汤登基之后，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就碰上连续七年大旱，什么求雨的方法都试过了，还是不管用。商汤便找来德高望重的头号占卜师，占卜师折腾了半天说，‘皇上，没辙了，只有用求雨必杀技了’，这时，你说说看，一国之君怎么说？”
素央很诚实的摇摇头，后来又想到什么，有些惊恐地看着赶夫。赶夫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是的，他们把国主给烧了。”见素央瞠目结舌，赶夫又态度良好地解释道：“从前的圣人或君主都是很厉害的巫师，他们的巫术也很高明，当然，他们的理想也是很崇高的，为了求雨不惜烧死自己，这样上天就能感到灼热之气便会降雨了。不过好在商汤才被绑在架子上，便下雨了。”
素央摇摇头，仰头看了一眼灼热的太阳，感慨道：“如果初一那天我法术不灵求雨不成，那么我岂不是要非常大力凛然地说‘来，为了求雨，烧了我吧！’”她仿佛看到了那日，她脑海中狠斗私字一闪念，仿佛看到了炎帝、皇帝、尧、舜、禹等无数英雄前辈的形象，她慷慨赴义被烧成炭灰。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三伏天竟生生觉得陷入冰窟之中，凄凉万分。
赶夫很是叹息地摇摇头，转身看似黯然地离去了。一阵风吹过，素央觉得一阵冷寒，继而哆哆嗦嗦地走回槿园，硬是在屋内勤于练习巫术，终于在三日后大成。
其实也无非是口中有物胡乱嘀咕，让别人看着像是在祭祀祈福也就算了。祭祀前一晚，素央感慨万分，想到明日或许会变成炭灰便又感伤，于是提起笔来想要琢磨写些遗言之类。才拿起笔便警觉起来，不一会儿房门开了，素央呆了又呆，笑了又笑，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月光的清辉映在公子身上，他似乎瘦了，轻轻抚上他的侧脸，轻声说道：“公子……”
纳兰祈淡然一笑，将素央拥在怀里，“傻丫头，他们不会把你烧死的。”素央轻“咦”了一声，他又说道：“方才跟赶夫聊了几句，他说的那些都是吓唬你呢，清风道长早就占卜好，明日初一将有降雨，所以，你不必害怕，只要按照祭祀的程序来就会完成任务了。”素央很是乖巧地“嗯”了一下，其实那握紧的拳头已然证明了将来不会轻易放过赶夫的决心。纳兰祈又说道：“那日在油菜田里，四周一望无际，你竟可以借着石块直立弹跳数十尺，家父就是看中这一点，明日你要冲向云霄向天求雨，没有真功夫是万万不可。”素央“咯咯”地笑出来，手却很不老实地向下滑去，不一会儿，纳兰祈便有些不耐继而抓住她的手，低声道：“素素别闹，道长在门外。”
素央瞬时涨红了脸，却依旧踮起脚尖亲了纳兰祈的嘴唇，轻声呢喃着：“公子，我想你……”
纳兰祈心神一荡，又紧紧抱了抱她，低语道：“素素别闹……道长走远了。”素央轻轻笑出来道：“公子，明日祭祀，小女需要沐浴焚香，要禁欲……”
纳兰祈俯身将素央拦腰抱起，一面向内室走着，一面说：“素素明日充当女巫自然是要禁欲，可是本公子明日得闲，也自是不必禁的……”
“……公子，你变坏了。”
内室自是春光无限，这都是闺房之乐，自是不必再描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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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按照既定程序求雨，终于天降大雨，邬城旱灾终于缓解。素央自是在邬城百姓的地位很有提高，这也为她日后踏进纳兰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邬城之困终于解决，素央便跟纳兰祈去巫山拜访清风道长，巫山秀丽清幽，很适合陶冶情操洗涤尘世的浊杂。素央第一眼便爱上了这个地方，走过小径穿着丛林，一步一步走上巫山之顶，公子说，他小时候就在这里修炼武艺，直到十年之后下山，这里的一草一木于公子说，都是珍贵的。
清风道长与纳兰朔天本是同门师兄弟，二十年前，纳兰朔天下山为师尊办事途中遇到相府千金，便一见钟情，再无心修道，如此便脱离师门跟那女子，也就是公子的娘亲双宿双栖。可惜天不遂人愿，公子的娘亲在生下他之后便得了血崩之症故去，留下纳兰朔天一人，直到现在也未曾续弦，可见他对妻子的感情至深。而清风道长便潜心修炼，终于成为一代宗师，游走四方，最后又回到巫山道观。
素央心里是极其感激清风道长的，早在祭祀那日她便看到了，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清瘦男子，一袭道袍穿在他身上就更显出不食人间烟火之态，他与纳兰朔天的气质很像，大概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在清风道观前，见到道长的时候，素央便跪在地上给他扣了头作揖，一切自在不言中，她感激道长救了公子的性命，让她人生无憾。
清风观幽静高雅，朴素清馨，道观内焚有檀香，充斥在鼻息间，使人心神轻灵。来到主殿坐定，清风道长便开口说道：“祈儿早就在贫道面前提及过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怪不得祈儿会割舍不掉。”
素央故作娇羞地看了眼纳兰祈，而后低眸浅笑，又听得道长说：“姑娘棋艺如何？”素央闻言抬头，“小女棋艺不精，不敢在师尊面前自居。”清风道长起身一拂袖，道：“那我们来一局如何？”
素央亦跟着起身，恭敬道：“那素央献丑了。”
当中有弟子早已摆好棋局，素央与道长对弈，纳兰祈便坐在一旁品茗观看。个把时辰过后，两人已然对弈好几盘，却依旧没有停下之感。直到日落西斜，道观那钟声响起，清风道长才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笑道：“丫头你似乎有心事。”
素央面色一难，也实话说道：“小女想起身边姐妹不知去向，便觉得伤感无力应对，失礼之处还望师尊谅解。”
清风道长抚须叹道：“红尘世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为今之计，唯有一个字。”他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等”字，然后留下一个背影给素央。
下山途中，纳兰祈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素央说道：“素素，我背你可好？”素央一愣，脸有些微红，点了点头便伏在他身上。回时这条小径两侧都是紫色的小花，连成藤蔓铺在侧旁的绿树上，微风吹过，素央的裙角缎带拂过那淡紫色的花海，好看极了。她将头慢慢靠在公子的背膀上，轻柔地说道：“公子，我愿与你一起慢慢变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纳兰祈嘴角弯起，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等到素素很老头发花白的时候，我还会像这样背着你下山。”
素央“咯咯”地笑出来，慢慢闭上双眼。
夕阳橙黄色的光晕洒下，落在这一对璧人身上，长长久久。
回到槿园时，伺候素央的婢女交给她一封信，信上说，洛莲出现在边城。有了莲儿的消息，素央的心便再也难以平静，室外那轰隆隆的雷鸣声震耳欲聋，乌云密布的天空失去了原本的蔚蓝变得昏暗，随之而来的暴雨声扰乱了她的心。
纳兰朔天将洛莲来到邬城之后的事全数告之，她几乎是与耶律齐一同抵达邬城，按照既定计划暗中查访纳兰祈生死之谜，却在追查陵墓位置的时候被耶律齐一伙抓住，之后，耶律齐便连夜出了邬城一路北上。
当夜，暴雨初歇，雨后的槿园更像是一幅水墨画，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香，素央撑着一柄油纸伞站在桥下，细雨朦胧了视线，却清幽了她烦乱的心。身后那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声传入耳畔，她未转眸却轻声道：“公子，我想去边城。”
纳兰祈眉头微蹙，从身后揽着她的腰道：“赶夫先去了，他会去探听虚实，如果洛莲真的出现在边城，那么极有可能她的身份已经被漠北皇族知道了，现在两国开战，势必会伤害到洛莲，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素央苦笑道：“依莲儿的心性，倘若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叫我一声‘阿姐’了。她虽然武艺也很高，却是初出茅庐，如果遇到强势一些的人，定不会从那些尔虞我诈的世界里逃出来……我怕。”
纳兰祈轻轻拍着素央的肩膀，道：“素素，不要怕，这里有我，这样，明日咱们就收拾行囊出发北上，不过入边城之前，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
素央轻蹙眉头示疑道：“去一个地方？”纳兰祈点点头，道：“是，我们去接一个人。”
“谁？”
纳兰祈揽着素央走下石桥，道：“听说，王朝的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了，煜王也在边城，本公子可不想他们再纠缠于你，所以，那个人可以帮你换一张脸。”
素央微微一笑，“公子想得很周到，我的一颦一笑就只属于你一人，只对着你笑，只给你一人跳舞，只给你一人唱歌，心里的位置上也只有公子一人。”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对他们两个还是存有惧意，也许，那宛如梦魇的往事一去不复返，随春水流走吧。
素央仰头望着他，深情款款，道：“公子，等边城的事一了，我们去寻一处世外桃源，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好么？”纳兰祈低头，褐色的眸子深深地锁定她，良久，他柔声道：“素素，我答应过你，给你一个家，门前种满木槿，院内种上桃花，我们在桃树下埋下桃花酿，等木槿花开的时候扛着锄头去挖，品酒赏花，只有我们两个。”
两人相视而笑，十指相扣，紧紧地从不曾分离。
公子给了她一个家。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Chapter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