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夫人失忆后》莫车

56、报仇

　　梅长清道：“我知道。之前她中了暗阁阁主的道，失了心智，完全听命于阁主，所以才会说自己是阁主。有一种药能解她这种情况，但也有副作用，就是全身的皮肤都会溃烂。”
　　冷月越听越是震惊，梅长清怎么会对这事这么清楚。又听梅长清继续道：“之前有个人，也是这个情况。就是我治好的。”
　　“不错。”霍雷也道，“还记得我们在江湖村的时候，蒙面大哥说发现了暗阁线索，独自前去追踪的事吗？”
　　“记得。后来我们在客栈等了他多日，他都没有出现。”冷月回道。其实霍雷走后几天，他们在村口见到了被控制心智的孟天涯。当时的孟天涯皮肤已经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了。
　　霍雷道：“大哥真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不幸被他们发现了。大哥当时就杀了他们四个杀手，可惜有人在暗中走放毒气又迷烟，大哥中了暗算因此被擒。你知道那阵子，暗阁余孽藏在哪里吗？”
　　冷月当然不知道，“藏在哪里？”
　　“他们竟然藏在我姐夫家中。就是萍江旁的江宅。”霍雷道，“他们胆子也真是大，不怕我姐姐他们显灵复仇。后来，梅大夫也被抓去了哪里。因为蒙面大哥皮肤都烂了，阁主还逼着梅大夫给大哥治皮肤。”
　　梅长清道：“我也是误打误撞治好的。可惜我才把他皮肤治好，他就被阁主喂了药。那种药很奇怪，喝了它之后，人好像救不是原来的自己了。阁主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冷月道：“那是药人。”
　　“药人？”见梅长清和霍雷都是第一次听说，冷月便简单介绍了药人的情况。
　　梅长清听后道：“这么说的话，那莲心她也是被她做成药人？”
　　冷月摇头道：“我也不清楚。阁主还有一种能力，能让人混淆记忆，或者忘记记忆。我之前失忆，很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祝由术？”梅长清忽然道。
　　“梅大夫可懂？”霍雷好奇道。
　　梅长清摇摇头，“只是耳闻，没有学过。”
　　冷月接着道：“药人需要喝梅大夫刚才所说的奇怪的药，这种药也是有解药的，但副作用很大，就是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莲心既然也这样，说明她也喝了解药。”
　　正说着，就听身后传来爆炸之声，不远处的树林冒起黑烟。
　　三人迅速交换了眼色。
　　冷月主动道：“我没事。”
　　霍雷点头道：“你们小心。我去看看。”
　　冷月伤得不轻，暂时还是只能就地休息，不适宜走动。
　　梅长清不懂武功，也留下来陪着冷月。两人都在心里祈祷着，心里关心的人不要有事。
　　霍雷才离开不久，和爆炸相反的方向，远远走过来一个身穿灰袍的男人。男人受了很重的伤，撑着剑，踉踉跄跄地朝冷月他们走来。
　　是孟天涯！
　　他实在是伤得太重，走到离冷月他们还有百米距离时，忽然支撑不住，连人带剑摔倒在地。
　　冷月想起身相迎，无奈身体还没有复原。旁边的梅长清倒是慢慢向孟天涯走了过去。
　　本以为梅长清医者父母心，过去是想查看孟天涯的伤势的。谁想梅长清却拾起地上的剑，哆哆嗦嗦地把剑尖指向了孟天涯。
　　眼见长剑就要插入孟天涯身体，冷月想出手阻止，却使不出力气，反而跌倒在了地上，只得开口叫道：“梅大夫，不要！”
　　梅长清好似听没听到，他紧紧抓着剑柄的那双手，抖得更加厉害了。这双手妙手回春，救过无数的人，但从来没有杀过人。而他想杀的人，早就身负重伤，一点也没有还手之力。他只要把剑往孟天涯身上要害一捅，就能达成目地了。
　　“你要杀我？”倒在地上的孟天涯突然开了口。孟天涯虽伤势严重，但还没有昏迷，人是清醒着的，梅长清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这一问，反倒给了梅长清不少勇气。拿着剑的双手顿时不那么抖了，梅长清用尽全身力气握着剑，对着孟天涯大吼道：“我要杀了你！”
　　孟天涯慢慢撑坐在地上，朝冷月笑了笑：“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和上官明好好活下去，他就在附近。“而后，他伸手将指着自己的剑尖拨向左胸口的位置，道：“你剑拿偏了。来，对准这里，用力刺下去。”
　　“你……”梅长清诧异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孟天涯淡定道：“你敢。”
　　梅长清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孟天涯淡然道：“善用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之下。我这一生杀人无数，被你杀死也是报应。更何况，如今我大仇得报，就此死去，也是无憾了。能死在你这样的人手里，上天已经很眷顾我了。”
　　梅长清呆呆地看着孟天涯。将死之人，他见过不少，但像孟天涯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孟天涯也看着他，道：“你很年轻，我想我杀的应该是你长辈。”
　　梅长清回过神道：“对！你杀了我爹娘。在江宅，你脸还没好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孟天涯淡淡地看了眼冷月，对梅长清道：“你姓梅，可是梅岭人士？”
　　梅长清有些惊讶，道：“你认得我？”
　　孟天涯轻声道：“我只杀过一个姓梅的。”
　　梅长清大声道：“是！本来我们一家在梅岭，日子过得很开心。是你的出现，让我们家破人亡。你先是杀了我爹，然后再是我娘。要不是江大侠，我也早就死在你手里。”
　　“其实我原本只是想杀你爹一个的，可是你娘偏偏看到了我的样子，我也只能把她也杀了。是江昇……”说起江昇，孟天涯不免动容：“江大侠……你说得对。我罪孽深重。杀了我，你就可以为你爹娘报仇了。”
　　见孟天涯没有争辩，一心求死，冷月道：“梅大夫，你再看清楚些，可有认错仇人？”
　　“不会认错的，这张脸，我记得清清楚楚，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梅长清对着孟天涯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杀我父母的仇人。苍天有眼，竟然让我再次遇见你。一开始，你的脸烂成那样，我还对你抱以同情，但随着你的皮肤一天天好起来，离我记忆里的那张脸竟越来越接近。是你，就是你，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爹娘惨死的那一天！”
　　对曾经的孽债，孟天涯没有否认，他对冷月道：“孩子，他没有认错。他的父母，确实是死在我手里，这是我欠他的。我死后，把我葬在江湖村吧，离怜香的墓近一些。我杀了她爹娘，她应该会怪我，我也没有脸与她合葬，只愿埋再她附近，能日夜陪伴她就好。”
　　“爹……”冷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梅长清却奇道：“冷月姑娘，你爹不是江昇江大侠吗？”
　　看来梅长清也听说了近期江湖上的传闻，冷月也不知该不该辩解，连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的父亲究竟是哪个。
　　这时，孟天涯却顺着梅长清的话道：“对，她是江昇的女儿。”
　　冷月瞪大了眼睛。她清楚地记得，孟天涯亲口和她说过，江家被屠的那天，现场一片混乱，怜香和江夫人几乎同时生产，没有人知道，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婴儿是谁的骨肉。
　　阁主坚持说冷月是孟天涯的孩子，那是因为，她希望活下来的是孟天涯的孩子。
　　很快，冷月就明白了。孟天涯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如今暗阁已成过去式，江昇已成为豫让式的英雄，在当今武林备受尊重。冷月是江昇的女儿，对她来说，有益无害。想到这里，她心底泛起一股暖流。
　　孟天涯却催促起了梅长清：“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哦。”梅长清握紧了剑柄，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为父母报仇。
　　孟天涯慢慢闭上了眼睛，却听一声“哐当”，长剑掉落在了地上。
　　自从看到梅长清拿起剑，冷月就一直默默运功，凝聚力气。在紧要关头，突发一击，截下梅长清手里的剑后，她就虚弱地倒在孟天涯身旁。
　　“孩子，何必呢？”孟天涯看着她叹气道。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在我面前。”冷月回道。
　　“不必这样。我这辈子杀过的人太多，早就罪孽深重。”孟天涯道：“梅大夫，你来吧。”
　　梅长清咽了咽口水，重新拾起地上的长剑。
　　此时，冷月已经没有力气再阻止他了，只能眼睁睁地剑尖离孟天涯心口处越来越近……
　　“住手……”
　　远处树林传来轻飘飘的女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她扶着树艰难站立着，身上满是鲜血，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一张脸雪白如纸，细长的丹凤眼黑得发亮。整个人脆弱至极，似乎随便一阵风刮起来，都可以把她刮倒。但她却还是顽强地站立着。
　　看清女人的面貌，孟天涯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想从地上站起来，却还是跌落回了地上。
　　“你怎么还没死？”孟天涯对着女人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