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疗愈》陌星訸

12、鱼鳞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雍南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只见卧室里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鱼缸。

　　房间里除了这个巨型鱼缸，别的什么都没有，鱼缸几乎占据了整个卧室。

　　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看见有人进来，水里的身影迅速朝他们游了过来。

　　雍南看见两张惨白的人脸贴在鱼缸的玻璃上，两张脸正在望着他笑。

　　“麟竹救命！”他下意识往麟竹身后一躲，双手攥住了麟竹的裙子腰带。

　　段波鸿抱歉地看向雍南，“对不起麟老板，我的老婆孩子吓到这位先生了。”

　　麟竹道：“没事，多吓吓就习惯了。”

　　雍南：“……”

　　段波鸿道：“这位先生害怕的话，就去外面客厅坐着吧，我就不招待了，我现在有些难受，麟老板，我要去水里了。”

　　麟竹点了点头。

　　男人快速脱了外套，露出了长满鱼鳞的皮肤，每块鱼鳞有五岁儿童手掌大小，呈现蓝白色。

　　他脖子以下的皮肤都布满了鱼鳞，这些鱼鳞不是平整贴在身上的，而是层状鱼鳞，一层叠一层，密密麻麻。

　　男人一跃入水，咕噜冒出一串气泡，他在水里游了两圈才稍微缓和了一下身体的难受感觉。

　　三人身上密集的层状鱼鳞极大地刺激了雍南的视觉，他恶心得几乎晕倒，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麟竹肩上。

　　“麟老板，我去客厅等你……”

　　麟竹嗯了一声，雍南撒腿就跑，到了客厅，他感觉鼻腔里全是鱼腥味，扶着墙不断的干呕。

　　麟竹走近鱼缸，看着正望着她的女人和孩子，“这样的症状多久了？”

　　女人把头从水里探出来，一张脸因为长期泡在水里而发白，她的脸上也长了鱼鳞，显然病情比男人严重。

　　“两个月不止了，最早发病的是我儿子，接着是我和我老公，去了很多地方看，都没用。”

　　女人沮丧起来，“后来我们根本没法出门了，一离开水就难受，我老公在网上看见了有人说冥器屋的老板能治邪病，就几经波折找到了你的电话。”

　　麟竹知道网上有流传自己的电话和地址，毕竟她给人看过的病症也不少了，总有一些被成功治愈的人会到处分享经验。

　　水里的小孩也把头探了出来，他看起来只有八九岁，但他全身都长满了鱼鳞，只剩了一双眼睛周围还是干净的。

　　男孩儿小心翼翼地问麟竹：“姐姐，你真的能治病？你快治好我吧，我想出去，我不想做一条美人鱼。”

　　段波鸿此时游了过来，他道：“我儿子以前总想做一条美人鱼，最爱唱小美人鱼的歌。”

　　说着，他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这位姐姐一定把你治好，美人鱼做一次就好了，以后不要做了。”

　　男孩重重地点头，“我不想做了，姐姐治好我吧。”

　　麟竹对男孩笑了笑，“放心，会好的，小美人鱼的歌是怎么唱的？”

　　男孩儿转头看了看左右两边的爸妈，女人摸了摸他的头，“唱两句给姐姐听。”

　　男孩儿轻轻嗯了一声，就用稚嫩的童声唱起歌儿来：

　　小小美人鱼

　　长长尾巴游水里

　　蓝鱼鳞蓝鱼鳞

　　换下鱼尾穿长裙

　　……

　　一首童谣唱完，男孩儿望着麟竹，“姐姐，我不想要尾巴，也不想要蓝色鱼鳞了。”

　　麟竹凝神听完了童谣，柔和地笑了笑，“再唱一遍吧。”

　　男孩又接着唱：

　　小小美人鱼

　　长长尾巴游水里

　　……

　　麟竹从包里取出几张纸钱，用打火机点燃，让它在地板上燃烧。

　　少量的纸钱很快燃尽，伴随着童谣声结束，一缕不明显的黑烟钻进了碧绿玉棺之中。

　　那缕黑烟围绕着玉棺，仿佛抽丝一样往外溢出，它认准了一个方向便快速朝那边汇聚。

　　在麟竹看来，它们移动的方向是一条路径，钻出了段波鸿的卧室朝客厅外而去。

　　麟竹快速跟了出来，那缕气息往门外掠去，她开了门让它们自由往外溢。

　　黑烟顿了顿，蜂拥过去贴在了2909的防盗门上。

　　鱼缸里，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女人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段波鸿摇摇头，“没看清。”

　　此刻，麟竹正站在隔壁邻居门外，雍南好奇也跟了过来，“麟老板，你看病看完了？”

　　麟竹冷淡地看他一眼，“安静。”

　　雍南立刻闭上嘴巴。

　　她脸色凝重，缓了缓抬手按响了门铃，按了两次，没有人来开门。

　　过了五分钟，麟竹重新按，模仿老人按门铃的方式，按一下间隔二十秒又按一下，一共按了三下。

　　很快，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妇人探出头来，望着麟竹和蔼笑道：“你找谁？”

　　麟竹道：“我找这家的主人，我刚看见她回家了。”

　　妇人又把门打开十厘米，她身上还挂着围裙，只是围裙上不止有鱼鳞，还有一些新鲜的血迹。

　　妇人收起笑容，“主人家要休息，不接待外人，你们也不是这栋楼的住户吧，更不是主人家的亲戚，我不能让你们进来。”

　　她说完正要关门，麟竹按住了门边，阻止她关上。

　　“我是隔壁邻居家的亲戚。”麟竹道，“我表叔说你们喜欢吃鱼，特意让我送鱼来，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还要麻烦大家多多照顾。”

　　麟竹看向雍南，“把家里的海鲜提过来。”

　　雍南啊了一声，很快就应了好，立刻回了段波鸿家里去提海鲜。

　　提什么海鲜？雍南一脸茫然，这家里除了三条大鱼，哪里有海鲜。

　　那三条大鱼是能吃的吗？

　　雍南在客厅翻出个塑料袋，拿着塑料袋往卧室走去，“那个……段先生，我师父说让我拿点海鲜给邻居送去。”

　　“海鲜？”段波鸿想了想，果断从身上扣下几片鱼鳞装进塑料袋里。

　　接着又给他装了点洗澡水进去，塑料袋是黑色，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光闻味道就很像海鲜。

　　雍南提着所谓的海鲜出来，往麟竹面前一晃，“好了，新鲜的。”

　　妇人的眼睛亮了一下，是那种看见自己喜欢的食物瞬间迸发出来的惊喜。

　　麟竹：“可以让我们进去坐坐吗？”

　　趁雍南不注意，妇人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塑料袋，麟竹也趁她不注意，一脚踢开了门。

　　“雍南，抓住她，别让她乱动！”

　　麟竹吩咐得快，雍南还没来得及用脑子反应，身体已经照做了。

　　他扣住妇人的两只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一扣完雍南才意识到，“麟老板，咱这是入室行凶啊……”

　　麟竹头也不回地嘱咐一遍：“看好她。”

　　雍南脑子一抽，答道：“好……”

　　妇人被扣住手臂，手里的塑料袋掉了下来，洗澡水流了一地，几片手掌大的鱼鳞也露了出来。

　　只见妇人非常眼馋地盯着鱼鳞，舌头都在口腔里蠕动，恨不得现在就趴在地上去啃上一口。

　　雍南见了妇人那副模样，顿时一阵恶心，真是什么人都有，居然有人喜欢吃鱼鳞的。

　　妇人挣扎着，“我要报警！”

　　雍南抱歉道：“实在对不住，我也是没办法，等她办完事你再报警吧。”

　　妇人一边看着鱼鳞垂涎欲滴，一边恶狠狠地瞪了雍南一眼。

　　麟竹快步走进屋内，顺着那一缕黑烟来到了客厅，只见在客厅的正中央，一张木桌上摆了一个供奉牌位。

　　寻常牌位供奉是的神仙或祖宗，而这张牌位上供奉的是一条鱼，鱼是用一种黑木雕刻而成。

　　它并不是一条正常的鱼，而是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黑色的木头在鱼腹部翻开，甚至隐隐有点泛白。

　　鱼的前方就是供奉它的香火，香还是刚点上的，燃得正旺，追随而来的那缕黑烟见了神位，顿时钻了进去，消失在鱼腹之中。

　　供奉死鱼，麟竹还从未听过。

　　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来，麟竹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声音是从右边的卧室传来的。

　　也正是那间屋子，鱼腥味极重，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麟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嗅觉了。

　　卧室门虚掩着，她推开了房门，那位穿着黑色长衣的老人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

　　麟竹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只听见一阵咀嚼食物的声音，她一边咀嚼一边哭泣。

　　“老人家，你没事吧。”麟竹道。

　　老人蹲着的身子慢慢转了过来，她顿时看向麟竹，只见她满口鲜血，嘴里包满了手掌大小的鱼鳞。

　　那些鱼鳞太硬，划破了她的嘴唇。

　　她颤抖的双手还抓着一大把鱼鳞，不停地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哭。

　　麟竹快步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老人家，别吃了。”

　　老人抬头看着麟竹，眼睛里涌出泪水，她干哑的喉咙里发出声音：“我吃了我老伴儿。”

　　麟竹朝窗户旁边的大水缸看去，这个水缸不是玻璃做的，是用砖头垒起来，里面铺了几层防水袋。

　　有少量水时不时会溢出来，打湿了屋里的地板。

　　老人匍匐在地上低声呜咽，手里的鱼鳞洒了一地。

　　麟竹朝窗边的水缸走去，定睛一看，只见水缸里泡着一个人。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全身上下都长满了鱼鳞，和段波鸿一家一样，只是他身上的鱼鳞都是黑色。

　　密集的层状鱼鳞遍布全身，水缸里的人不知是死是活，麟竹转身扶起地上的老人，“她是你们家请的佣人？”

　　老人点头，“是，她在我家供奉那条鱼，给它上香，还把我老伴做成了鱼，让我吃……”

　　老人有些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