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林》打我就要一天一夜

13、争执

　　说齐笙是孩子真的一点不假，基本上农活都不会做，跟别提烧火什么的，杨思耐心地一样一样教他，今天也总算是把打水学会了。

　　齐笙吭哧吭哧的在院子里压水，打算把那盆衣服搓了，主要是那条还沾着血的短裤，齐笙舍不得扔，所以打算洗干净了留着夏天穿。

　　“小孩？你拿皂了吗，干洗啊？”

　　齐笙闻声回头，第一眼又没看见人，只能喊着回他：“没，没拿呀，在哪？”

　　杨思从后院地里出来，抬头看见他正在埋头使着劲地搓衣服，“这么洗哪年能洗完，两个手抓起来搓，手还要不要了。”

　　齐笙猛点头，把汗擦在胳膊上然后又按照方法猛力搓洗，杨思见他认真样也没叫他去拿皂，反是走到他跟前把手伸进盆里抓了一把水搓搓手，又转头去屋里给他拿洋皂。

　　杨思记得上次洗衣服还剩挺厚一片，怎么拿到手里就剩薄薄一片儿了，他走出屋望了望齐笙洗衣服的盆，里面七七八八还有自己的好几件，肯定是不够用了。

　　“你先拿这个搓，沾点水弄湿了往衣服上打就行，我再去买一块新的。”

　　齐笙笑着把洋皂接过来，像个小大人一样向他保证，“放心吧哥，肯定洗得干干净净给你穿。”

　　杨思呲地乐出声，然后拍拍他的头就朝外走去，还不忘回头看看他搓的对不对，洋皂有没有搓出沫沫。

　　走到合作社门口杨思才想起来上次要买绿豆糕后来也忘了来拿，那小孩那么爱吃今天正好来了多买点东西。

　　“叔，来三包绿豆糕，一块洋皂，玉米糖给我拿点。”

　　“好嘞，等着啊，今儿绿豆糕里面放了蜂蜜的，镇里刚送来的，香着呢。”

　　“成，不记账，直接给你钱。”

　　“得嘞，都给你包一起吧？还是分开。”

　　“一起。”

　　杨思提着三联一串的绿豆糕往回走，路上还碰见了几个要去下地的婶子，给她们分了几块糖，剩下的杨思就全都揣进褂子里了，在碰见人分几块齐笙就吃不着了。

　　齐笙坐在马扎上大力地搓，水哩哩啦啦溅得哪都是，也完全没听见身后来了人。

　　他姨夫本来今天是去找憨胖子佘钱拿药种的，没想到直接被撵了出来，碰了一鼻子灰直接就拿了票去喝了大酒，栽栽愣愣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杨思家门口，不走不知道，一抬眼从破门外就看见了自己家的那个不值钱玩意，还他妈的在给人洗衣服。

　　“我操，你娘的，你干什么呢！”

　　声音从齐笙的身后猛然响起，齐笙的手也随之一抖，那一片洋皂也掉进了盆里，他赶紧去抓没想到一下子捏碎了。

　　齐笙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站起来跑，可是该跑哪去呢，他哥还没回来。

　　犹豫之间他姨夫已经进了院，头朝地的抓就朝他抓了过来，“你他娘的聋啦！你他妈的给谁洗衣服呢！”

　　刺啦一声，齐笙的胳膊袖子就被撕烂了，人也擦着他的身边摔向水盆，这一摔把酒摔醒了一半。

　　“你他娘的敢推我！”

　　齐笙眼眶瞬间通红，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我没有，我没有...你自己摔的...我没...”

　　“你他，娘的！”

　　一声怒骂他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钳子一样的大手抓住了齐笙的肩膀，捏着他的脖子把他往门外拽，“你活够了是不是，在家狗屁不做现在跑这他妈的谁家给别人洗衣服？你看我不打死你！”

　　“不，我没有，我没！你!”齐笙已经快被掐的喘不过气，手脚的挣扎也慢慢泄了力气，任凭那人把自己拖在地上拖到了门外，沾了满身的土和灰。

　　齐笙没哭，只是不停地哀求他放过自己，可是他连听都不听。

　　打闹声很快就惹了邻居出来观看，每家每户的老婆们也都站在门口指指点点，“哎呀，这是咋啦啊，这么拖人还不把人拖死啦！”

　　“就是啊，这谁家孩子啊，哎呀，你看他都要没气儿啦！”

　　声音越来越大，齐笙的姨夫的动作也越来越小，所有人都在看，但是没有人真正出来劝，但终归还是要在这村子活下去，不能背上杀人的名号，所以齐笙被扔在了地上。

　　“都他妈看什么，教训自己儿子你们看什么！”

　　齐笙趴在地上拼命地往杨思家爬，一边爬一边嘶吼地向众人解释，“我不是他儿子，我不是...”

　　“你看看这死小子！还他娘的敢跟我这么说话！！”

　　一声怒吼齐笙再次被拎了起来，一拳打在了他的嘴角，又一拳打在了鼻子上，鲜血立刻从嘴角涌出，和脸上的灰混合在了一起。

　　“哎呀！那也不能这么打啊，你看看都啥样了！”

　　众人里有人看不下去了，围观的圈子越来越小，但声音越大，齐笙姨夫怒火也越烧，数不清打了多少下，直到齐笙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杨思的家门。

　　齐笙被拖起来朝人群外走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唏嘘。

　　杨思老远就看见了一群人在自己家门口，还以为是哪家老爷子又没了，都堆在街上看热闹的，可是越走近了越发现不对。

　　出事的就是自己家，那分明就在破门前面。

　　杨思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快步朝人群走了过去，推开了好几个人才终于看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绿豆糕和洋皂掉落在地上，杨思已经一跃冲了上去。

　　“你他妈做什么！”杨思扬起拳头就是一拳，打在齐笙姨夫的脸上，这一拳把人直接打翻在地上。

　　齐笙躺在地上看见杨思来了，开始呜咽呜咽地哭，想说话却说也说不出，喉咙里腥甜的都是血，堵在舌根连话也说不清。

　　“哥...哥...你别打...别...”

　　众人一声唏嘘，四面八方传来了一致的声音，“杨大你疯了！”“哎呀！打人啦！”

　　杨思压在那人身上，抓起他领子又是一拳，杨思红了眼睛，那些无处发散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殷弘地血都粘在了他坚硬的拳头上。都原本已经散去了看热闹的人又回来了，而且更多了。

　　杨思骑压在他身上，拳拳都打在眼眶打在鼻子上，几分钟过去人被打的已经看不清样子了，一声高喝，终于有人叫停了杨思疯狂的挥动，村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