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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待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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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给你找药。”顾陶白声如蚊呐地憋出一句,扭头就要跑。
“回来。”周泽一句将顾陶白钉在原地,理了理被顾陶白弄乱的衬衫,沉声道,“不是要公平?”
他没等顾陶白回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一个半小时的公平,一分都少不了你的。”
顾陶白被他这一句话一声笑整得头皮发麻。
上次周泽这么笑,是被他发作了一顿没道理的起床气,之后他就被周泽拎着高强度过了一下午的剧本,咸鱼的灵魂被蹂躏得盐巴都掉光了。
这次他的罪行可比起床气大了去了。
一个半小时,一分都少不了……
周泽不会是……
顾陶白升腾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周泽仿佛看穿了他,很快肯定了他的想法,“想让谢承安走疯批的路子?可以,有优化空间,你过来。”
顾陶白刚走过去,就被周泽摁桌上了。
卧槽。
孙水远还在看。
顾陶白大脑只闪过这一个念头,气血全往脸上冲去。
周泽发话了,语气很平淡,内容很变态,“要这么按,人趴着的位置和角度才好看。”
顾陶白:“……”
好看个屁,羞都羞死了。
周泽哪怕直接演谢承安呢,他还能代入李辉,演戏他没包袱,干什么都行。
可周泽不代入角色,非这么出戏地手把手教学,他只有乖乖由周泽摆布的份,旁边还有孙水远在吃瓜,羞耻度简直爆棚了好吗?
他,他现在认错管用吗?
周泽还在继续,学着顾陶白刚才的样子,手肘压在他腰上,命令:“挣扎。”
顾陶白机械地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压根没法动弹,挣扎了个寂寞。
周泽手肘还加了点力,“感受到发力点了?得压在这。”
顾陶白:“……”
他只感受到又酸又痛,还有无比懊悔的心情。
无比懊悔的顾陶白被周泽按住了后颈。
周泽的手很大,这么一按,直接圈住了顾陶白大半个脖子,手不冰,但手指刚好抵住了顾陶白的动脉,那是人体要害,顾陶白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体,可就这么一小个动作的功夫,周泽一分不差地模仿着顾陶白的动作,欺身压了上来。
……
草。
顾陶白平生第一次,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得这么按,支配的意味更强。”周泽还在波澜不惊地教学,“更有威慑作用。”
说着,他还在顾陶白动脉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周哥……”顾陶白想求饶了。
“我忍你很久了。”周泽在他耳边说。
像是在念谢承安的台词。
又像是周泽本人忍无可忍的宣告。
顾陶白老实了。
周泽手在顾陶白后颈上摩挲了一下,松开了。
按理要害不再受到钳制,顾陶白该松口气,可他心吊得更厉害了,他知道后面还要发生什么。
松手后,就该被掐脸强吻了。
周泽真的掐住了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没什么表情地解说:“掐人脸,得这么掐,托着点下巴,更强势。”
两人距离很近,方寸之地,顾陶白不想跟他对视,视线必然得落到其它什么地方去。
他看向周泽的嘴唇,上面有一小道破口,他咬的。
周泽……
总不能连强吻也要教怎么亲吧?
从刚才到现在周泽一直在模仿他的行为,难不成现在还打算在他嘴巴上也咬一道口子,以牙还牙,打击报复?
别回头咬破了,还要一本正经地来一句“得这么咬才好看”吧……
顾陶白瑟缩了下,没缩得动——他腰和下巴都被周泽固定得死死的。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
一秒的时间仿佛有一年那么长。
周泽不仅没亲,反而彻底松开了顾陶白。
他靠到了办公桌边,斜睨着还没回神的顾陶白,问:“刚才说的,都记住了?”
顾陶白愣愣地起来,看着周泽,面上露过一丝疑惑,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忿之色一闪,又压了回去,迟疑地“嗯”了一声。
“行。”周泽站直了,“那注意我提的点,走戏。”
顾陶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
确定要把刚才教我的那堆东西全用回你自己身上?
周泽泰然自若地表示确定。
顾陶白服了。
周泽心可真大,不嫌尴尬吗?
事实证明。
谁脸皮薄谁尴尬。
薄脸皮选手顾陶白明明拿回了处于支配地位的角色,却怎么也疯批不起来了。再次走戏,他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想起周泽是怎么用同样的方式对他的,简直羞到脚趾扣地。
一羞,状态一不对,就会被周泽耐心且“好心”地“指导”一顿。
再加一个全程围观的孙水远。
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顾陶白抹了把汗。
周泽似笑非笑,“需要调整?你还剩一小时零五分钟。”
得。
短短一句话,又骂他状态差,又不放过他纠结的那一个半小时。
这是要把他刚才正面刚的话全怼回来。
自打两人认识以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过分的不过分的,周泽一直都很包容,进退有度,顶天了黑个脸说两句,从来没有跟顾陶白发过火。
这么不饶人,还是头一回。
顾陶白自认理亏,不敢有脾气,抛开杂念,认真跟周泽对戏。
好不容易,一场戏即将走完,两人又对到了强吻戏。
可是顾陶白发现,周泽不愿意和他演。
从教学时刻一直悬在顾陶白心里的那把剑蓦地落下,劈得他心头一颤。
周泽都愿意跟孙水远演强吻戏,为什么不愿意跟他演?
为什么无论演谢承安还是李辉,周泽都不愿意跟他演?
跟孙水远演就没事,跟他演就生气,生气到找各种由头磋磨了他半天,这是什么道理?
凭什么啊?
一点都不公平。
周泽偏心!
他干嘛要老老实实给偏心的周泽撒气啊。
顾陶白以惊人的脑回路得出这么个把自己委屈到炸的结论,顾不得焦虑、顾不得害臊、顾不得孙水远,使出浑身解数,揭竿起义,拿着放大镜拼命挑起周泽的毛病来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吃瓜群众孙水远犹如金丹期误闯渡劫期大能战斗现场的小炮灰,眼花缭乱地看着周泽和顾陶白两人你来我往地斗法,在对方身上互相挑着他完全看不出来的毛病,你摁我我摁你,硬生生把一个垃圾狗血剧本磨出了国际文艺片的范儿。
孙水远:“……”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中午十二点,两位神仙的斗法趋于白热化,对凡人的用餐活动毫无兴趣。
不过周大佬到底没有顾陶白那么丧心病狂,百忙中抽了个空,让孙水远别等了直接去吃饭。
孙水远仿佛意外吃了仙丹急着找地方消化的初级修道者,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跑出去更新三观了。
书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顾陶白安静了一会,也拔腿往外走。
“回来。”周泽说。
“知道还剩半小时,下午再说,我也要吃饭。”顾陶白头也不回地丢了一句。
“我让你回来。”
顾陶白停下脚步,忍了又忍,没忍住,猛地转身,爆发了,“凭什么他可以吃饭我不可以吃饭!”
话还说着,他就看到周泽走到了他最开始坐的椅子边,似乎要拿他放在地上的那半瓶可乐。
顾陶白充满愤懑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丝心虚,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抢先把罐子拿起来,色厉内荏,“你拿我可乐干什么?”
“可乐?”
“干嘛?不认识可乐吗?”顾陶白一边嘴硬,一边在心里喊系统,让系统赶紧给他把可乐换回来。
系统悄无声息。
顾陶白这才依稀想起来,好像差不多一个小时前,就在周泽开始手把手教学那会,系统说内部要开会,休眠了。
“嗯,不认识。”周泽说,“拿过来。”
双手奉上那是不可能的。
喝个可乐都能被周泽凶一顿,要是被发现里面是啤酒,谁知道会怎么样。
顾陶白第一反应是把证据喝到肚子里去,但按瓶子的分量来估计,一两口估计喝不完。
他还在犹豫,周泽已经抓了他的手臂,不容置疑地将他拖到洗手间,关门,夺可乐,倒掉,一气呵成。
顾陶白在一厕所酒味里和周泽面面相觑,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
人赃并获。
“好本事。”周泽说,“可乐瓶藏啤酒?”
顾陶白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看周泽眼睛。
他怕从里面看到失望。
“上次对戏你喝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下不为例?”
顾陶白很不情愿地承认,“告诉了。”
“那这是什么?”
“酒。”
“不喝酒对不了戏?”
这是一个语气普通的问句。
但在这种情境下,在被周泽质问了那么多句后,这句话听在顾陶白耳里,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多年未愈的伤疤上。
他恼羞成怒了,“嗯,我工作态度就这样,挺垃圾的,比不得别人专心敬业积极上进,我知道你不待见我,让我出去,保证不会再碍你的眼。”
“我不待见你?”周泽卷着袖子,“说说,怎么得出来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