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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合理 ...

  •   “难道不是?我进门后你给过我几个眼神?你把我晾一边一晾就是一个半小时,你跟孙水远走戏,他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跟我,连戏都不肯走囫囵,这不是不待见我是什么?”

      周泽拿了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洗手台,“一个半小时是因为戏没走完,你要求换人我也换了。孙水远提出的要求在合理范围内,我为什么不能答应?你……”
      顾陶白暴躁地打断他,“他提的要求哪里合理了!”
      “哪里不合理?”

      “他……”
      顾陶白蓦地收声。
      周泽没说错。
      孙水远提的要求都很合理,就连吻戏也很符合人设,很合理。
      不合理的是他,他这半天发的火简直蛮不讲理,周泽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简直菩萨脾气。

      “哪里不合理?”周泽又问了一遍。

      顾陶白回答不上来,狼狈地推开周泽,按了门把要出去。

      门刚开了一条缝,被周泽一掌拍了回去。

      “周哥,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出去吧。”门关上的那一下响,让顾陶白微微一颤。

      “没让你认错。”因为按着门,周泽自然而然地把顾陶白圈在洗手台和门的角落里,“我要真不待见你,从你丢可乐瓶打扰我工作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在这综艺里了。”
      顾陶白控制住表情,“你早该让我滚了。”

      周泽没接茬,换了个问题:“我跟你的戏,哪里没走全?第一场不是从头走到了尾?”
      “周哥……”
      “你是觉得戏没走全,还是教学没走全?”
      “让我……”

      “出去”两个字没说完,顾陶白被周泽摁趴在了洗手台上。

      洗手台被周泽擦得干干净净,没水,只是凉。

      顾陶白今天被周泽摁了挺多次,按理早该免疫了,可这次不太一样。

      在外面的时候,周泽只是客气敬业地讲解姿势,一举一动看似暧昧,实则极有分寸,是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顾陶白再羞,也知道周泽没有邪念,顶多就是看准他脸皮薄,蛇打七寸地警告他别太嚣张。
      可现在,在这没有摄像头的洗手间里,和之前的经验一比,顾陶白神经再粗也知道周泽故意欺负他。

      真的就是明目张胆的欺负。
      接触面积、距离、位置、态度……没有一样不越界。
      他被周泽压得严严实实,动一下都怕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周泽强势地掐着他的脸,凑了上来。

      顾陶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到一样略带温度的东西按上了自己的唇。

      不是周泽的嘴。
      是周泽的拇指。

      他有点儿茫然地睁眼。

      周泽的脸近在咫尺。
      这个长相生来俊朗冷漠的男人,此刻表情带着顾陶白看不懂的温度,线条分明的唇温声好语地讲:“刚才说漏了一点,这个掐法还有一个好处,方便吻戏借位。”

      借位?
      周泽特地把他堵厕所里,就为了教他怎么借位拍吻戏?
      有毒吧!

      等等。
      那就是说……
      顾陶白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周泽下一句话也钻进了他耳朵里。
      周泽说:“不过,我跟孙水远走的不是这个路子,借的位比这远。”

      什么啊。
      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顾陶白两颊有点发烫,张嘴想应一句什么,却被周泽堵了回去。

      这次用的不是拇指。
      是嘴。

      周泽,亲他了。
      在一个根本不需要亲他的时候,在一个周泽还是周泽,不是任何什么别的角色的时候,亲他了。
      这个吻没有温芳的怦然心动,没有李辉的抗拒挣扎,带着安抚、珍惜和克制,是顾陶白完全陌生的、特属于周泽的风格。

      哦,还有点恶劣。
      这人就亲了一下,停了,还要笑着说:“不挣扎?不挣扎我怎么教你强吻?”

      顾陶白整个人都是懵的,惯性地问:“这是教学的一部分?”
      周泽:“为什么不挣扎?”
      顾陶白:“你这么教过多少人?”
      周泽:“今天为什么发脾气?”
      顾陶白:“你为什么一会肯跟我走吻戏,一会又不肯?”
      周泽:“你为什么非要演谢承安?”

      顾陶白沉默了一会,“可以放开我了吗?”
      周泽放开了他。

      顾陶白走到门边,手搭到了门把上。

      “不是,只有你,想逼你。”周泽在他即将开门的那一刻开口,“不跟你走吻戏是因为我们只是普通同事,肯跟你走吻戏是因为我愿意。顾陶白,回答我的问题,就算我真的跟孙水远拍吻戏也合情合理,你为什么要冲我大发脾气?为什么非要演谢承安?你以为只要演谢承安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强吻我了吗?你难道不懂拍吻戏前征询对手演员的意见是最基本的礼貌吗?你怎么敢默认你再无理取闹我都会惯着你?”

      那是针对顾陶白三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教学的一部分。
      只这么对过你。

      以及——

      想逼你面对事实。

      事实是,如果你我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你根本没资格因为我跟别人拍吻戏而发火,更没有资格在不打商量的情况下,顶着一个角色的名头,冠冕堂皇地占我的便宜。
      你会这么做,是因为你清楚,这些事全在我的默许范围之内。

      顾陶白握紧了门把。

      “顾陶白,我发现这事不能跟你委婉,就直说了。”周泽靠着洗手台,目光落在顾陶白的手上,以一个放任他去留的姿态,说,“我希望你能跟我试试。”

      “周哥……”

      “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回应。”周泽打断他,“我只想让你清楚明白地认识一件事:我对你跟对其他人不一样,不要再找任何借口来曲解我对你的感情,演戏、人设、指导通通都是假,我若不想,有的是办法跟别人泾渭分明。”
      他总结,“我在追你。”

      顾陶白从来没觉得一个门把有这么难拧过,仿佛重逾千斤。
      周泽平时话没几句,发作起来倒是让人难以招架,一记直球打得凶悍至极,几乎封杀了顾陶白在情感上逃避的所有余地。
      顾陶白想夺门而出,想躲起来,换做平时、换了别的对象,他也早这么做了。

      可这是周泽,一直都在包容他的周泽。
      周泽对他这样好,他不舍得、也不允许让自己逃避的本能伤害到对方。

      他必须跟周泽说清楚。

      顾陶白深吸了口气,抑制住不顾一切跑出去的冲动,尽可能冷静地说:“周哥,我不值得。”

      “是吗?”

      顾陶白自嘲一笑,盯着自己的手和门把出神,“不是吗?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东西?你说你想逼我,想逼我面对事实是不是?这意味着其实你也清楚,我其实知道事实,知道你对我好,知道你在追我,就今天,我仗着这个事实、当着别人的面,跟你发了半天疯。你说得没错,我打心眼里知道,我就算蹬鼻子上脸,你都不舍得拿我怎么样。”

      他手用力得发起了抖,“我恶劣得要命,一边知道你喜欢我,一边假装自己不知道你喜欢我,每次跟你对戏都不认真,满脑子就想占你便宜,还掩耳盗铃地拿各种角色打幌子。占完便宜我就跑,半点都没认账的打算,不愿意跟你掰扯清楚,又非要霸着你,不让你跟其他人太亲近,亲近了我就给你摆脸色跟你撒泼。”

      他强迫自己转过身,藏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不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到肉里去,给自己的行为做了宣判:
      “我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唔?!”

      周泽走了过来,捧住他的脸,很温柔地亲了上去。

      顾陶白抵住他的胸口,将他推开,“听我说……我其实就是个蛮不讲理……”

      周泽用了巧劲,将他双手拉高按到门板上,又亲了他一下。

      顾陶白挣也挣不动,推也推不了,只能别过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周泽单手按着他两手手腕,掐着他下颚把他的脸转回来,又亲了一下。

      “……的小人。”
      又是一下。

      四个自贬的词,换回来态度格外强硬、动作格外轻柔的四个吻。
      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安慰。

      顾陶白被亲得慌乱而烦躁,“周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在听,还有吗?”周泽看他,“有就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
      骂自己一句给亲一下,再骂岂不就是索吻?
      “你……”顾陶白脸红且词穷,“你不能这么……”

      “犯规?”周泽帮他把话接上,松开了他。

      顾陶白彻底愣住。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说这个?

      “犯什么规?”周泽说,“你不是在跟我告白?”
      顾陶白无奈,“周哥,我哪句话像告白?”

      “满脑子想占我便宜、不乐意看我跟人亲近、我跟人亲近了你就撒泼……”周泽原话复述,“这不是典型的喜欢和吃醋?”

      顾陶白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强迫自己说,“我这么说吧,我情绪很不稳定,你其实应该早就发现了,我……我不是正常人。”

      周泽揉了揉他的头,“能跑能跳能闹小脾气,哪里不正常?”

      “正常人不会因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就打断别人的合理工作,正常人不会因为看别人的合理工作不顺眼就不顾场合地犯浑,正常人不会一犯浑就把什么关系也没有的同事按在桌上亲,你听到今天孙水远对我的评价了吗?他说我疯了。我的确差不多了。”
      顾陶白手指抵在周泽嘴上,示意他先别打岔,“是,理由借口要找的话不是不能找,但周哥,这事你得深究,我为什么犯浑发疯?为什么会这么混账?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下,“说得难听点,我就是在试探你的底线,你对我越忍让我越窃喜,你不惯了不忍了我还要生气,我就是这么个扭曲的玩意,压根不适合谈感情。”

      他迟疑地放下手来,又抵了回去,补充道:“周哥,或许你要说你乐意惯着我。”他觉得自己脸大,不太好意思地停了下,又说,“可我们这才哪跟哪啊?我现在就这么蹬鼻子上脸,真在一起了得成什么样啊?你肯定也有你的容忍极限,一个人不可能长时间无条件地惯着另一个人,正常的感情也不该是这样。”
      “我……我们……不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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