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被白月光碰瓷了[娱乐圈]》伍拾捌

29、挑衅

　　出乎孙水远意料，周泽没有立刻让顾陶白滚。

　　“等三十分钟。”周泽说。
　　“不。”顾陶白不同意，“现在就轮到我了。”

　　孙水远第一次看人这么胆大包天地跟周泽呛，觉得真是开眼界。
　　他以为周泽会发火，没想到周泽居然还按着脾气，尚算客气地给顾陶白递台阶：“你状态不对，给你三十分钟调状态。”

　　这多给脸了啊。
　　原来周泽这么惜才吗？

　　孙水远以为顾陶白会连滚带爬地从台阶上下来，万万没想到他不仅不下来，还一脚将台阶踹烂。

　　顾陶白：“谢谢周哥关心，我状态很好。”

　　孙水远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周泽再惜才再给面子，也不可能容人这么蹬鼻子上脸。

　　果然，周泽再开口，语气生硬了不少，“三十分钟。”

　　顾陶白微仰着头，固执地和周泽对视。
　　他的姿态写满了拒绝。

　　但他不开口，周泽便当没读懂，平静而沉默地看着他，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没得商量。

　　两人无声对峙了很久，久到孙水远以为顾陶白还要硬刚的时候，顾陶白腮帮紧了紧，像是咬了下后槽牙，随后坐回了椅子上。

　　有点眼力，但不多。
　　孙水远感慨，调整状态，打算继续对戏。

　　周泽突然开口：“再喝，今天就不要走戏了。”
　　他的语气很平，语速也不急，但之前三句加起来警告的意味也没这句浓厚。

　　孙水远听在耳中，眼皮一跳，本能地感到畏惧，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周泽是在跟顾陶白说话。

　　坐回椅子上的顾陶白一点都不见怂，老神在在地翘起了二郎腿，拿了瓶可乐，手正搭在拉环上，听到周泽的话，又咬了下后槽牙，以傲然仰视的姿态看着周泽，眉头慢慢挑起，手指缓慢而用力地一勾。

　　啪地一下。
　　和拉环一起拉开的，还有房间里一秒落入冰点的气氛。

　　周泽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孙水远不想做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默默往外走了一步。
　　今天怕不是顾陶白的死期，以后圈里怕不是要查无此人。
　　他想。

　　顾陶白还在挑衅，当着周泽的面，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里的饮料，“周哥，三十分钟，你们演的一点味都没有，总得允许我找点东西调剂调剂吧？”

　　你们演的一点味都没有。
　　你们。

　　这是把孙水远和周泽一起嫌弃进去了。

　　孙水远甚至没功夫替自己生气，他觉得顾陶白别是疯了吧。
　　这是能跟周泽有关系的评价？

　　周泽笑了一声，气的。

　　顾陶白看了眼手机，“你们还有二十八分三十五秒。”

　　孙水远：“……”
　　见过拱火的，没见过拱得这么精准到位的，顾陶白是不是有点毛病，为了提前走戏得罪周泽得罪得这么狠，那不是拣了芝麻丢西瓜吗？

　　拱火的顾陶白还在玩命浇油，他盯着周泽，把可乐罐送到了嘴边。

　　周泽几步上前，攥住他的手腕，“顾陶白，我劝你三思。”

　　这人显然是动了怒，手上的力气很大，攥得顾陶白骨头都疼。

　　顾陶白就不明白了，不给换人走戏也就算了，非逼着他再看他们排30分钟戏也就算了，在周泽眼里他不就喝个可乐吗？为什么连个可乐都不给他喝？明明最开始都没管他喝可乐的。

　　总不能是因为刚才打断了他两演强吻戏吧？

　　他不服气极了，后槽牙紧咬，瞪着眼睛，不甘示弱地跟周泽对视，嘴硬，“我只是要一个公平。”

　　又是一阵沉默的对峙。

　　“起来，走戏。”
　　周泽终于松口。

　　他妥协点头，同意换人，按理顾陶白该烧高香了。

　　可顾陶白收回手，看了眼被周泽抓过的手腕，上面几乎淤了一圈。他气性更大了，不知死活地粘在椅子上，梗着脖子说：“我不演李辉。”他抬着下巴，对周泽提要求，“我要演谢承安。”

　　他和孙水远都演李辉是昨天就说好的事情，过剧本的时候虽然谢承安的角色也一起过，但两人的重点都放在李辉上。

　　周泽看着他，问：“理由？”

　　“我说了，你演的谢承安不够味。”顾陶白一句比一句不知死活，“我来教你巧取豪夺怎么玩刺激。”

　　好大的口气。
　　一个十八线，扬言要教周泽演戏。
　　别说顾陶白只是在综艺里赢了两盘，就算是正儿八经拿小金人的影帝和影后，也没人敢这么大放厥词。
　　孙水远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说出了盘旋已久的心里话，“顾陶白，你疯了吧。”

　　顾陶白没理孙水远，还是盯着周泽，“不答应你就是怕了。”

　　周泽不可能怕。

　　于是走戏再开始时，李辉变成了周泽，谢承安变成了顾陶白。

　　一般来说，在两个演员实力相差太大的时候，实力极佳的那位在演对手戏时会照顾对手演员，在合理范围内收着演，免得对手演员接不住戏，两边画风区别太大。
　　比如周泽刚才和孙水远合作，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可他现在和顾陶白搭档，一点也没有照顾顾陶白的意思。

　　如果他还演谢承安，问题也不大，毕竟谢承安从人设上就要压李辉一头。
　　奈何顾陶白作死，点名要演谢承安，导致相对弱势的李辉是周泽在演。

　　这就意味着，大放厥词的顾陶白，哪怕只有一秒接不住周泽的戏，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可周泽全力飚的戏，就算是王墨歌那种实力的演员接起来也费劲，顾陶白又算老几呢？

　　孙水远觉得顾陶白今天这个笑话闹定了。

　　然而一分钟后，孙水远发现顾陶白没有大放厥词。
　　顾陶白说的是实话。

　　周泽演的谢承安其实没有问题。
　　但仔细想想，顾陶白也没有说周泽演得有问题。

　　顾陶白说的是，周泽演的谢承安，不够味。
　　不够味是很主观的评价，非要深究，那得问，不够什么味？

　　现在看来，顾陶白的意思是：不够疯。

　　也就是说，顾陶白对这个人设的理解和周泽不一样。

　　周泽的谢承安，冷静，隐忍，在极限中爆发，像毒蛛，运筹帷幄，布好天罗地网，等着猎物自己撞上来，若不是猎物挣扎到猎网将破，他可以一直好整以暇地等下去；
　　顾陶白的谢承安，疯狂，残忍，一举一动都是野心，像猎豹，猎物一旦锁定，猛兽便再也不会移开目光，每踏出一步，都是为了更快、更方便地咬破猎物的喉咙。

　　周泽的谢承安将李辉逼至办公桌，是为了让他退无可退，所以他与李辉是面对面的姿态。
　　顾陶白的谢承安将李辉逼至办公桌，是因为他喜欢看李辉被自己按在桌上动弹不得的模样，所以他反剪了李辉的手，把人按趴在桌子上，是把人彻底征服的姿态。

　　直到这时，孙水远才发现，顾陶白这个对手，并不仅仅只领先他一步。
　　顾陶白领先的，是一步，加三圈。
　　顾陶白真正的对手，不是他孙水远，是周泽。

　　这个综艺，只要没有意外，顾陶白赢定了。

　　孙水远脸色暗了下来。

　　对戏的两人没有注意孙水远的表情变化。

　　谢承安手肘压在李辉腰上，不让他挣脱，同时按住他的后颈，欺身而上，“李辉，我忍你很久了。”
　　“你放什么屁！”李辉身形狼狈，姿态依然高傲，破口大骂，“你逼得我家资金链全断，银行债主天天上门，一家老小全得喝西北风，还有脸说你忍我很久？到底谁忍谁？老子他妈有得罪过你？”
　　“就你这个样子。”谢承安摩挲着他的后颈，“就你这个宁死不屈的样子，我忍很久了，知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想干什么吗？”
　　“谢承安，你别疯了，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不喜欢你！”
　　“可我喜欢！”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你违背我的意愿，光天白日把我按在你的办公桌上，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李辉，我以为你今天进了这个门，就是做好觉悟了。”
　　“我只是还天真的以为你不是卑鄙小人！”
　　“那你现在不天真了？清醒了？从象牙塔里出来了？”谢承安低低地笑，“出来了就该做选择了。决定卖给我了吗？”
　　“卖……”李辉咬牙切齿，“你……”

　　“妈”字没说出口，他被谢承安掰过脸，强吻了。

　　比起吻，更像是野兽的撕咬，又狠又凶，带着股压抑许久的火气，蹂躏了双唇还不够，还要撬开来，入侵到里面去，土匪进城，打家劫舍，不给任何边角留下一丝余地，翻箱倒柜，一片狼藉。

　　心里正盘算着事的孙水远都看懵了，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顾陶白真疯了。

　　没打商量就强吻周泽？

　　会被揍死吧？

　　顾陶白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被周泽揍死。
　　他觉得自己就是谢承安。
　　谢承安合该欺负李辉。
　　往死里欺负。
　　手下留情了那都是对角色的不尊重。

　　他亲得可理直气壮了。
　　亲完，心满意足地丢台词，“行，我买了。”
　　然后继续亲。

　　围观的孙水远：“……”

　　周泽这次没让顾陶白再往深里亲，别开了头，声音有些哑，“够了。”
　　顾陶白还要掰他脸。
　　“造反呢？”周泽感受到了什么，气笑了，“滚下去！”
　　顾陶白没理他。

　　“顾、陶、白。”

　　这三个字像是魔咒，顾陶白动作猛地一顿，清醒了。
　　他丢烫手山芋一样松开了对周泽的桎梏，看着周泽慢慢站起来，目光落在周泽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上，手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先伸了过去，小心地摸了摸，又被那温暖柔软的触感蛰回了理智，猛地缩回手，脸色几经变换，心虚而惶恐，仿佛一个刚撒完泼、对着一地烂摊子想道歉又没脸道歉的死小孩。

作者有话说

　　谁啊，一股酸味，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