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云墨童子

13、兄弟遇考验

　　当信陵君去世的消息传到秦国，秦国的朝堂欢呼声不绝。这对于秦国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消息，六国或许再也没有联合的机会。秦国迅速实施了相应的策略。相国吕不韦主持了攻打魏国，与燕结盟的军事行动。燕国牵制赵国兵力，秦国火速攻打魏国东郡。

　　战争中时间是重要因素。当其它国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救援时，魏国的东郡已经丢失。秦国拿下东郡，表面上是切断了赵国与魏国的联系，实际上切断了南北诸侯之间的联络，在历史上称作‘断齐、赵之腰，绝楚、魏之脊。’就像在敌人的腹部给捅了一刀。

　　相国吕不韦这一军事行动，对于秦国后来进攻六国是大有益处。

　　随后，秦国又发生了一件令人喜悦的事情。成蟜出使韩国，以‘三寸不烂之舌’得韩国一百里地。不用费大量兵力，便可得它国土地，确实是难得。虽然知情人都明白成蟜能拿下韩国百里地，和其母族的势力有关。但不论过程如何，秦国实实在在得了好处。

　　只是其它国家会眼睁睁地看着秦国，顺利地拿下土地吗？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心狠，秦国也将迎来一场新的危机。

　　成蟜背后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内心有了不一样的盘算。只是当事人成蟜却依旧如平常一般，没有沾沾自喜。

　　往日寂静的大殿之内，今日却有了不一样的热闹。嬴政处理完政务之后，正准备休息，成蟜算准了时间，前来找嬴政讨要夸奖。

　　“大哥，我这次出使韩国可是大有收获，你怎么不夸夸我。”嬴政虽已登基为王，私下成蟜还是会称呼嬴政为大哥，并未因为嬴政是君王而拘谨，嬴政也默许了这一点。

　　少年的眼中是明亮如星辰的渴望，直勾勾地看着嬴政，在黑夜的烛火中显得格外耀眼，竟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亮上几分。

　　嬴政的疲惫在无形之中也驱散了几分，虽然他已经在政务中看到了成蟜出使韩国的过程，还是耐心地问起了具体事宜。

　　阿诺见二人有话要聊，给二人端来了茶水，燃起淡淡的熏香，在室内带来一瞬间的平静。

　　成蟜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地活泼，讲起事情来也是绘声绘色。出使韩国的事情也被他说得有滋有味，若是不知情，可能还以为他去过千山万水。

　　嬴政虽然不如成蟜激动，他的反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平淡，但在成蟜讲解的过程还是会提出关键的问题，启发成蟜思考。

　　成蟜也不含糊，对于嬴政的提问答得井井有条，并不是信口开河。少年人眼中的星光在谈话过程中，反而更加闪亮，似乎都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嬴政也并未多加阻拦，一直耐心地听着。直到成蟜忍不住打起了呵欠才起身告辞，他的眼中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嬴政虽比往日休息得更晚，但并不影响他第二天处理政务，阿诺反而觉得嬴政这一觉睡得更踏实。

　　休息效果如何，不仅和时间环境有关，也和心态有关。若心态平和，睡在简陋之处也能安宁。若心态焦躁，睡在奢华之室也难以入眠。

　　成蟜出使韩国得百里地，自然是要论功行赏。因此，成蟜被封为‘长安君’。一时之间，成蟜府邸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少年人封侯拜相，加官进爵自然是意气风发，有人会‘得意忘形’，成蟜却并未有任何骄纵，少年能有这般沉着，实在难得。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无形之中，成蟜也将被推入另一个旋涡，再也不见那明媚的少年。

　　随后，韩、赵、魏、燕、楚五国攻秦失败。数百年间七国讨伐战争不断，人们对于战争都已经有些见怪不怪，毕竟见过的次数太多，不足为奇，不是这个国家赢了，就是那个国家输了，战争从未停止过。

　　五国也没有想到他们将会失去最后一次联合攻打秦国的机会，历史的浪潮扑面而来，再也无人能阻止秦国对六国的攻势。

　　一字千金的《吕氏春秋》也编写成功，这本书凝聚了相国吕不韦和三千门客的心血，经历过岁月的考验，至今不曾为人们所忘怀。

　　嫪毐的势力在赵姬的‘有意’扶持下，也渐渐庞大。

　　嬴政对于秦国的朝堂变化，看在眼里，却暂时未采取任何大的行动。

　　一场来自上党郡六城的反叛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了一颗石头，激起了一层层的浪花。随后在成蟜背后势力的支持和相国吕不韦的力荐下，成蟜开始了他的伐赵之路。

　　世事不由人，当成蟜踏上这条路时，他再也无法返回秦国。

　　临行前，成蟜特意找了机会来找嬴政吐露心事，少年踏月而来，眼中依旧如往日一般活泼，叽叽喳喳地说了自己的作战计划，请嬴政帮忙参谋参谋。少年眼中是掩饰不住地兴奋，并未随着夜色的加深而疲惫，他已经想好只要作战成功，找嬴政讨要什么赏赐。身外之物他已经得到的够多了，他更在意的是大哥对他的赞赏。

　　大抵只有这般年纪的少年，才有这干净的少年气。

　　看着成蟜在月光下轻快地背影，想着政务上提及的事情，嬴政并没有多言。没有人能预判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全看个人如何抉择。

　　随后，嬴政取消了阿诺和隐刃随军的计划，在作战兵力的规划做了其它补充。

　　这也是嬴政难得取消阿诺随军安排，他似乎在给成蟜和自己一个机会。

　　阿诺再次来到了隐刃所在地，宣布了嬴政的政令。隐刃成员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如往常一般，仿佛阿诺只是过来随意聊一聊，并不值得惊讶。

　　同尘这个鬼机灵看到阿诺，眼睛咕噜噜地一转，似乎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于是，顶着一张娃娃脸的同尘‘撒娇卖萌’，卖惨说道：“诺姐姐最好了，心地最善良，不能袖手旁观。”原来同尘私下想求阿诺帮个忙，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真是不容易让人拒绝。

　　阿诺却没有急着答应，先是慢慢问清了事情缘由，再做定夺。

　　原来是同尘犯了点小错，要接受隐刃‘特殊’的惩罚。同尘虽然擅长射箭和飞镖，可当那变成一种惩罚时，他也有点吃不消，他想让阿诺帮忙向白冥求点情，免去惩罚。

　　阿诺平静地注视着同尘，带有隐隐的笑意，看着同尘小脸一垮，委屈至极的表情，仿佛阿诺不答应，他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诺并没有进入同尘的圈套，而是带着笑意说：“白冥做出决定，自然有他的理由。我若是不讲道理，干扰他的决定，自然是不合适的。同尘，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吗？”

　　同尘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什么理由能瞒过白冥。眼睛一转，又一计浮上心头。

　　同尘举着自己的手，委屈巴巴地对阿诺说：“诺姐姐，你要管管我呀，你看我的手受了多少伤。大哥的惩罚实在太难完成了。”

　　阿诺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实在没看出来同尘受了多少伤。可对上同尘委屈的表情，她也不好把真相说出来，只能说先去看看同尘‘受罚’的方式，如果实在不合理，她再向白冥提要求。

　　同尘面临的惩罚是射中远处一片很小很小的树叶中心，那距离确实有点为难同尘，再加上树叶旁边有机关，树叶一直被悬挂在半空中，有风吹动，不停地晃动。

　　阿诺想了想，并未多言，只是取了一把普通的强弩，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前方，凝神静气，观察树叶晃动的痕迹。不过一瞬间，利箭自阿诺手中飞出，带有一股凌厉的箭气，隐隐在空中破开一条裂痕，正中树叶的中心，分毫不差。

　　阿诺出手的那一瞬间，同尘便知道她的箭术又精进了。阿诺固然是有射箭的天赋，却也和勤奋离不开。同尘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诺姐姐的箭术实在是太变态了，某些地方和大哥有得一拼，难怪两人能互相欣赏。玩笑归玩笑，同尘还是发自内心地为阿诺箭术的进步而高兴，为她大声喝彩。

　　阿诺看着同尘那一脸受打击的表情，温柔地笑了笑，说：“我虽然不能干涉白冥的决定，但能把长啸借给你。”

　　用长啸这样的神兵利器，这也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给同尘开了一点点后门。前提是白冥默认这样的方式。

　　同尘一看到长啸，自然是眼里泛光。乖巧地跑到阿诺身边，说是想要再多借长啸一天，好好看看。看来这次的惩罚让同尘很是苦恼，连往日见到阿诺的第一件事——借长啸都未开口提。阿诺自然也没有拒绝同尘的请求。

　　同尘这鬼机灵一看到长啸，就像久旱逢甘霖，立刻变得精神抖擞了，换着法地夸奖阿诺。

　　恰好在这时，白冥过来了，同尘立刻收敛了玩笑之色，装作认真训练的样子。

　　这伪装自然也没有骗过白冥。不过这次同尘倒是极有眼色，找了个借口说手受伤了，跑到一旁去了。徒留白冥和阿诺二人在原地。

　　以阿诺的眼力也没有看出来同尘的手哪里受伤了，难道是看不见的内伤吗？

　　白冥怎么会不了解同尘那个鬼机灵，开口问阿诺同尘是否提了什么为难的要求。阿诺自然是没有戳穿同尘的把戏，目光含笑地表明态度，自己不干涉白冥的决策。

　　暖暖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带有几分平静。与人相处，遵从本心，顺其自然，就算不说话也是一种享受，那人在身边本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阿诺刚给同尘演示时，多少有点消耗体力。虽不至于说气喘吁吁，但也需要稍作休息。白冥耐心地等阿诺气息平复后，才开口说：“阿诺，我给你带了一副护腕，射箭时或许能有减缓余震的效果，你要看看吗？”

　　阿诺以前并非没有用过护腕，但是影响射箭的效果，便被她放弃了。对于阿诺来说，手上留茧并没有什么，能发挥出长啸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

　　白冥的这幅护腕看似普通，其实是花了心思的。这护腕的材质特殊，再加上高超的工艺，在手上不会有任何不适之感，确实能减少几分余震。最为难得的是，这幅护腕就像是为阿诺量身定做一般，不仅不会影响射箭的效果，反而有助于更好地使用长啸。

　　若是将那人放在心上，自然知道那人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更会发自内心地去观察对方需要什么，想尽办法去为对方完成，不求任何回报，仅仅只是见那人眼中有一点满足之色，便心满意足，收获了独一无二的珍宝。

　　习武之人看到合适的武器，自然是爱不释手。阿诺确实很喜欢白冥送的护腕，眼中流露出的喜爱之色丝毫不掩饰，大抵只有在真心之人面前才能不用掩饰喜怒哀乐，做最真实的自己。

　　阿诺眼中盛满的喜欢和欣赏，对护腕爱不释手的动作，对于白冥来说正是最好的答案。因心中之人喜悦而喜悦，有时比自己收获礼物还要开心。

　　阿诺正在心中盘算应该给白冥送什么作回礼时。了解阿诺性格的白冥，提前开口温柔地说道：“阿诺，你眼中的喜欢就是最好的礼物，不必再去寻什么礼物。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想要回送一份礼物，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阿诺听明白了白冥的言外之意，用心的答了句‘好’。二人不需要华丽的语言，也不难看见对方的真心。

　　那一刻，少女眼中溢出来的笑意，如涓涓细流般滋润人的心田，生根发芽，难以让心上人忘怀。白冥眼中的认真和深情，无声地温暖着少女的心扉，无法抑制地动心。

　　有所爱之人，爱正确之人，天地之间，因那人有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