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104、第二十九回 愿比翼（3）

　　约摸半个时辰过后，黎鹇抱着蛮蛮出了屋子，接着召出灵剑冲上了云霄。
　　“我先奔着找到你的那个地方过去，你如果感到不对，就叫我。”
　　他们查了两天都没能发现什么，就差挨家挨户去问了，在这种时候，他们这些普通修士着实指望不上，修为有限导致察觉不到异常不说，寻妖符的灵敏度也十分有限，这时候就可惜为何自己没有一个退魔铃之类的法器，江叔叔在身边也好呀，他肯定可以有所发现。
　　“嘎——嘎——！！”
　　刚刚到了附近还没来得及下降高度，黎鹇便立刻刹住了势头，一头雾水地轻轻拍打着蛮蛮的后背安抚：“怎么了？不是这里？我就是在这儿找见你的呀。”
　　“嘎——！！”蛮蛮继续扑打着唯一的翅膀，整个身子都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你冷静，我知道了，还得前面是吧，走。”一边劝着，他一边继续御剑前行起来，“会掉下去的，小心啊。”
　　蛮蛮这才安静了些许，小小脑袋却仍然直冲着前面的方向。
　　他记得齐师兄说再往上些的地方有户人家，不知是何人住着，他们本想去碰运气问问，却不巧没人在家，没办法，两人便只好打道回府。难不成，问题真出在那儿？
　　果然，当那座小木屋出现在一人一鸟的视线中时，蛮蛮又做出了反应，催促他赶紧下到地上。他也不敢耽搁，立即搂紧怀里那个激动的鸟儿，操纵生世落到了地面附近。
　　可是，即便到了如此之近的距离，他都没能感受到一丁点灵力的反应，也不怪师兄和子游没有发现异常。这座小木屋从外头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山上小屋，估摸着应当有些年头，屋檐上都爬了不少绿莹莹的藤蔓，倒还挺有韵味。
　　他收回视线，整理心情叩响了房门：“麻烦，有人在家吗？”
　　“有～”屋内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回答之后，木门吱呀开了，一张小脸出现在了后头，“大哥哥是迷——”看清他抱着的鸟儿之后，小姑娘的圆眼瞬间便亮了几分，整个人都蹦到了他的跟前，“呀！是大哥哥帮忙找到的？我说哪里都找不见呢！爹还骗我是被豺狼叼走吃了！”
　　“呃……”黎鹇被小姑娘这一串感叹炸得一时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口，眨巴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稍稍蹲下身子说到，“那你有没有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也是一只眼睛一只翅膀，和它是一对。”
　　小女孩:“有呀！就在屋里呢！”
　　黎鹇:“……”
　　“它不见了以后，另一只就不吃不喝，我们正在发愁该怎么办呢。”
　　“既然如此，小妹妹，能不能带哥哥进去看一看它？”黎鹇尽量轻快地笑笑，眉眼弯弯的，看着温柔近人得很，“这一只很想它呢。”
　　梳着两个小辫的女孩却嘟起了嘴巴，气鼓鼓又带点警惕地直瞪着他:“爹娘说过，陌生人不能进来！”
　　黎鹇寻思，那一开始为什么要把门打开呢？默默感叹过了，他又是不急不缓地弯一弯唇，给女孩展示胸前的黎氏家纹:“小妹妹可曾听说过煌城黎氏？”
　　一听这几个字，女孩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灿烂笑容:“听过呀！爹娘都说黎家的修士都特别好，什么忙都帮！大哥哥是黎家人吗？”
　　黎鹇点了点头:“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嗯！”小女孩让开了门口的路，头也不回地望着他指着窗边，“就在那儿！”
　　黎鹇这才直起腰杆，在女孩跑走之后抬腿迈了进去:“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爹娘都到山下卖果子去了，我自己在家。偶尔有在山上迷路的人，我就带他们下去。这山上我可熟啦！阿绿阿蓝就是爹跟我一起在这儿抓到的。”小姑娘跑到窗下的矮柜前面，给他指着笼子里面一动不动的凫鸟，“我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只有一边翅膀的鸟，样子也好看，我们都觉得稀奇，就想抓了来养，结果没过几天就跑了一只，另一只也不吃不喝，漂亮羽毛都成灰的了，估计不久就要死了。”
　　见了这么多离奇骇人的场景，眼前那画面完全称不上惨烈，但黎鹇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那一只蛮蛮的翅膀被绳子绑着，本该艳如翠叶的短羽脱落的脱落、褪色的褪色，尾巴几乎完全秃了。明明伴侣就在眼前，它却没有力气抬起脑袋来看上一眼。屋外阳光正盛，却更显得这一幕令人扼腕。
　　“因为它们本该在林子里面快活、在蓝天上飞翔的，伴儿也不在身边，它怎么能有心情进食呢。”黎鹇碰都不敢碰它一下，怀中的蛮蛮着急，他也急，然而，他需要想出一个办法来让这个孩子自愿放手，于是，他试探着问到，“小妹妹，如果你们一家被关起来，你们是不是也会非常生气、非常的伤心难过？也会想尽办法逃出去吧？它们也一样，这一只就是想去找人求助才跑出去的，另一只也不想认输，便绝食反抗。外头的小动物被关在笼子里，不能跑不能飞，多可怜啊，对不对？”
　　女孩似乎听懂了些，望着蛮蛮的眼神又变得悲伤了一点。
　　“大哥哥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的。”说完，青年把视线往自己右侧投了过去，又微微抬了下那边肩膀，下一刻，他惯用的赤鹰便扇动着翅膀落在了他的肩头，“哥哥变一只这样的灵鸟送给你作为赔礼好不好呀？什么样子的都行。”
　　“真的吗？！”一看那只宛若流火的瑰丽鸟儿，女孩儿立马恢复了精神，仰着小脸观察着它，“什么样子的都行？它烫不烫？不用喂食吗？”
　　“不烫，也不用喂食。”这山里灵韵富裕得很，就算离了他，只要符眼在这里，也能很容易地将它唤醒，黎鹇又一抬肩膀，示意赤鹰靠她近些，“摸摸看，没关系的。它还能帮你们看家护院、驱魔辟邪，就不用担心坏东西溜进屋来了。”
　　“哇——”小女孩蹲了下去，转着脑袋端详了赤鸟半天才犹豫着伸出小手，碰触那些围绕着它的光焰，“真的不烫哎！软软的……”
　　根据个人的造诣，能凝聚的灵宠形态也不同。大部分人凝出的灵宠只有一个虚虚的外形，摸不到碰不着，剩下的两成，如他和江鸾这样的，便能凝练出有着实体的灵宠。不过这身躯也不可能与正儿八经喘气生活的生物完全一致，而是比它们更加的柔软轻盈。
　　小姑娘正跟赤鹰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一对蛮蛮的事情。要凝练出一只不需要他的支持也能单独存在的灵宠并不容易，江鸾也未曾带他实践，但他会努力试试看的。
　　“等你的父母回来以后，一起商量一下吧。”
　　“好！”
　　许是被这个故事打动，两位家长并没有出言反对，而是十分抱歉地将那只奄奄一息的蛮蛮交给了他，而他也按照跟小女孩的约定，化了一对巴掌大的雀鸟作为回报，根据小姑娘的要求，一只通体青蓝，一只通体枫红。费了一炷香时间唤出这两只小东西后，他感觉自己的脚下都开始飘了，身上一阵阵的冒着虚汗。幻化灵宠的消耗相当之大，更何况又是两只，还要独立于他，这些对灵力的要求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还好这山里灵气丰富，足以维持这两个小小家伙，也让他不至于脱力晕在这里。
　　然而后面的话便没有那么轻松了。青年拖着那副空空如也的壳子回到旭日台的一瞬便倒了下去，众人火急火燎地架着他去看先生，好一通折腾才让他稳定下来。待他平静睡下之后，黎冠决遣了旁人，望着他的苍白睡颜若有所思。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青年的四肢上缠绕着些许微细的红光，还有条条光丝自四面八方浮动过来，或汇入他的身体，或同样攀上他的手脚。而青年却像察觉不到似得，没有任何的反应。
　　直到两个时辰过了，青年的样子彻底恢复正常，男人才站起身来走出了屋舍。
　　那双虚弱的蛮蛮暂时留在了旭日台休养。他们对于救治妖灵都束手无策，只能按照对待普通家禽的方式去照料它们。万幸的是，那只伤痕累累、浑身灰黑的蛮蛮没有再坚持绝食，而是开始逐渐地摄入一些东西，在众人的精心看护之下很快便恢复了活力，羽毛也再次变得丰满起来。
　　剑谈会的两日前，这一对蛮蛮在诸位黎氏子弟的见证之下重新飞上了蓝天，一点一点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直到它们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黎鹇才转过身去，带着些微笑走去了别处。
　　“雾华君，那是什么？”
　　江鸾抬起头，望向了年幼门生指着的方向，淡声说到：“蛮蛮之鸟。外型似凫，一目一羽，相比而能飞。”
　　“那它们感情应该很好吧？”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童穿着雪白的衬衣和罩衫，一边扎着马步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逐渐落下的那个翠影，“它们是到谷里去了吗？”
　　“嗯。传说蛮蛮的伴侣如果不幸逝去，留下的那只便会拒绝进食，企图追随对方奔赴黄泉。它们也是情比金坚的象征。”江鸾收回了目光，“天大地大，随性而来，随性而去。只要还是一双，在哪里都是自在。”
　　“哦。”小童眨了眨眼，表示没有听懂。
　　剑谈会还有两日……还有两日。江鸾暗暗呼了口气，再次投入到指导中来。忍一时换一世，已是划算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