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二十九回 愿比翼（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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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台自然没有兽医，他能做的只有找先生清理包扎，然后自己再为它传送些灵力助它恢复。幸好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伤病，清理创口啊上药之类的普通郎中也都可以完成，剩下的，便是等着它恢复意识。它醒过来之后，应当就能带着自己去寻找它的伴侣。
“这几个月，你都在做这些？”
黎冠决指的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兴许是说救治妖灵？以黎冠决的性子来讲，应当不会对他有所责备，毕竟蛮蛮在是个妖灵之前首先是个活生生的生命，他相信自个儿这爹不会放着不管。
“嗯……偶尔吧。偶尔有像这样受了伤的妖灵，会帮着它们恢复健康。”他把手指从蛮蛮身上收回来，接着侧身望向在桌旁坐下的父亲，“先不论凶兽，那些个温顺无害的，儿子认为着实没有必要将它们通通封印。有的帮人销了愁，有的帮人治了病，有的想要向恩公报恩，或者不说它们，天狗在一落生活得也很好，跟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猫没有两样。儿子想看到这样天下众生和谐一处的景象。有的时候一犹豫，”他忽地笑了，眼角有一抹无奈，“就把它们放跑了。想必，也给江叔叔和其他各位修士添了不少麻烦吧。”
黎冠决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而是淡淡地吐出了一句：“你跟你娘真像。”
“娘到处行走，也在做这些吗？”黎鹇愣了愣后，继续问到，“娘这次什么时候回来？还以为她这次能呆得长久一些。”
黎冠决却似乎不在意这个问题：“累了再回吧。”
“爹，我直说了，您别生气。”黎鹇又往黎冠决那边转了一转，几乎只坐在床榻的边缘，“感觉世上的人大多都对伴侣牵得很紧，经常是你侬我侬、恨不得片刻不离，要么无论如何都想把对方绑在身边，爹和娘却不一样。娘整天行踪不定，不知多久才回来一次，爹却一点都看不出着急。”
“行踪不定，也总是知道回家的。”
黎冠决说这话的时候正望着他身后的凫鸟，跟江鸾一样看不出表情。在他印象里，自己爹娘从来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能够抹除两人之间一点距离的，只有黎冠决口中的“缘儿”和青缘不时的赖皮和调侃。
情这个字，外人难说。指不定人家最舒服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一天到晚腻歪在一起反而浑身难受。
“这数月间可曾遇上什么姻缘？”
黎鹇回过神来，咧开嘴尬笑：“呃……儿子没往这边考虑……”
“你也老大不小了，留意留意不妨事。”黎冠决与他对视着，不轻不重地跟他说话，“人选你自己物色即可，我便不插手了。不着急，什么时候遇到了，什么时候再说。有些什么想法、或是需要帮忙便说，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黎鹇眨了眨眼，打探到：“爹有什么要求？什么样子比较好之类的。如果有经验，儿子也想听听。”
“我能有什么经验，不值一提。”黎冠决暗暗叹了口气，“要求就是，你要喜欢。”
黎鹇又是一呆。
“你不喜欢，样貌品行再好也无济于事。”说完，黎冠决扶着桌面站了起来，“我再吩咐几个弟子各处查查，争取早日把另一只蛮蛮找到。”
青年目送他走出了自己的屋舍。
他以为自个这爹铁定是有什么指示才提了这茬，结果只是为了表达一句让他自己看着办吗？他确实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但他没有什么想法也是真的。他对于自己的理想型完全没有一个概念，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多大年龄爱好如何，似乎都可以商量，只要别太离谱。硬要说的话，性子跟自己合得来最好，如果年龄相近、相貌尚佳，那更是美上加美。他不是个特别安分的人，有时确实胡闹了些，若是对方能够包容自己这一点幼稚就好了。但话说回来，如果他真心喜欢那人，他也不是不能做出改变、让自己成熟可靠起来，毕竟女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如同顶天立地一块磐石嘛。
嗯……道理谁都会讲，真正实践起来怎么样还得另说。
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家爹娘的相处十分神奇，不过也有令人羡慕的地方。多了不过问，给人留点自己的空间也好，省得又要出各种各样的问题。黎冠决不担心青缘，青缘也不记挂着他，整日不知道在哪里做些什么，就像黎冠决说的，不管消失多久，她也总是知道回来的。这也多亏了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多情奔放、爱惹麻烦的性格，不然，还指不定会如何。
温冷那种也好，如胶似漆令人羡慕，一眼看不见就腻歪到一起去了。嗯……这话不对，温兄压根不在意这些，有三爷在身旁还管什么他人的看法？该怎么做怎么做，该干什么干什么，毫不避讳。倒是三爷经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面上对这个无赖嫌弃得很。他并不知道两人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流传于市坊之间的故事各有各的版本，大体无非便是爱恨情仇通通遭过，二人放下了一切，归隐山林再不渉风波。他们已然携手了三年，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三年等着他们。人生苦短，幸有君在侧。
眼前这个小东西不知道与配偶相伴过了多久。话说回来，妖灵能活多少年呢？付渚那样的一看就是老妖怪了，搞不好活了千年有余，这些小家伙也能活那么久吗？
他又忽然好奇，妖灵眼里的他们是什么样子？两足行走的奇怪生物？他们会笑“这些家伙长得怪就算了还披着什么怪异的东西”、“那么大的个子却只有百年寿命，还不会术法，怪哉怪哉”吗？但付渚却以与他们无异的外相示人，这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在那世外境里，有大把的妖灵以人身存在？又或是为了与谁交往，所以才让自己变成这幅样子？如果能把他找到就好了，找到了他，想必便有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两天，第三天的清晨，蛮蛮终于醒了过来。见状，黎鹇赶紧把脸上的水珠擦掉搭好面巾，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床边。
这几日都是蛮蛮在里他在外，共歇一榻，免得发生什么意外他没办法及时察觉。
“好了好了，”蛮蛮估计是吓得不轻，一边猛拍翅膀一边叫得凄厉，他立马竖起两只手掌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轻言轻语企图安慰，“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哀哀啼叫了许久之后，蛮蛮的扑打挣扎才一点一点弱了下去，又过了片刻，它弯下长颈，没有对黎鹇试探性的碰触显露反抗，叫声却更为婉转凄然了，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正在跟他抱怨一般。
“重明，怎么了？！”
“啊，师兄。”开口将人唤过之后，黎鹇示意他小声一些，“蛮蛮醒了，别吓到它。”
“发生什么了？！”
刚刚冲进来的师兄展开了右臂，阻止后面的两位青年再去上前：“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应该没有太大关系。”回答完了，黎鹇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吃食，各位师兄能不能帮忙取一点水和吃食？”
“好，你等着。”
三人这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饿了吧？”凫羽很软，青年尽量轻缓地安抚着手底下的生命，体会着那种实实在在的、生的气息，“先把自己照顾好，然后，我就带你去找你的伴侣。它怎么了？你们为何会分开？”
蛮蛮自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动不动地卧在他的腿边，幽然地细声鸣叫。
“家主——”
黎冠决摆摆手示意几人收声，又用手势令他们进去。
几位子弟点了点头，接连进入了屋内。
“师兄们动作好快啊。”
“理应尽快。这样的大概行吧？也不知道它们该吃什么，姑且按照家禽的标准取了些过来。不行我们就再去更换。”
“大概可以吧……？师兄，你们不用站那么远，它似乎不怕人的。蛮蛮，你看看这个合不合口？补充补充体力，一会儿咱就出门。”
“感觉它就是个普通的禽鸟啊……乍一看与外头的也没什么差别。我们也太把它们妖魔化了吧？”
“颜色还挺好看的。之前遇上那个也蛮好，可惜跑得太快，没能多看一眼。”
“哈哈哈，还不是你把人家吓着了——”
靠在门外望着那边的黎冠决收回了视线，放下横抱的双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黎鹇的门前。众位弟子都在围着蛮蛮说这说那，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第二十九回 愿比翼（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