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秦渊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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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季思眠是我的大学学长。
他人很老实，长得很好看，经常和我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特别可爱。
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年，我说会和他结婚。他于是天天发微博晒我们两个人，微博更新速度比画速写还快。因为没画画就挣不到钱，所以天天我打开宿舍门都能看到他蹲在我宿舍门口，可怜巴巴地和我撒娇说他要饿死了。
可我的微博却没有发他，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
娱乐圈舆论纷飞，像我们这样的爱太少见了。我不想让他受到影响。
我们在一起的第四年，我大学毕了业，要出国去拍新电影。清楚地记得那年冬天他送我去机场，抱着我哭了好久。他怎么那么讨人喜欢，我于是心软下来，硬是又多耗了五天才出国，结果被导演教训了一顿。
他没有父母，父母都早逝。大学的时候和我回家见了我的父母。晚上他就和我说，他好想家。
我说，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没太明白，就问我，为什么？
我说，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二
出国第五年，得了癌症。没敢和任何人说。有时候他给我打电话，问我身体好不好。我都感觉有点鼻酸，但我还是说好，又问他过得好不好。
他说，他过得不好。
我着急问他，你生病了？还是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和我说说吧。
他只是一直重复一句。
他没有家。
三
我不喜欢撒谎，也讨厌欺骗别人。
可是我没有办法，而且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只能用这个办法去骗他。
祝筠是我的同事，她有女朋友，两个人经常待在一块儿，微博也经常发两个人日常，可是她们的父母不知道。祝筠自己也说过，如果说了，她的父母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她曾经就问过他们，如果她喜欢上一个女生，他们能答应吗？
他们说，不能。
我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心里感觉很不踏实。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还是决定去找祝筠，提出了我的想法。
形婚。
所谓形婚就是双方都有自己的伴侣，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家里，并且结婚之后双方都不住在一起，不生活在一起。总而言之就是，形式婚姻罢了。
昨晚想了一夜会被她怎么拒绝，当时提出这个想法，心里想的也只是搏一把。但是祝筠考虑了一下，竟然答应了。
那天晚上她和我一起来到天台吹风，她抽着烟问我：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算不上完全性的形婚。”
祝筠灭了烟，似乎觉得有些奇怪。扭头看我：“为什么？”
“因为我要死了。”
我言简意骇地回答她。
祝筠于是不说话了。
四
回国之前其实已经掉发掉得厉害了，药物治疗的副作用就是这样。戴了帽子。回去的时候筹备好了一切，给他发了请柬。
我并不是成心想让他难过，只是希望他收到婚礼请柬的时候，能放弃和我在一起，重新找一个新伴侣，让他能开始他自己的新生活。
发完请柬我就待在诚宜会馆，等着他来。
祝筠的女朋友也到了，她知道形婚后并没有什么特别过激的反应，反而特别贴心地告诉祝筠，说她并不会生气，能应付好家里就最好了。
我边听着她们谈话，边闭目养神。
季思眠是婚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才到会馆的。那时候主持人还在问我愿不愿意。我看到他的时候，于是就愣住了。
那一刻我听到主持人这么问，看到他的时候就立刻想起了我们的学生时代：偶尔晚上，我问他愿不愿意和我结婚的时候。
“秦渊先生？”
我忽然听到主持人这么叫我。
是在问我吗？
问我愿不愿意吗？
如果结婚对象是你，我会愿意吗？
季思眠，我愿意。
五
晚上打算去找季思眠。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雨会下那么大。周遭的场景都很熟悉，一切都似乎没变。又怕他看出来我得了癌症掉发，于是戴了顶帽子。等他给我开了门，我就进去了。
眠眠，等了我那么久，你很难过吧？
可我也不希望我们的结局是这样，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改变。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最初没能让你遇见我。眠眠，是我没有能力，对不起。
我坐下来，让他重新开始新生活，再重新找个新伴侣。说话时却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很难说出来。我和他说我喜欢的是女生，其实自己都不信。
撒谎的感觉其实不好受，我心里特别疼。
我喜欢的是你，季思眠。
我看到他哭了，问我还要待多久。其实我看他那么难受，心里也疼，心里也不好受。我那么喜欢我的眠眠，可是现在他那么难受。
我好想和他说，你不要哭了。
但是他把脸别过去，不愿意再理我了。
他问我能不能走。我不想再待着继续让他难过，于是我就转身离开了。
但是我又没完全走，我站在他家楼下不舍得离开。
夏天阴凉的天气，我淋了一场有蝉声的雨。
六
再次见到季思眠的时候是在医院。
我来医院复查，结果看到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自身的缘故，看到他来医院，讲实在的，我其实有些慌。
我抓住他的手腕问他怎么了，可是他却不愿意说。他反问我，我也没能开口。
后来他就挣开我的手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七
想起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每次我出新歌，他都会戴上耳机，听个几十遍。
有时和他一起坐着，偶尔听着听着他还会倒在我怀里，和我撒娇：“秦渊，你唱的歌真的好好听啊。”
“可以给我来一个现场版的吗？”
……
眠眠，我快唱不了歌了。
我以后不会出新歌了。
八
祝筠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又同意了。和祝筠办离婚证的那天，我又想去找季思眠。
知道这么做不太好，但我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寿命没剩下多少天了。最后的日子里，我希望和他待在一起。
我忍不住。我太想他了。
不出所料的，我又被赶出来了。
站在他楼下待了好久，心里特别后悔。
想他。
九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下来给我开了门。我其实不想让他哭，可他每句只要在抱怨我，提到我，都忍不住会哭。
我错了眠眠，原谅我。
形婚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是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没敢和他说。
他说我不知道他有多想我，我确实也真的不知道。他埋怨我没想过他，可我其实并不是没想过他，每天看到他新发的微博日常，都没忍住会多看几眼，偶尔还会把他发我们在一起的旧微博翻出来，看着看着，就是一整天。
季思眠。
眠眠。
其实我每天都特别想你，好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十
给他买花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就只有他每次都跟个小孩子似的，买了花还要我给他拍张照片，朋友圈微博各种炫。
昨天晚上还哭着要我给他送花，眼泪都糊了满脸。
真是的。
小孩子气。
十一
我的宝贝对我说：“你的头发变少了。”
“植发会有用吗？”
我看见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等一下掉光了哦。”
化疗当然会掉头发啊。我在心里嘲道，但是他认真的样子太可爱，我又没忍住逗他：“掉光了就不好看了吗？”
“好看。”
他不假思索地，用力点了点头。
十二
瘦了很多，怎么也不长肉。想起他大学的时候经常看那些模特杂志都喜欢把我和他们放在一起对比。说都没有我的身材好，还说好喜欢我。于是每天去健身房锻炼，但其实也没什么用。
可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比他们差。眠眠，我也能做得很好。
十三
拍个结婚照怎么能高兴成这样？幼稚鬼高兴了一下午，喋喋不休的样子特别可爱。
看到他把我们的相片小心翼翼地嵌在相框里，还问我好不好看。忽然鼻子就很酸。
眠眠。
你说，这会是我们最后的照片吗？
十四
这几天状态不太好，要去医院做检查，又撒了谎，骗他说要出差几天。他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就像之前我要出国他求我别出国一样，我又没忍住心软下来，决定再多陪他几天再走。
太乖了。
眠眠，你真的很会把控我。
十五
去医院还没有三天我又跑了，医院本来让办住院，被我拒绝了。缴医疗费的时候有个好心的医生提醒我：
“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住院养病啊，瞎跑啥呢？你们这些年轻人觉得命不贵，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
旁边有个护士估计也觉得有道理，帮忙劝道：“对呀，况且你这个还是癌咧。”
我摇头说不用了，家里还有人等我。
十六
在手机备忘录里提前写好了一封信，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他看我手机也能看得到。
之前和他说过要他，现在估计又要食言了。
我真的很讨厌撒谎。
可是我没有办法，所以这种矛盾的感觉弄得我很难受。
十七
出了医院开车回家，晚上打电话让他不用等我，早点睡觉。通完电话他就去睡了，特别乖。
开着车也没能忍住笑，想到回家后就能见到他，心里就很高兴。
突然就想到我们大学的时候我在外面拍戏，每次我回公寓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倒在床上睡觉，总是以为他睡了，所以每当我俯身想要亲他的时候，他就会忽然睁开眼冲着我笑，然后勾住我的脖子亲回我。
但我被骗了几次后，后来其实一直都能看得出他是装睡还是真睡，但我从来不说，所以我回回都被他骗。
今天不知道他会不会亲我，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但我猜可能是会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说不定还会对我说，欢迎回家。
眠眠，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秦渊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