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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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次？”丁一一怔。
“我和沐风查看风雨寨周边的情况，进入这片竹林后不久我们就走散了。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上去能走到竹林深处，但实际上每隔一段路我都会看到一个相似的水潭。我返身往回走，走不了不久，又会看到相似的水潭。看到第三次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这是一条循环的路，脚下的每一块砖都只会将你引到这个水潭边。为了印证这个猜想，我在这颗石头上做了印记，你看——”
周卫指着岸边一颗大石头，丁一弯腰，果然看见石头上有五道被利剑划过新鲜的刻痕。
“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周卫目视前方，“这便是头人所说的鬼王的庇护——成亲仪式结束前，没有别的路可以离开风雨寨。”
“你是说，我们进入了一个迷阵？”丁一诧异道。
话音刚落，前方响起一串娇媚清脆的笑声。
“看来当家的是不信我说的话，一定要来亲自测验一番……”水面泛起圈圈波澜，有人从潭水深处游了过来。
周卫皱起眉头：“头人？”
丁一循声望去，头人从迷蒙的水汽间逐渐起身。她似乎是刚刚在这里游憩完毕，倦怠慵懒地从水里漫步而出。她穿了一层极为轻薄的纱衣，被潭水打湿后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几乎等同于未着寸缕。曼妙的腰肢随着行走轻盈摇动，白天一圈圈盘在头上的头发自然垂落，一缕缕搭载她的胸前，勉强遮住高挺的乳-房。
丁一有些尴尬地侧过脸。余光瞄到周卫，却发现他面色如常，目光只停留在头人不施粉黛的脸庞。
“是我打扰到二位夜间漫步了？”头人笑着扬起手，竹林后的白雾中立马出现一个身影。阿朵已的身形从迷雾中显现。她端着换洗衣裳，好似早已等在竹林中。经过丁一的时候，她朝丁一轻笑了一下。
风忽然掀起阿朵已面纱的一角。
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欲言又止。
而就这一眼，丁一内心深处打了个寒噤！
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周卫并未察觉丁一的变化。等到阿朵已走到头人身边，替她展开一件宽大的衣袍，再回头对周卫一笑，周卫才微微转身，垂下目光。
头人捂唇笑道：“不必拘礼，当家的。”
周卫低头作揖道：“头人恕罪，我和丁一小兄弟不知头人在此游憩。多有得罪。”
头人丝毫不介意眼前站着男人，她当着他们的面脱下湿漉漉的轻纱，换上溶溶月色一样的衣袍，娇嗔道：“头人、头人……哎呀真是难听死了。她们都叫我阿妈，虽然老了点，但好在亲切，也比‘头人’好听多了。其实我不老，我也不是她们的阿妈，我有名字的。我叫黎月，你叫我阿月吧。”
周卫喉结滚动了一下，并未抬头，也没顺着黎月叫她“阿月”。他仍是盯着地面，面容出奇地冷峻。
黎月又道：“我也不叫你当家的了，我叫你阿卫怎么样？”
周卫立在原地，仿佛置若罔闻。
黎月终于换好衣服，转身见周卫还如同木桩，不吭声、也不动，不由笑道：“我没怪罪你们。你们是外来的宾客，误入竹林迷了路，说起来还是我这个东道主照顾不周。不过好在你们幸运，误打误撞到了这个温泉边。要是去到了别的地方，找不到出去的路，就得在这竹林里待上一天一夜。在这竹林里待上一天一夜可真是件危险的事呢……”
黎月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阿朵已帮她披上深蓝色的罩衫，系好束腰，黎月款款走来。她瞧着周卫和丁一：“这个温泉是风雨寨最好的温泉，名叫“仙泉”，能到这里的人都是风雨寨的有缘人。阿卫，你和你的小兄弟要不要下去泡泡澡？”
周卫慢慢抬起头，看着黎月，道：“多谢，不必了。只是……还请头人恕罪。”
“怎么又是头人了？”黎月嗔怒道，“叫我阿月。”
周卫恍惚了一瞬，似乎在犹豫，过了片刻才生疏地开口：“阿月，我还有一位兄弟，也迷失在了这竹林中。”
丁一转头看向周卫，不知为何，那句“阿月”听上去颇为僵硬而奇怪。
“是同你一道的那位兄弟么？”黎月问。
“是的，他叫李沐风。”
黎月同阿朵已耳语两句，回身俏皮地对周卫道：“放心吧阿卫，他这会儿应该睡在温柔乡中。”
周卫拱手：“多谢……阿月。”
黎月亲切地拍拍他的肩：“又这么客气。我要回去了，明日寅时便要送亲，还有好些事情要做。你们要回去休息吗？”
周卫再次拱手：“有劳阿月带路。”
黎月轻轻拍掉他作揖的手，撒娇一般：“那就跟我走啦……到时候我会派人来请你们作为尊贵的客人，见证我们盛大的婚礼。”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似是想起般，“哦对了，我们少几位抬轿子的壮汉，不知道当家的方不方便借我们几个身强力壮的人……”
周卫微微一愣，俯身应道：“方便的。悉听阿月吩咐。”
“那就谢谢啦！”她俏皮地拍了下周卫的肩膀，转身时忽然停住。
“这位小兄弟——”她注意到了丁一，又顺着丁一的眼神落到了阿朵已身上，目光来回几次，偏头笑问，“小兄弟，怎么了？”
阿朵已似乎早已悉知丁一注视着她，眼波一转，颇有意味地朝丁一笑了笑，舌头在面纱下轻舔上唇。
丁一收回目光：“没什么。”
黎月也笑了笑，那神情颇为了然。她悠悠朝前走去，还是那条路，竹林中唯一的一条石板路。而这次他们沿着这条独路走了不过一刻钟，便走出了竹林。
篝火还在燃烧，歌舞还在继续。
黎明前的狂欢如同这燃不尽的篝火，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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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竹林，黎月和阿朵已的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丁一往前跟了几步，喧闹的人群挡住了她的脚步。
周卫走到她身边：“这是一个下马威，丁一小兄弟不要再跟去了。”
丁一问道：“当家的不觉得蹊跷么？”
周卫：“你指什么？”
丁一：“太多。”
周卫冷笑一声：“蹊跷的点太多，反而不必再去探寻。看样子成亲仪式结束前，我们都无法离开这里。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答案自然会送上来。”
丁一侧头淡淡看了周卫一眼，火光映着他古铜色的皮肤，他凝神看着黎月消失的方向，那是祠堂入口，高大的门楼像一张漆黑的嘴，吞没了黎月和阿朵已。
门楼后是鳞次栉比、依山而上的建筑，比起广场里的热闹，那些安静关闭的窗户就像沉睡的眼睛。飞檐翘角的轮廓淹没在茂盛的山林里，只有在最高处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像是缥缈的山林仙宫。
没来由的，丁一贸然开口：“你以前认识黎月？”
周卫面色平静：“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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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回到了下午的房间。
周卫说的对，与其盲目探索，不如守株待兔。那些若隐若现的勾引和试探，都是欲盖弥彰的呼之欲出。风雨寨到底隐藏着什么谜团和陷阱，或许在鬼神迎亲之日便会一一解开。
只是回想起今晚在竹林间一幕，她仍是心头震颤——阿朵已撩起的那一角面纱，丁一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或者说，阿朵已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难道又是一个巧合？
而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谁？”丁一问道。
“是我，柳珥。”
未等丁一应答，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柳珥端着一盆水进来。
“丁兄弟，你怎么没下去跳舞？”柳珥将水盆放在火塘边。
丁一从床上起身：“有些乏了。”
柳珥笑道：“下午你该去泡泡温泉的，泉水里有鬼神的祝福，特别解人疲乏。”
丁一没说话。柳珥瞧她一眼，将盆里的白布拧了拧，坐到丁一身旁：“我特意打了点温泉水来，帮你擦擦。”
丁一往旁边挪了挪：“不用了，谢谢。”
柳珥睨她一眼：“丁兄弟是嫌弃我……”
丁一有些尴尬：“我自己来吧。”她接过柳珥手里的白布，擦了擦手，那白布立马就变成了深灰色。
柳珥见状笑了笑，又往丁一身旁靠坐：“瞧这脏的，这一路过来，很辛苦吧……”她欲语还休地看着丁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脸上我来帮你擦擦……”
丁一一下起身，拒绝道：“不用了。我脸上有伤，不能碰。”
柳珥扑了个空，瘪了瘪小嘴，做出委屈的表情：“我刚刚看见你往树林里来的。”
丁一微愣：“什么？”
柳珥走到水盆边，蹲下搓帕子：“我在竹林边唱着山歌，你没听到吗？这是阿妈教我们的，说是你们内陆的习俗。男女双方对着山歌，若是有意，就会走到树林里去。我看见你朝我走来了，可是一只□□跳到了我身上，我一错神，你便不见了。”
丁一哭笑不得，她去竹林完全不是因为柳珥的吸引，在喧闹的人群中她压根没留意柳珥的山歌。
见丁一不做声，柳珥又问：“难道你没有听见我的歌？阿妈说我唱得可好了。”
“你是说头人？”丁一忍不住问道。
“是啊，”柳珥抬起头，“她是我们风雨寨所有人的阿妈。”
丁一略有吃惊，又问道：“她很老了？”
“你觉得她老吗？”柳珥反问。
“说实话，我看不出她的年纪。”
“我不知道她多少岁。我生下来她就是我们寨子里的头人，我今年已经十三岁了。阿妈是我们对她的尊称。”
“包括男人？”
“当然包括了。不过提男人干嘛，在风雨寨，男人等同于不存在。”
此话一出，丁一顺势将心中疑问问出：“我确实觉得奇怪，虽说你们的习俗不让男人抛头露面，但从早上进寨到现在，我一个男人都没见到过。”
柳珥顿时笑起来。她将帕子沥干搭在火塘旁的杆子上，起身看着丁一。她有着一张清秀的脸庞，脸颊在火光的照应下红扑扑的，像一颗鲜嫩饱满的苹果。
她太小了，脸上的单纯和心思一览无余。
“这是风雨寨的秘密。你想知道吗？和我睡一觉，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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