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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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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大海,烟波飘渺,涛声依旧。
一艘船航行在大海之上,甲板上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凌空之鹰疾速飞行,继而以雷霆之势落下,袭击者被鹰爪破开的手腕,血染红了一地。
船内暗藏杀机,这艘御船竟藏着数十人!
想不到九王如此按耐不住。
柏旻手握利剑,与数十人对峙。先是舵手对他刀戈相向,柏旻便一剑刺死丢进海里喂了鱼,接着便是甲板上这数十人,那篡权的王爷看出那种子有问题,故而命人潜藏于此,还是本来就有灭口夺船的打算?他给那王爷的种子,种一百年都不会活,煮熟的种子,何来生机?九王大概也没打算卖船,所以派来几十个杀手,打算将他直接截杀海上?双方各怀鬼胎,只是这九王派出的杀手依旧不入流,怪不得都能让海泽能以一敌十。甲板上的杀手以为能数量压制,但柏旻也不是单打独斗,战场上,鹰,是柏家军的利刃,像一把尖刀刺入敌人的心脏。
柏旻被那数十人逼到了边缘,他尽可能让自己不受伤,免得那女人看见了又要哭。但短兵相接,哪有不受伤的?杀手们没见过柏家剑法,又快又狠,角度刁钻,招招致命,又有苍鹰从旁侵扰,柏旻翻到了底层,轻鸿趁杀手们攀爬之际,直接一个猛禽掏心,好几人都被它掀下了船。船在航行,落下水的杀手一直游向船,被柏旻和轻鸿赶下水的杀手越来越多,此时大风吹来,柏旻立马窜进船舱左满舵,他远远看见了冒出水面的大鱼鳍,柏旻认得那种鱼,海泽管它叫“鲨”,如海上的杀手,带给人的只有恐惧和惊噩。
杀手们也看见了那鱼鳍,柏旻一剑割伤了其中一人的手腕,周围顿作群鸟散,血腥浓烈,鲜红染了一小片水域,给巨鲨指明了一个鲜明的方向,鲨群向他游来,伤者疯狂地向大船游动,其他杀手顿时游向四周,远离这个鲜红的区域。船上的柏旻仿佛在看着一群死人,从头到尾他都没露出一丝慌乱,反而拥有超绝剑法,哪里像一个普通商人?
落单的杀手竟向柏旻求助,可柏旻从来不需要仁慈,他仅剩的仁慈全用在一个女人身上了。
人临死前惨叫的威慑力极有杀鸡儆猴之效,人命和忠孝,有的人选择了人命,只是柏旻不需要这临时倒戈的人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为了证明这个错误,连命都赔上。
柏旻鲜做无把握之事,唯一做的悬虚之事,大概就是选择了一个草包。
那个草包还在眼巴巴等他,等他带来大船,去西土圆梦。人人都有西土梦,只是付诸实践的很少,到达彼岸的全无。
甘棠选择远离家乡,只是为了有一天能风风光光回到自己的故土,这江山是女皇的,若是以前她一定没有这门心思,浑浑噩噩数十年是过,拼搏挣扎数十年也是过,她待在宫里,只想着苟活,偌大的宫殿什么都有,却又很小,小到容不下一对父女。
只是这雏儿想得太简单,夺回江山,岂是去个西土那么简单?
甘棠每日都在悬崖上眺望,等着一艘船的影子。海泽同样也在等待,焦急程度与她不相上下,柏旻若是真的取回了船,那么海泽的许多事情必须开诚布公,否则谁会带着一个浑身秘密的人远走他乡?
可柏旻归来并没有任何提问,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玉盒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两男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甘棠只关注他身上的血和伤。果然又想哭,但此时碍于他人在场,只是双眼微红,话也很少,她是硬生生憋着的,两眼直勾勾看着他的伤。
甘棠想给他上药,柏旻却说:“血是别人的血,小伤罢了,无足挂齿。”
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就像无声的炫耀,懂的人都懂,一人取船,突破重围,全身而退,并非常人能胜任,只有甘棠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还觉得这是他的逞强。
柏旻劝甘棠带着两只鸟去准备出海的物什,这海滩不宜久留。见柏旻支走甘棠,海泽想用正钥交换玉盒中的副钥,却被柏旻拒绝,只说了一句:“阁下未曾将正钥给我,是因为主次有序,这船是阁下的,正钥该属主人所有。”
“阁下这是怨孤不给正钥,所以才有气?”海泽在他面前已经没有隐瞒的余地,索性不再伪装,只是他这声提问直接捅破了柏旻心中的气,柏旻厉声道:“若有正钥,何须扒坟取钥,扰死人清净?现在倒是装起孝子来了?”
“若有正钥,阁下便不会有半点逃生的机会。正钥只有一把,所有人都知道在孤手上,你拿着孤的钥匙,遇上的便不止九弟的拦截。阁下很聪明,应该明白孤的意思。”
“你也该明白我拿这这副钥究竟为何?”他打开那个玉盒,里面躺着把古朴简单的钥匙,与那把正钥相比,很是寒酸。“既然此物对你如此重要,那更不能换了。”
“孤的命是两位救的,永不背叛。”海泽又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背叛?劝你莫触那条底线,古来背叛者从无好下场。”
“孤对仙子自然不能有半点隐瞒,既然选中了玉戒的主人,那便是一生守护。”
“莫动其他心思,我既救了你,也能毁了你。”
高手过招,谁先露馅谁就输了,柏旻句里行间都充满着对甘棠的关切,好在海泽并无害人心思,若是别人知道那嫡仙女子是他的软肋,定会不择手段。他没有躲那把剑,柏旻也没有打算真的将他一剑刺死。
海泽再次强调:“孤会保护阿棠的。”
“她天命加身,何须你的保护?”
“她不需要,孤也会静静守候。阿棠与其他女子不同,很干净。”
“你和她不是一路人,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我有什么不同?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孤的影子,我们这三人,都是一群亡命天涯的人,否则不会去那虚妄的西土。说得好听些是卧薪尝胆,说得难听些,不过是为了躲避现实的无力罢了。”
“这便是你与她的不同,在你看来是逃避,在她看来却是大业的开始。”
甘棠知道柏旻有意支开她,她站在悬崖下抬头望,根本看不见两人的影子。她不如以前那般任性,柏旻为了她屡屡突破底线,若要害她,她在眠山的坟头草都能长得一丈高了。只是二人究竟讨论什么?这么隐蔽,特意支开她,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她将晒干的鱼用筐装好,按着柏旻说的,在大船上犁了土,御船很大,相当于一座小城,曾经上虞皇室出游,好几百人都在这艘船上吃穿用度,他们大概不会想到这艘尊贵无比的艅艎,会有人在上面种田的一天。
若非在海上漂流时间太长,她也不会花这个心思在上面犁土,光是将土担上去,就很消耗精力。
海泽将船上的皇族徽记给拆卸了,他看着那徽记很久,同为皇族,甘棠竟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柏旻搭了好几个菜地,在海上“食为天”显得更加重要,在眠山那几年,甘棠干得最多的农活就是拔草、择菜,柏旻从不让她干挑粪、犁田的重活,自从有次她锄个地都能把锄头柄子给弄折,柏旻就再也没让她碰过锄头了。
柏旻在船上种了菜、药、果树,一艘皇家大船愣是被他们弄成航行在海上的农家小镇。甘棠很喜欢这艘船,因为她能像在眠山一样过着自给自足的农家日子。
倒是海泽,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太子何曾干过此等粗活,连个女人都比他上手,甘棠终于不是整艘船上最笨的人了。她一板一眼地教着海泽,既要报恩,他自愿替甘棠做这些差事,只是这种田着实难了些。
巨灵鸟怕水,更怕待在船上,甘棠也是第一次坐船,难免不适,晕症颇重。
甘棠实在没想到柏旻竟会在船上养虫,白胖的蛆不断蠕动,本就稍有晕船的她,直接吐了出来。
那虫子着实恶心,柏旻却面不改色,拿出一支鱼钩,将蛆虫钓上,直接抛进了海里。其实海里的鱼都身形巨大,一条小虫如何吸引它们?钓上来的只能是小鱼小虾。
甘棠坐个船像失了魂,她躺在房中,全然没有刚开始上船时的兴奋。窗外的海风吹进来十分的惬意,偶有海鸟飞过,海上的风景格外宜人,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色,但船起起伏伏,她强忍住呕吐的不适,躺着更是难受,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索性就坐了起来。
房门被敲响,来人是海泽。
海泽手里拿着几片叶子,光是这么个距离,她都能闻到叶子独有的香气。芬芳扑鼻,顿时减轻了不少不适。他端到面前,柔声说道:
“这是薄荷叶,提神醒脑,或许能减轻仙子的晕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