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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回 历国丧大婚变大劫 寻郎喜一晨又一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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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的前一天,由于你先前伤势刚刚大好,思雪也很快就要嫁给你为妻了。
为了庆祝我们即将举行的婚礼,你在墙上题了一首诗:
一纸青伞半生伊,一壶萤火是佳期。
一行文字生生墨,点出良人与他妻。
你曾说过,这就像雪落融化,再注入你的生活。你缓慢走过来,看着我,对我讲出了你的担心。
“思雪,你可知我为何要读兵法?我知道你一定不知。我叔叔刘彧残暴不仁,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竟然要杀死我的兄弟们。”
“想当年,我皇祖父元嘉之治三十年,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外敌根本无法入侵,我大宋子民,亦可安享承平。”
“然而,皇祖父对子女缺乏管教,竟然引起太子弑君之事。
父皇起兵,本来也可以做一个好皇帝,但是他贪婪,好色,后宫中佳丽无数。因为喜欢我母妃,竟然想要改立太子。”
思雪看着你憔悴的面孔,将你面颊上的泪擦去。
我轻轻吹了一下你脸上的泪痕,问道:
“假如,不是你哥哥刘子业那个小暴君继承皇位,而正是你,你会像你父皇那样不思进取、贪图美色吗?”
你紧紧握住我的手,坚定不移又好似云淡风轻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会。如果当年是我继承皇位,我就遇不到你,如果我要好色,也是好你的色,如果我真的成了皇上,我的后宫除你以外会空无一人。”
“连宦官都没有吗?还有宫女?”我扬起天真的脸一个劲儿地问你。
“没有你,我还需要人服侍吗?没有你的日子,我宁肯疏懒地不修边幅,是你给我以动力,你明白吗?”
你用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真诚到毫无秘密可言的语气一句两顿地说出。
那句话,那个场景,足以让思雪回忆一生之久。
而后,话锋一转,你接着说下去:
“我那皇叔,如今做皇帝已经有很多年了,可是他杀的,不是自己的侄子,就是自己的亲兄弟。
这等暴君,我真想早点起兵推翻他,可是我现在没有身份,没有兵马,不然我大宋黎民又怎会被这样混账的暴君挟制?”
顿时,思雪越发能体会到你的难处,与你的心走得更近了。
“思雪,你会不会感到我利欲熏心?”
我摇了摇头,然后俯下身子,将头埋进你敞开的怀抱中,一滴热泪从我的眼睛里直滑向你的心房之中,滋润你的心田。
明日就是我们的订婚之日了。我一直翘首以盼,你向我父亲递上庚帖的日子终于来到。
良辰吉日也很快就定下来,就定在泰豫元年四月己卯日。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即将大婚的时候。然而,此时的大宋国内沉浸在举国同伤的气氛中。
皇帝刘彧病重,因此大臣们不得不矫诏,为了皇位能顺利被太子继承,全国都必须做好准备,不得办理红白喜事。
果然,在原本我们要大婚的第二天也就是四月己亥日,出了大事。
这时,刘彧召见大量的托孤辅政大臣进宫,颁布遗诏:
“朕自临御亿兆,仍属戎寇,虽每存弘化,而惠弗覃远,军国凋弊,刑讼未息。
今大渐维危,载深矜叹,可缓徭优调,去繁就约。因改之宜,详有简衷。
务以爱民为先,以宣朕遗意。”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刘彧知道自己生前奢侈无度,因此要求大臣以民为重。
五月戊寅日,刘彧的葬礼以及新皇帝登基大典举行。由于我是蔡大人的义女,我们在国丧中,还必须等三年才可以成婚。
这三年里,我们一起游玩,一起看书,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子鸾哥哥也不必为皇上要杀他而发愁,只是你需要为新皇——你的从弟刘昱残暴不仁而忧虑。
一天,你端起茶杯,向屋外泼了一杯茶,我被溅了一身,我有点生气,直接冲你假装“吼”道:
“你竟然敢用茶泼我,你,三年国丧你还喝茶,以后我要是嫁给你,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你无动于衷,我问你为何没有反应,谁知你竟然调笑起来:
“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你除了我,还认识谁呢?还喜欢谁呢?恐怕没有人了吧。”
你那笑嘻嘻的模样,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三年后,国丧期已满,我们不必为国丧而烦恼不能成婚。我们该好好择定日子,而且,这回思雪定要将这婚礼办得比皇家还隆重。
我和你互相交换聘书,你聘书写得好逗:“我刘子鸾以自己近十年一直在思雪家作为聘礼,要娶思雪为妻。”
为了回应你,我也写了一篇:“我卢思雪以这几年一直被子鸾哥哥调戏作为聘礼,定嫁子鸾为夫。”
礼单嘛,就是一起白头偕老。
你亲自找到你未来的岳父纳采,你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催妆花髻、销金盖头、花扇、凤冠霞帔。
父亲也很快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回你以玉靴、金银双胜御、罗花璞头、绿袍为回礼。
过文定,过大礼结束后,就开始选择良辰吉日,并找来城中最有福气的伴娘,准备送亲之用。
良辰吉日选完,洞房就开始布置安床的事了,龙凤被在喜床上显得格外让人欣喜。上面撒着各种瓜果,就等着成婚当天,我坐上去。
日子一晃就到了成婚当天,伴娘给我梳着头,并且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梳妆婆念叨着,可我的心思却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边穿喜服准备撑红伞、暂时住在你的好友颜延之家中的我,而是————
在正在我家中迎花轿的你身上。
多年以后看见那世间百态的我,仍然会是高傲的我,仍然会是只在子鸾哥哥面前调皮捣蛋亦或是乖得像只猫一样的我。
然而,伴娘为我撑着红伞,米粒从上而下的在我面前如雪花般落得尽归尘土或是碾成尘埃的场景,我是永远不会、也不敢忘却的。
上了花轿后,红盖头仍在我头上。轿子停下,鞭炮四起,人们用酒浇着梨铧,名为“激犁(吉利)”。
又经过让我憋不过气的“闷轿礼”,意味着要经历坎坷磨难。
你总算是将我自轿子上搀扶下来,一步步走入父亲和我的家,只看得我们到了父亲面前,父亲示意让我们坐下。
我们二人奉匜沃盥,对坐同牢,你用扇子挑开我的盖头,我们合卺而酳,终于礼成。
而后,我们听得赞礼者接着赞唱:“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升!复位!毕!读祝章!”。
你拿着红绸布将我揽在怀中,我们一遍遍地重复着拜堂,拜完后,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父亲挑选了两人搀扶我们从十只麻袋上走过。
然后又踏过火盆,来到最东头的新房,点起火烛,关上门,开始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外面突然有些喧哗,紧接着,似乎听到一群官兵前来,来找刘子鸾。父亲抵死也不肯说的声音响彻耳边: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曾经答应一位友人,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官兵杀了他,也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看见父亲被害,我痛心疾首,却还强装笑颜。
我赶紧对子鸾哥哥说:“我们还有长明灯没有点,我们点起来,就是夫妻了,然后你赶紧走,听我的,你要活下去。”
你不肯走,待我点亮了长明灯,你依旧痴缠于我。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愿意离开,就只能把你打晕,将你扔出我们家后院窗外。
这时官兵也来了,带来皇帝手谕,说要捉拿刘子鸾。
我笑着说:“我不会让你们找到他的,我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根本不配这样和我说话。
想要抓我的子鸾哥哥,除非,你们先杀了我,让我家灭门,然后,再去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搜他在哪儿。”
思雪其实看到了,你醒来之后忍痛躲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洞。
官兵举起屠刀,欲置我于死地。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我只是受了重伤,倒在血泊中。
你在远处看见这血流成河,只喊道:“苍天呐!”就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只看见一位将军,正在为我包扎伤口。我问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他温柔地笑说:“是的,我叫萧鸾。”我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人说起过。我问他:“我的伤要紧吗?”
他平淡地回应了我的问话:“今天就已经无碍了。”我赶紧跑了出去,去寻找我的子鸾哥哥,哪怕找遍千山万水,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萧鸾追了出来:“思雪姑娘,你在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伤势,别让它感染复发。
还有,无论怎么样,无论你究竟有没有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我家的大门都会为你敞开。”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你又是从何处得知我要找人的?”我一下子被他的话说懵了。
“啊,是这样,你在睡梦中,一直呼喊一个叫刘子鸾的名字,并且自称思雪,我就随便猜的。
对了,敢问姑娘,你姓什么?”他用一种轻松地、调皮的语气回答。
我毫不在意的轻口说出:“不用来这些虚礼,我姓卢。”
说罢,我用尽全身的力气飞快的跑了出去,并没有在意到他嘴角微微的发笑,而只是单纯的在意,在大街小巷,有没有子鸾哥哥。
我一直在街口站着,打量着人群,就是想试试有没有你的身影可以让我碰见。
举目无亲的思雪,就在每一个大街小巷的巷口,等着你,我愿等到,直到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为止。
在城中,在城外,我都踏遍天涯寻找你究竟在何处。漫天飞絮都无法遮住我的眼睛。而你一定是以为我死了。我又怎么可能忘记你?
却说你早已对帝王家的生活厌倦,然而,你没有自戕的白绫、匕首,因此,你无法选择殉情。
在答应柳、萧三人后,子鸾哥哥前往自己府上。而后,子鸾哥哥吩咐奴婢,要她们给你自己找一段白绫,奴婢毕竟不敢违抗,只得听从。
可不巧的是,子鸾哥哥你正准备殉情时,萧赜也正在到刘子鸾府上的路上,陪伴他的,还有刘子鸾你的“兄长”萧鸾。
然而,当他们到达时,才知道刘子鸾自戕的事,不过幸好来的及时,他还有一口气。
等到救过来时,他还呢喃的叫着『思雪,等等我,黄泉路上不要走得那么快!』
萧赜听到了你的呓语,也就听出了你内心深处深深种着的苦,于是他找当年柳元景族弟柳世隆家商量,将他们家的女儿柳言枫嫁来,试图用一段新的感情填补刘子鸾的伤口。
很快的,二人就订了亲。然而,迎亲当日,据说“刘子鸾却喝得大醉,吐了一身”,萧赜只得让人架着新郎官去迎亲。
连『一梳梳到头,岁月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的礼仪,你们都没来得及完成。至于拜堂成亲,也简化成只有合卺酒没有其他了。
不过幸运的是,柳家并没有不高兴,柳言枫也毫无怨言。
你心心念念的,是卢思雪我,而柳言枫,虽然长相有些像卢思雪,却并不是卢思雪。柳言枫自幼熟读诗书,颇有文采,刘子鸾写悼亡诗,她也赶紧和一首。
只见诗文如下:
情深意久共缠绵,作风和雨去流年。
我自青楼遥祭祀,不顾满堂美色颜。——刘子鸾
情牵日久相公原,作诗遗与故妻函。
我亦风雨遥寄殿,不知来生可续缘?——柳言枫
刘子鸾见她同自己一起祭奠亡妻,一开始还有所提防,但慢慢的,他发现,柳言枫并没有很多阴暗的心思,有的只是对少女早逝和爱情夭折的同情。他,放下了芥蒂,放下了防备。但你知道,此生自己应是『取次花丛懒回顾』的痴情儿,而非『玉树流光照后庭』的花心郎。
也许是命中该有的吧,刘子鸾非常思念那个被他视为妻子的卢思雪,却忘记了自己已经逐渐有所好感的柳言枫。
这一天,是刘子鸾你的真正的生日,柳言枫悄悄的给刘子鸾亲手准备了一桌菜,有莼菜银鱼羹、全素什锦菜、清蒸黑鱼等等。
刘子鸾照常来吃,发现跟往常不同,就问怎么回事。
『相公,你可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叫我相公。还有,上次你非要问我要庚帖就已经很让我生气了,今天又这样搞,你是不是希望我的身份暴露,这样你好成为寡妇?』刘子鸾不耐烦的回答。
谁知柳言枫一改往日的好脾气,哭着说:『人家准备了一桌子的菜,你一句辛苦也不说,还冲我。』原来,柳言枫一直有所忍耐,平日里她从未亲自下厨,今天她的一番好意被夫君给打碎了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他的生辰,泄露出去也是他喊叫声暴露身份的。更何况,这是他难得过的一次生辰啊。
看到妻子这样,刘子鸾心软了,他安慰着说:『好,不哭不哭,我吃就是了,你也吃。』
柳言枫破涕为笑,答应了一声『嗯』,也一起吃了起来。
思雪若要知道这一幕,真该为子鸾哥哥你感到高兴,你能娶到言枫这样的贤妻,是思雪今生最大的福分……
时值新年,思雪看着满天的飞雪,仍然在建康城中苦苦打听子鸾哥哥的消息。可是老天不会眷顾有情人,我依然寻觅你的踪迹,至于你究竟在哪里,我全然不知。
大雪纷飞着,狂风袭来,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没有子鸾哥哥的时候,人生失去了希望,我之所以拼命活下去,就是为了能寻见你。只要寻找到你,我便无悔了
而这个时候,你已经与柳言枫大婚了。我虽并不知晓,你究竟为什么会娶她。只有清风明月能知晓你我此刻的心情。
正逢元夕节上,身后突然来了一个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眉宇间显露出文雅的气质,但相貌平平,个头矮矮的。
他撑着伞来到我的身后,寒风刺骨,他温柔地对我说:“你感觉冷吗?要不要到我家中避一避?”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只有让自己健康地活着,才有可能找到子鸾哥哥。
“姑娘,看你刚刚那样子,是在等人?”他冒昧地问我。我也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是找人”,他见我一字一顿并且一直都态度冷淡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打来一盆热水,见我不接,就一直保持递给我的姿势。
我真的觉得他好生无聊,竟然就这样和我僵持着,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我输了,接过盆准备洗脸,可是水已经冰凉了,我的脸也已经浸入盆中,忍受那刺骨的寒。
我没有任何感受,只是渐渐地发起烧来,而后我烧糊了,登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梦中,我梦见我和子鸾哥哥完婚了,然后我们假假的做了一次回门。
子鸾哥哥将我的手轻轻牵起,我们手拉手蹦蹦跳跳的在刚才我寻找你的街市上行走,我们一起观赏了花灯。
我们游玩了建康城中一切好玩的地方。你说我们的爱情会像即将到来的春天一样,满山红遍的花朵不会凋谢。
婚后的我们,一起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起逛街,一起玩耍,一起带着我们的孩子读书……
正当美梦还没有结束时,有人人为的结束了它。
那晚让我留宿他家的青年男子将我摇醒,对我说:“你都烧糊涂了,烧了三天三夜,快,赶紧把药喝了,再不叫醒你就要出人命了。”
“真的会死吗?”我突然有些恐惧。恐惧之后,又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不能再见到子鸾哥哥。
“你患了伤寒,本身这病也不是特别严重,但是你宿寒入体,我想阻止你用凉水洗漱,没想到你的动作比我的嘴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本来只需要静养一个月的病,你得多养一个月了。”
听到我要养病两个月的事,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掀开被褥,想要下床的冲动却没能敌过我身边这个陌生男人的阻拦。我哭泣着哀求他,放我出去,如果错过了这两个月,也许我就要重头找起。
他心软了,劝说我道:“你告诉我你要找的人的模样,也许我能帮到你。”
我激动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赶紧说:“他的眉毛是柳竖眉,脸蛋儿方圆相合。嘴巴不大,虽然算不上英俊,在我心目中,他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我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完全没有顾及他眼角的泪珠。
他帮我找了很久,京城处处都寻不见你。我很悲观,他却给我鼓气,说一定能找到的。
找了很久,我逐渐绝望了,在这么多月的照顾中,我对他萌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愫,也许此生我不能够和子鸾哥哥长相厮守,却能和他举案齐眉吧。
我将内心的想法大胆的告诉了他。他没有拒绝,只是有些伤感。我们共同缔约了一纸婚书:
两姓联姻,一朝同衾;
比翼双飞,素与长相;
生堪同室,虽不同生,
但求共生,乃于一室。
————郎君裴昭明 娘子卢思雪
我与他共同举办了简单朴实的婚礼,就一起合衣而睡了很多年。也许没有人会想到,他,对于我来说,永远还是不如子鸾哥哥你重要。
我仍旧对你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能在我们重逢甚至是再度成婚时,我还没有成为一个少妇。
世事终也无常,原本以为今生永生永世都再也不会碰到你,但仅仅第二年的清明,我随夫君去祭奠他和我的亲人时,却看见了你和你的妻室一起祭拜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冲上前去,去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子鸾哥哥。然而结果却是令人更加惊喜而掺杂了愤恨。
“子鸾哥哥,你是子鸾哥哥吗?”你听见了这无比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声音,喜极而泣,不顾一切的前来和我相认。
“子鸾哥哥,你瘦了,你瘦了。我一直以为你过得一定不会太糟糕,一直到知晓你已经娶妻了,我还是认为你应该变胖了,或者没变。”
“我一直都很好,你呢?”
“子鸾哥哥,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然而,你我现在都各自成家,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思雪妹妹,你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子鸾哥哥了。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不是吗?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就斩断情丝,即使它千丝万缕。”
你安慰我道:“我们还是朋友,我们即使不可能了,还是朋友。
在接下来的生活中,我仍然无法释怀。思雪真的不再是当年的思雪了。虽然我们经常会串门,过节也会在一起过,但我们之间并不是隔着一道墙,而是一座山,一座足以将世界的两个极点隔开来的巨山。
春节又至,我叠着纸做的落花,贴在窗子上,嘴里不停念叨着,愿来年一定要是个好年,愿大宋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事情哪里会那么省心?
听子鸾说,现今的皇帝刘昱经常欺行霸市强抢民女,还爱好残杀孕妇产妇以及刚出生的婴儿。
大家都盼望着能出现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替天行道,将这暴君处死以泄民愤,哪怕他担负着弑上的罪名也好。
子鸾对我和夫婿裴昭明说:“思雪,虽然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但我们两家今后就是一家人,况且,我听言枫说,前两天你们姊妹俩还相认了。”
“我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我这个从弟,真的太混账,早晚有一天,大宋江山会毁在他的手中。”
“我现在是萧家人了,本来也不该过问刘家的事,然而,我的叔父最近准备发动兵变。我想,我们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我们应该替江山社稷和百姓着想,而不应该再以皇室为重了。”
听完他说的话,我预感到,改朝换代马上就要来临。我现在唯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不会像从前那样,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经历了重逢喜落成空的我,更希望其他人能够完满,这也许就是对美好事物期许过多的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