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情史演义（大纲版）》莫浪语

4、第三回 意复仇纠察幕后贼 欲买醉遭挟酒前村

　　我和你促膝长谈，我告诉你，现在我活下去的唯一两个动力就是：你活着以及为我家人报仇，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你流着眼泪对我说：“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你们家不会被灭门。”

　　我强装莞尔一笑，对你说：“这不怪你，你想多了。那个幕后黑手才是我们一定要提防的，他的目标不一定是你，你又何必如此自责。”

　　你拉着我的手放到你的心口，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查出你家灭门的幕后真凶将他绳之以法，一定会让你安心的去祭奠你的家人。因为你的家人，就是子鸾的家人。”

　　我缩回手，只是回答道：“夜，已经深了。我们各自睡吧。”

　　夜间，我辗转反侧，来到院中，数着落下的花瓣，感叹自己的不遇。

　　这时，裴昭明来到我身旁，为我披上外衣，我问他为何还不睡，他却回答我没有睡下，他不能放心的睡下。

　　我呵呵一笑，一把推开他：“如果不是你，我就算嫁给子鸾哥哥作妾我也无怨无悔。可是，你却让我对你日久生情，我很明白，你一直都不讲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

　　“然而，我一点都不爱你。是你一次次的对我好，陪伴我，我与子鸾哥哥久别重逢，却因为你，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无言的说道：“我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保护我，就让我和心爱的人不能团圆；保护我，就不让我去追寻自己真正的夫君；保护我，就将我死死地囚禁在你的身边；保护我，就让我如此痛苦的活着。我看透你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懂我，知道我为你做的并不止你看到的这么多，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愤怒地将外衣扔向他：“你不要再在这里假惺惺的充好人，夹在我和子鸾哥哥中间，你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我转身进屋，那一夜的彻夜未眠，我根本不在乎。我当时是不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直到他死。

　　这一年七夕，我一个人无聊的逛着街买我最爱吃的点心——梅花糕，找了很久才找到有卖梅花糕的。

　　刚一准备掏出铜钱，就遇到奋武将军王敬则的女儿王俪安，她也爱吃梅花糕，可店家却说今天只剩下这最后一块了。

　　将门虎女，不似我等民间女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把钱给了店家，拿走了梅花糕。

　　我很佩服她的勇敢，便一个劲儿的追上她，想找她帮思雪出出主意。谁知道她以为我想跟她抢梅花糕，一脚把我踢倒。

　　她见我如此不经打，就把我扶起来对我说：“你还跟本姑娘抢梅花糕吗？”我不想解释，就说：“不敢了。敢问你，是王敬则将军的女儿吗？”

　　她突然笑起来：“没想到你这丫头居然也能认识我。没错，正是本姑娘。”

　　我突然眼里泛起泪光，不自觉的跪下来求她：“王姑娘，小女子有事相求。”她见我如此，一边让我起来，一边问我什么事她会帮我的。

　　我将自己和子鸾哥哥的事情告诉了她，想让她帮我参谋参谋，她哈哈一笑，告诉我：“这有何难？你这一辈子不能只有一个子鸾哥哥吧？如果你不嫌弃 ，以后我们就做好姐妹，这样我们就都可以忘记心里的那个人了。”

　　我听见“这样我们就都可以忘记心里的那个人了”这句话，不免好奇，她的爱情故事究竟是怎样的。她就给我讲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从前，有个女孩喜欢一个叫萧嶷的男孩，可他已经娶庾紫七为妻。那时候，这个女孩还是不死心，天天追着萧嶷不放，萧嶷也没有当面拒绝她。”

　　“渐渐地，她长大了开始知道一些事情很无奈。萧嶷的父亲萧道成与那个女孩的父亲王敬则积极谋划诛杀当今皇帝刘昱。”

　　“那个女孩知道，萧嶷将来很可能做太子、皇帝或是王，自己定是配不上他的，就将追着他不放的时候，他一直喜欢吃的梅花糕变成自己最爱吃的糕点。”

　　我在心里想着：“皇家争斗血雨腥风，很难想象，子鸾哥哥卷入后会怎么样。”

　　“对了，你为什么也喜欢吃梅花糕？”

　　“因为子鸾哥哥性喜梅花的孤傲，他也是因为我对除了他以外全部的人都表现出一副孤傲的样子，我就自己做梅花糕，时常自己动手做，做给我们俩吃。”

　　“子鸾哥哥也很高傲，我知道，我们一起吃梅花糕的日子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呢。”

　　王俪安听完，将梅花糕递给我，说，“你们的故事很美，你把这梅花糕拿去，今天中秋夜，你们一起品尝这梅花糕，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谢谢你。”我的眼泪不经意的滑出，滑落在衣衫上，湿透了那层薄纱。”我不禁落泪。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你没有怪我把你打伤，还让我明白了自己的爱情根本不算什么悲剧。”

　　“我这次终于彻底看开了，没有东西相赠，正好有这梅花糕，我一个人吃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你们吃吧。”王俪安将梅花糕递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王俪安比我要可怜很多，至少我还能常常看到子鸾哥哥，而她，必定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忘记萧嶷了。

　　七夕夜，子鸾哥哥高兴地品尝着杏仁酥、栗子饼，却见我端来梅花糕，我能清楚的看到子鸾哥哥你泪水流成了一条线，将整个面颊涵盖。

　　当初，你用手，将我揣进你的怀里，从此，我就被你揣进你的世界，你也忘不了我。正当我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时，皇宫中内侍来报：“皇上，皇上不见了！”

　　我们同萧道成一起出去，在酒馆中，找到了刘昱，他正在和掌柜争吵，说：“这天下都是朕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叫朕给钱。”说完，就让他的侍从殴打老板，又见老板的妻子貌美，欲行不轨。

　　宫中内侍杨玉夫见皇帝这样，赶紧拦住皇帝，谁知皇帝竟然当众说：你算什么东西，今天是七夕节，这小美人正在跟我鹊桥相会，你居然看不到我牛郎和这个织女相会，朕要杀了你。

　　萧道成终于忍无可忍，命众军将皇帝捆了起来，准备明日明正典刑。

　　这时，萧嶷却说，古来就没有臣子将皇帝斩首示众的，这样做合适不合适。萧道成回答道：“当今皇帝危害社稷，已经是罪不容诛。我意已决，明日宣判。”

　　第二日，也就是元徽五年七月初八，一大清早，萧道成在京城集市对着百姓们历数刘昱所犯罪行：

　　当初，有一妇人正在生产，刘昱将孩子拔出，致产妇痛死，而后踩碎婴儿脑壳。

　　时常带着宫中的小喽啰上街抢劫行人财物，或殴打看不顺眼的百姓。

　　杀害从兄刘伯融、刘伯猷。

　　为看民妇所怀之子，剖开孕妇小腹，致其等小产而死。

　　杀死宫中不顺眼的内侍。

　　弃衮冕而持斧、锯，横冲直撞搅扰集市随意杀害民间行人路人。

　　今有太后诏书曰：

　　“前后训诱，常加隐蔽，险戾难移，日月滋甚。弃冠毁冕，长袭戎衣，犬马是狎，鹰隼是爱，皂枥轩殿之中，韝绁宸扆之侧。

　　至仍单骑远郊，独宿深野，手挥矛鋋，躬行刳斮，白刃为弄器，斩害为恒务。

　　舍交戟之卫，委天毕之仪，趋步闤阓，酣歌垆肆，宵游忘反，宴寝营舍，夺人子女，掠人财物，方策所不书，振古所未闻。

　　沈勃儒士，孙超功臣，幼文兄弟，并豫勋效，四人无罪，一朝同戮。

　　飞镞鼓剑，孩稚无遗，屠裂肝肠，以为戏谑，投骸江流，以为欢笑。

　　又淫费无度，帑藏空竭，横赋关河，专充别蓄，黔庶嗷嗷，厝生无所。

　　吾与其所生，每厉以义方，遂谋鸩毒，将骋凶忿。沈忧假日，虑不终朝。

　　自昔辛、癸，爰及幽、厉，方之于此，未譬万分。民怨既深，神怒已积，七庙阽危，四海褫气。

　　是故废暴立仁，国乃法也，其行西乎？未亡人追往伤怀，永言感绝。”

　　而后，刘昱被斩首示众，悬首皋街。百姓欢呼雀跃，挂灯笼庆贺，奔走相告，原本城中昼夜闭户，而今百姓再也不需要过那种胆战心惊、百市萧条的日子了。

　　过了几日，太后又下诏曰：

　　“昱穷凶极暴，自取灰灭，虽曰罪招，能无伤悼？弃同品庶，顾所不忍。可特追封苍梧郡王。”

　　刘昱被杀后，我们也安稳了一时。

　　这天你不知怎么，梦到当年的事。
　　这年的清明节，你顾不上身份，亲自前去祭奠亡妻卢思雪。都说睹物思人，你没有任何纪念品可以看，却一直思念如雪花般纯洁。

　　柳言枫也想看看思雪葬于何处。他们乘马车来到当年的卢家，只见满目疮痍，原本满地的草都枯萎了腐烂了，原本鸟鸣悦耳的地方却充满了乌鸦叫。

　　二人来到坟墓前凭吊，柳言枫为我的亡魂斟了一杯酒，说了句：『思雪，而今你的丈夫已经有人照顾，希望你在那边不要太牵挂，早日找个人家托生，也好让我们的心意有所寄托。』

　　说完后，只见你眼睛痴痴得望着。在子鸾哥哥眼中，仿佛思雪没死，“他还活着”才是你更愿意相信的。你甚至眼前出现了幻觉，思雪正朝你笑着走过来，可是等你准备给出拥抱时，我却已经不见了。

　　柳言枫能明白你的心情，他平日不能睹物思人，今日却要睹碑思人。我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你。她知道，你是不会接受她的，即使接受，她也只是一个替代品，但她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所有，因为从看你第一眼起，她就爱上了你。

　　这天晚上，刘子鸾喝得酩酊大醉，醉梦中，你好像看见卢思雪坐在床边。他跑过去，紧紧抱着她说道：『思雪，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有离开我。你答应我，我们不分开，永远不分开了好吗？』

　　柳言枫见夫君喝得醉醺醺的，也就随口答了句『好，我答应你。』然后就将他哄着睡着了，而她，则彻夜未眠，一个人在屋檐下发呆。

　　第二天，刘子鸾发现昨天是一场梦，你垂头丧气的出去，看见自己的妻子，连招呼也不打，就去了集市。而柳言枫，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就没有搭理他。

　　你出门后，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出了城，来到郊外，准备在郊外喝点酒，因为在城中，你去所有酒馆，他们都不敢接待，说是萧道成大人的命令。

　　这一出城门，小酒馆就不多了，他一路打听着，却被指引到了一个隐士家中。此人名袁植，是司徒袁粲的兄长。袁粲、刘秉、沈攸之、黄回、张永、刘勔、王蕴、卜伯兴、孙昙瓘、王宜兴、彭文之、邓琬、袁顗、孔觊等忠于宋室的大臣密谋诛杀萧道成，复迎刘子鸾为帝，因此，才有了到隐士家中的这一幕。

　　当时袁粲等人在各自任上，只好通过袁植软硬兼施。刘子鸾一生不愿在宫闱中挣扎，然而，袁植家中埋伏着人马，如果刘子鸾不答应，他们就绑架他，并让他的身份泄露出去。

　　柳言枫由于关心夫君的安危，找到萧赜，让他派暗卫保护，袁植的事情，自然也在萧赜的掌握之中。很快，萧赜的人马冲了进来，救走刘子鸾，并且将袁植拿获，逼他供出同党并签字画押，很快，那些忠于宋室的人也顾不上刘子鸾了，因为他们无法证明刘子鸾是刘子鸾，他们也不想事败导致刘子鸾也受牵连，他们打着匡扶宋室的旗号诛杀萧道成，而这一切，开启了改朝换代的最后一步，也决定了刘子鸾注定不会离开帝王家。

　　却说你刘子鸾回到家中，柳言枫赶紧上来关心夫君。自她嫁给你之后，他从未正眼看过她。然而，萧赜告诉你，自己的命实际上是妻子救的时候，你冰雪一样的心逐渐的融化了，就像秋日树叶枯萎，花瓣凋零，所不一样的是，寒冬不会到来，阳春三月的那份情降临在你们之间。你们不知道，你们那青涩的情感将走向何方，但是你们知道，自己会矢志不渝。

　　而这些事情也让萧道成意识到，刘宋皇家再也不会出宋文帝那样的明君，因此，他也开始加紧篡位。

　　这年中秋夜，月亮格外圆满。

　　你，我的刘子鸾哥哥，边吃着手中的月饼，对我说：“你看这月亮的光，在黑夜都能够给人一丝光明和希望，这月圆之夜，我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将月亮撒下的光辉披在你身上的样子画下来，好一解没有你时的相思之苦。”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画？”我很好奇你为何只说不做。

　　“因为我不会作画，真正会作画的人，他们能把一个人画活，变成一个大活人走下来。”

　　“该不会是从志怪小说上看来的吧？”

　　“是的，那书上还说，想要画人的书生，定是魂儿被狐狸精活着鬼魂勾去了。”

　　“那，你说我是什么？”

　　“你不是说从分别后，我们都做着相同的团圆梦吗？那是因为你正是狐狸精转世变成的人，早已将我的三魂七魄勾到你的脑海中。”

　　“那你怕我吗？”

　　“怎么会呢？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有你在我身边，因为只有你在我身边时，我才不会感受到清冷和孤寂。”

　　我呀，八成是狐狸精转世变成的人，早已将你的三魂七魄勾到你我二人的脑海中……我笑了，我们若真能在脑海浮现的画面中厮守，我便不愿醒来了。

　　看着中秋时节已经落下的花，想起百年之后我们的情，都已随落花一同掩埋在尘土中，只剩下十里飘香。我还愿来世再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