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鞘》寻梦未有期

6、尴尬

　　待管家离开后，孙渺挪开那石头，发现了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子。
　　孙渺纳闷了，这管家不把银子放自己房间里却藏在这儿，防贼吗？苏府好歹是天下第一世家，不可能连小偷都防不住吧。还是自己想多了？
　　孙渺真想把星纪带来，他这脑子是没救了。
　　孙渺打算把包袱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他刚想回房，突然刚想起他还不知道自己住哪。
　　去找苏寒？不行，肯定会被臭骂一顿。找管家？更不行，这不等于拿着赃物告诉他我把你东西拿了。
　　不可一世的孙渺头都大了。
　　他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不知到了何处。这苏府实在太大了。
　　孙渺坐在地上发愁，突然他听见了脚步声，便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来者正是之前那名侍女，孙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从石头后出来，侍女看到他先是一惊，随后又恢复了笑容到：
　　“大少爷让我来带您去客房。”
　　这苏寒总算还有点良心，孙渺想着。
　　“姑娘问你个问题你们，苏府侍卫一职要干些什么啊？看大门？”
　　侍女一笑答道：
　　“捉鸟。”
　　孙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捉……鸟？”
　　“没错就是捉鸟。”
　　“捉个鸟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比武啊？”
　　“公子有所不知，夫人素爱绣眼，在园子里养了十来只。可是夫人不舍将这绣眼关在笼子里，这些鸟就会乱飞，须有一人来看着。没有点本事可捉不住它们。”侍女又一笑。
　　苏寒浑身带刺，是个怪人。管家藏银子，是个怪人。这赵夫人养鸟不愿关在笼子里，也是个怪人。这苏家人莫非都是怪人。
　　侍女带孙渺到了客房，告诉他房间后就离开了。
　　孙渺一推开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袱继续研究着。
　　他把银子拿手上看了又看，什么也没看出。
　　最终他决定写封信寄给诸葛玄枵，问问他有何想法。
　　折腾了大半天，孙渺感觉睡意袭来，躺床上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时已经天亮了。
　　有人给他送来了早饭，吃完就准备去捉鸟。
　　刚迈出房门，又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赵夫人住哪。
　　他想着找个时间一定要好好把苏府逛个遍。
　　孙渺四处“闯荡”着，希望运气好能碰到管家。
　　不过管家没碰到，倒是碰到祖宗了。
　　孙渺尴尬地和他打招呼：
　　“苏公子。”
　　苏寒看了他一眼后就走了。
　　“哎，等等。”孙渺喊到，他觉得自己打算问苏寒简直是疯了，“请问一下这赵夫人的住处往哪走？”
　　孙渺本没期待他回答，但结果很是意外。
　　苏寒不仅给他指了路，还告诉他其它地方应如何走。
　　孙渺道谢后就走了。
　　他来到园子时，赵夫人正在逗鸟玩。
　　赵夫人眉眼生得好看，不过稍有些傲气，以至于她不笑时看起来很严肃。她逗鸟不时一笑，倒也挺亲切的。
　　孙渺上前行了礼，道：
　　“夫人，我是新来的捉……侍卫。”
　　赵夫人收起她的笑容，道：
　　“把我的鸟看好了，哪天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你听好了，少一只就断你一只胳膊，两只就断一双，三只再加一条腿……”
　　赵夫人此时的眼神冰冷凶残，透着一股寒气。
　　孙渺之前还觉得她亲切来着，真是打脸。苏家果然都是群怪人。
　　孙渺开始捉鸟。
　　虽说捉鸟没什么难度，但这些鸟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些，飞来飞去的，跟着它们来回跑纵使你轻功再好，也要累个半死。而且只捉鸟其它什么都不干很无聊。孙渺有些后悔接了这个任务，还不如在紫微阁被师弟打。
　　赵夫人还时不时地来数数她的宝贝鸟儿们，每次离开时，都是先欢喜地看着鸟儿，然后用冷漠的眼神看孙渺一眼。孙渺想到以前的侍卫，不禁有些同情。
　　捉了一天的鸟，孙渺终于可以休息了。
　　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的，还是决定去琢磨一下管家藏钱的地方，找找线索。
　　孙渺移开石头，对着洞看了老半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想着四周可能会有新发现，他又把四周翻了个遍，连半只蚂蚁都没见着，只好又去琢磨那个洞。循环往复多次，孙渺彻底放弃了，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夜深人静时，孙渺听见屋外有有人在哭，怪瘆人的。这倒吸引了他，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走到外面，围着屋子绕了一圈才见着人。此人坐在台阶上，抱着双腿，独自抹着眼泪。
　　她发现有人来了，抬起她泪流满面的脸，一看到孙渺，立马就遮住了脸。这个人正是给他讲解侍卫一职的侍女。孙渺之前见到她，她总是一副笑脸，给人一种很坚强可靠的感觉。此时看到她在这哭还真是吃了一惊。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走开！”侍女没声好气地到。
　　“这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让我走？还有顺便说一声，你嚎得真难听，我睡觉都被你吵醒了。”孙渺逗着她道。
　　侍女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你……”
　　你了半夜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孙渺坐在她身边，递给他一手帕道：
　　“还有，你别哭了行不？”
　　“要你管！”
　　“说实话，你哭得也太难看了，吓到别人了怎么办？”
　　侍女把刚接过的手帕丢了回去。
　　“遇到什么事了这么难过？”孙渺问她。
　　侍女道：
　　“我在给二公子磨墨时不小心打翻了他的砚。”
　　“这有什么好哭啊？”
　　“你是不知道二公子有多难伺候，之前有人打碎了他的茶杯，就被拖去杖责了三十。”
　　“杖责三十而已，又不是要命。再说，这二公子有你家大公子难伺候吗？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看。”
　　“大公子人很好的，你不要乱说！”
　　孙渺“呵呵”一声道：
　　“我可不见得。明天还要捉鸟，不说了，回去补觉喽。”
　　说罢，就潇洒地离开了。
　　第二日，孙渺照旧前去捉鸟。
　　半路上又看见了管家，于是又偷偷跟在后面。管家去的还是那块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这次他又在石头后藏了东西。
　　孙渺待他走后，打开一看还是银子。孙渺都有些怀疑这藏银子是他的私人癖好。
　　不过管家对之前自己拿走的银子丝毫没有起疑心，这还真是奇怪。难道是有人接应这些银子吗？如果是，那么这背后的人和管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不打草惊蛇，孙渺这次只拿了部分银子。孙渺拿着银子往兜里揣，感觉自己像贼似的。
　　拿完银子，他就去园子捉鸟了。
　　孙渺一身武功此时却在这捉鸟，他觉得真是委屈了自己。
　　正捉着鸟，远方传来一阵尖叫声。
　　孙渺停住了，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赵夫人一手抚摸着一只绣眼，一手喝着茶道：
　　“专心干你的活，府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孙渺只好继续捉鸟。
　　干完活后，孙渺便在府里溜达。
　　走到一处时，见一侍女趴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的。孙渺摇了摇她。
　　没有动静。
　　孙渺又用力摇了摇她，那人大吼一声：
　　“你干什么呀！”
　　听这声音，是昨晚那名侍女。
　　孙渺笑道：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你好端端地趴在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儿有病。”
　　孙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侍女怒了：
　　“你眼瞎啊？我活生生挨了几十板子，现在根本动不了。”
　　“找个人抬你回去不就行了。”
　　侍女不屑一笑：
　　“那些人我风光时天天围着我转，现在我出事了，一个个的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听到“瘟神”二字，孙渺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侍女继续道：
　　“这世上，根本指望不了别人帮你，能帮你的只有自己。”
　　“是啊，世人眼里只有自己，别人真的指望不上。对了姑娘，贵姓啊？交个朋友呗！”
　　“免贵，姓秦。秦怜墨”
　　“我记得你家大少爷生母也姓秦，你又常伴苏寒左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吗？说说呗。”
　　秦怜墨看着孙渺一脸八卦的样子，想起过往的种种，眼里尽是悲伤，她道：
　　“有。我是夫人捡回来的，没父没母的，只有夫人疼我，我是随夫人出嫁来到苏家。”
　　“秦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也和苏寒一样吗？”
　　秦怜墨满眼温柔道：
　　“夫人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她很爱笑。”
　　“那她怎么会生出苏寒这么个冷漠无情的儿子？”
　　“大公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只不过……”
　　话说到一半，秦怜墨又咽了回去，她不能说。
　　“只不过什么？”
　　秦怜墨不耐烦地到：
　　“问这么多干嘛，你快走吧！”
　　“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
　　孙渺只好走了。
　　孙渺在府里转了半天，天色已晚，今天赶上满月，孙渺随便爬上一屋顶坐着赏月。
　　他想起了师父和师弟，真想和诸葛玄枵拌嘴，再逗逗星纪。可惜现在只能在这苏府里捉鸟。
　　孙渺准备回房睡觉，起身时，谁料一脚踩塌了一块屋顶。
　　说巧不巧，这是苏寒的卧房，他正沐浴。听见房顶上有动静立刻拿了件衣服披着从浴桶里出来。
　　下一秒，一个人便从上面掉了下来，刚好砸到浴桶里。
　　顿时水花四溅，顺便给苏寒洗了把脸。
　　孙渺呛了几口水，站了起来，头昏脑涨的。待他视线清晰，刚好对上苏寒那张冰冷的脸。他看了看衣裳单薄的苏寒，头发上的水珠，从他的头发滴落，从脸上到颈间锁骨。再看看自己双腿浸在水中，浑身湿透。
　　真是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孙渺厚着脸皮道：
　　“呀！苏……苏公子，真巧啊！哈哈哈哈……”
　　“不巧，倒是孙公子夜访苏某卧房，苏某真是受宠若惊。”
　　房顶上的洞嗖嗖地吹着凉风，苏寒用衣服遮了遮露在外面的皮肤。
　　孙渺注意到了，又道：
　　“苏公子你是不是有点冷？冷我给你拿件外套。”
　　“不用。还不是拜你所赐。”
　　孙渺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就尴尬地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和苏寒对视。
　　“你还要在里面站多久？”苏寒开口道。
　　孙渺立刻从里面蹦了出来。
　　他指了一下浴桶道：
　　“苏公子，你继续？”
　　苏寒冷笑道：“你继续？”
　　孙渺看了下那混着泥土和碎瓦片，上面还飘着些许花瓣的水，摸摸头道：
　　“好像……是不能继续啊，我这就去给您重新换一桶。”
　　孙渺冲出门不久又折了回来：
　　“那个，请问厨房在哪？”
　　苏寒双手抱臂，靠在柱子上道：
　　“右拐直走。”
　　孙渺跑到厨房，生了火烧热水。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仿佛刚从龙潭虎穴逃出来，啊不，那就是龙潭虎穴。
　　现在孙渺正苦恼着怎么和苏寒解释。要是说他是赏个月不小心跌下来的，虽然这是事实，可孙渺自己都觉得荒唐。可是不解释被苏寒误会了那要怎么办？
　　水烧开了，孙渺提着往苏寒卧房去，这样来来回回几趟总算是把浴桶装满了。
　　孙渺对苏寒道：
　　“公子，请吧。”
　　苏寒看了看那热气蒸腾的水，对孙渺道：
　　“你这是想谋杀我还是怎么？”
　　孙渺没明白他的意思“啊”了一声。
　　“你自己试试。”
　　说试就试，孙渺把手直接放了进去。那感觉真的是，绝了！爽！实在爽极了！
　　他立刻把手拿了出来，已经红透了，像只晶莹剔透的大猪蹄子，看着还挺有食欲的。孙渺不敢叫出声来，另一只手拿着“猪蹄”呼呼地吹气。
　　苏寒在一旁叹了口气：
　　“真是个傻子。”
　　他说得极小声，孙渺根本没听见。
　　苏寒给他扔了瓶药，道：
　　“每天涂三遍，七天便好。”
　　孙渺愣了一下，摸摸头道：
　　“谢谢大少爷。我给您再挑桶冷水来。”
　　他把药揣兜里就走了。
　　苏寒刚想说不用，他已经出门了。
　　苏寒站在原地，心想：“这么久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苏寒把之前没用完的冷水倒在浴桶里，宽衣进了桶里。
　　待孙渺回来时，刚好看见褪去衣物的苏寒背对着自己，他把水桶一扔，用双手捂住眼睛。
　　苏寒脸上写满了疑惑，道：
　　“你干什么？”
　　孙渺一本正经地道：
　　“非礼勿视。”
　　“………………”
　　苏寒又道：
　　“都是男的，有什么非礼勿视？”
　　孙渺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把手放下。苏寒正在穿衣，他睫毛上沾着水珠，朦朦胧胧的，头发披散着，说不出的美。他目光向下移，看见他那腰线，心里感叹道：“好腰”。
　　当他发现苏寒也在看着他时，立即收回了目光。
　　孙渺感觉气氛又尴尬了起来，他看了看满屋的水，道：
　　“我帮您把屋子打扫一下吧。”
　　孙渺又干起了粗活。
　　这样的场景让苏寒回忆起了过去的生活，眼神不禁温柔了起来。苏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孙渺在一瞬间瞥见了苏寒那温柔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眼神可能出问题了。苏寒那冷冰冰的眼神里怎么可能会有温柔？要不就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可以了，你走吧。”苏寒道，“我要就寝了。”
　　孙渺心里偷乐着，躲过一劫，幸好这位祖宗没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等等。”苏寒又叫住了他，孙渺的心咯噔一下，他继续道：“孙公子有空再‘真巧’一下？”
　　孙渺摸摸头，嘿嘿笑了笑道：
　　“在下有心也没这个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