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鞘》寻梦未有期

5、再逢

　　九年后。
　　“孙、益、清，我木头呢，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啊，前几日厨房没柴了，见你房间里有根木头就拿来烧了。”
　　“烧了？！”星纪简直哭笑不得，“那可是上百年的沉香木！我他妈真想一剑捅死你！”
　　星纪是诸葛玄枵收的第二位徒弟，从他被诸葛玄枵带回来时便孙渺一起长大。他们师兄弟二人人，一个武功盖世，一个谋略过人。不过，诸葛玄枵收徒一事除了紫微阁内部人员，几乎无人知晓。
　　“师弟啊，你先消消气啊，大不了我赔你！”孙渺尴尬地笑着道。
　　“你赔得起吗？整天在紫微阁瞎混，不好好做任务，就你那点破钱，买点灰还差不多。”星纪白了他一眼。
　　“师弟你也知道你师兄我穷，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要不就算了？”孙渺嬉皮笑脸地道。
　　“算了个屁！你要是不还我木头，你信不信下次练功时我用机关术整死你！”
　　“别，千万别，你师兄我这就把我多年的积蓄全给你。”
　　说罢，他掏出一荷包放在桌子上，一溜烟就跑了。
　　星纪用手掂量了下，打开荷包，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石头。
　　“孙益清，你给我等着！”星纪脸都被气青了。
　　星纪叹了口气，心想：“小时候这么老实的人怎么长大了成了这幅德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正赶回紫微阁的诸葛玄枵打了个喷嚏。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师必有其徒”。
　　孙渺一边跑一边乐：“师弟，那些钱就当我先欠着啊，等我有钱了再还你！”
　　但是孙渺有钱，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孙儿！”一个声音响起。
　　孙渺停下脚步，回头一望，竟是诸葛玄枵，他高兴地喊道：
　　“师父，您回来了啊！”
　　诸葛玄枵笑了笑，道：
　　“你随我来，我有事同你说。”
　　密室。
　　“师父，是查到了什么吗？”
　　诸葛玄枵摇摇头：
　　“此次我前去皇城，顺着线索找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对手隐藏得实在太好了。”
　　“连‘三垣神算子'都没发现异常，那天启之变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我们想得那么复杂，就只是风暝云想篡位而已呢？”
　　诸葛玄枵大笑一阵。
　　“师父，你笑什么啊？”
　　诸葛玄枵敲了下他的头：
　　“你啊，光有一身武功，头脑真是半点不及星纪。你想，若天启之变真有那么简单，为何在风紫陌交出兵权后风暝云手上的叛军却只增不减？”
　　“那这也可能是风暝云自己养的叛军啊。”
　　“这是不可能的。”诸葛玄枵捋了捋胡子道，“风氏作为当时的第一大家，一举一动都被皇上紧紧盯着，风暝云刚反叛就被得知，你觉得养这么多兵皇上会不知道吗？除非，有人在暗地里帮他啊。所以为了查清此事就要劳烦孙儿你去一趟苏家了。”
　　“您的意思是苏氏明面上是在帮助平乱，暗地里却在帮助风氏造反？”
　　诸葛玄枵又敲了下他的头道：
　　“笨！苏氏世代为官又是如今第一大家，这平定天启之变苏氏一脉贡献最多，那藏在暗地的人多少都会盯着苏家。”
　　”师父，徒儿也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诸葛玄枵喝了口茶。
　　“那个，我不小心把师弟的沉香木当做柴烧了，您看能不能……”
　　诸葛玄枵把茶杯一放，道了句“我穷，我没钱”一拂衣袖，转身就走。
　　“师父，您不能这样啊……”他留下孙渺一人在那哀嚎。
　　夜晚孙渺在房里收拾衣物。
　　“咚咚咚”响起一阵敲门声。
　　“是我。”星纪道。
　　“师弟啊，进来吧。”
　　“听师父说你要去洛阳？”
　　“嗯。”
　　“什么时候回来？”
　　“难说。等我把事情解决完就回来。不过要是洛阳好玩，说不定我就不回来了。”孙渺和他开玩笑。
　　星纪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满。
　　孙渺摸摸下巴“啧”了一声道：
　　“怎么，舍不得我走？”
　　“滚吧你，我恨不得你现在就走。没人给我捣乱了，我开心的很。”
　　星纪转身离开，刚到门口又不耐烦地回去扔了一袋东西给孙渺。
　　孙渺打开一看，是银子。他嘴角一扬：
　　“就知道师弟你心疼我。”
　　“我是怕你在外面饿死，给紫微阁丢脸。不过我的木头我可是记着的，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星纪就离开了。
　　“那我可不敢回来了。”
　　孙渺看着手上的银子，摇摇头笑到：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第二天孙渺早早就出发了，晌午就到了洛阳。
　　“嘶，我怎么才能进入苏家呢？我得想个办法。不如去告示墙看看，苏家应该有招人的。”孙渺想着。
　　孙渺走到告示墙一看，有招大夫的，侍女的，就是没他能干的。他刚想走，就听见附近一阵敲锣声。
　　“来来来，各位快过来看看，苏府招侍卫了！”有人道。
　　孙渺凑过去问：
　　“老兄，找你打听下，这苏府招侍卫怎么个招法？”
　　那人用手指了一下南边道：
　　“看到那围着一群人的地方了吗？就那，你去找一穿着蓝衣的人，告诉他你要参赛，然后赢了比赛就行了。”
　　孙渺双手抱拳：
　　“谢谢老兄。”
　　“哎，你等等！”那人叫住孙渺，“兄弟我奉劝你一句，要是本事不够硬，就不要去，一上去就非残即伤啊。”
　　“那我倒是更有兴趣了。”孙渺一笑。
　　孙渺赶过去，听见众人在那大喊。
　　“打他，打他啊！”
　　“使点劲啊！快爬起来，给他一拳！”
　　“快挥剑！”
　　“真是热闹。”孙渺心想。
　　孙渺四处寻找着穿蓝衣的人。
　　他穿过人群，终于看到了穿蓝衣的人，那人不高，留着小胡子，手中拿着一本子在写着什么。
　　“我要参赛。”孙渺对他说？
　　“名字？”
　　“孙渺。”
　　“行了，你去吧。”小胡子记下他的名字道。
　　“就……就这样？不要排队吗？”
　　“排队？你能上就上，不能就走。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这规矩也真够随意的。”
　　孙渺到观战处想先看下热闹。
　　“还有谁想来受死？”一光着膀子的壮汉举着两把大刀喊道。
　　台下的人都沉默了。
　　孙渺刚想上去，有人就来了句：
　　“我！我和你打！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赢！”
　　他提着剑走上台，双眼直直地看这壮汉。
　　壮汉拍拍胸脯爽朗地笑道：
　　“有胆量！”
　　话音一落二人就打了起来。
　　奈何壮汉力量惊人，一刀下去那位勇者就退了好几步。
　　勇者不甘示弱，往后一仰，一剑朝壮汉腰间刺去。壮汉拿刀挡住，顺势弹飞了他的剑。
　　现在勇者算是手无寸铁了。壮汉紧接着给了他一拳，勇者被打得直接摊在了地上。
　　台下的人都为之一振。
　　壮汉哈哈大笑：
　　“还有谁不服？”
　　“我不服。”
　　说此话的正是孙渺。
　　他纵身一跃，站到了擂台的柱子上，微微一笑：
　　“开始吧。”
　　“你拿把剑，我不想占人便宜。”
　　“不用。”
　　“那可是你说的。”
　　壮汉举着刀朝他砍过去，孙渺又一跃，站在了刀锋上。
　　台下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壮汉拿刀往横向劈过去，孙渺又回到了柱子上。
　　“有点本事啊！”
　　“谢谢夸奖。”
　　只见壮汉举起大刀直接把柱子砍断了，逼得孙渺只好下地。
　　壮汉有些得意，又挥着刀去砍他。孙渺一转身，那人还没砍到，就捏住他的手腕一掰，壮汉疼得把刀摔在了地上。
　　孙渺不想浪费时间，一掌打在他胸口上，把他震出了擂台。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没有人敢再上台找死。
　　“那么此次苏府侍卫一职由这位孙公子担任。”小胡子细着嗓子道。
　　孙渺从擂台上下来，对小胡子道：
　　“劳烦您带路。”
　　孙渺来到苏府，看到门口金匾上“苏府”二字，心道：“真不愧是第一世家，连块匾都那么气派。”
　　小胡子对侍女说道：
　　“去，禀告大少爷，新招的侍卫来了。”
　　说完，又对孙渺道：
　　“孙公子请稍等。”
　　过了会儿，那名侍女回来了，对孙渺道：
　　“大少爷请你过去。”
　　孙渺便同侍女前往。孙渺边走边想：
　　“真期待是这位被苏岐护在手心的儿子苏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侍女带孙渺来到园子，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大少爷就在里面。”
　　孙渺走进去远远地看见了一袭白衣。
　　走进一看，苏寒不愧是“洛阳玉英”，比孙渺师父年轻时还要俊美。苏寒穿着素雅，白衣玉冠，从他身上真是找不出一点其它的颜色。他鼻梁高昂，嘴唇很薄，一双凤眼让他看起来更加高冷。
　　孙渺上前拱手道：
　　“在下……”
　　孙渺刚开口，苏寒就无情地打断了他：
　　“我有问你吗？”
　　孙渺只好闭口，心里想着：“真是刻薄。”
　　“苏府的侍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苏寒冷冷地道，“若是有半点失职，你就不用留了。”
　　“是。那么请问我要干些什么？”
　　苏寒斜着看了他一眼道：
　　“来当侍卫的，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真是可笑至极。”
　　看来今后这位祖宗绝对不能轻易招惹。
　　“大少爷，林公子来了。”侍女前来禀告。
　　“让他进来。”
　　只见一男子一身金装，摇着一柄扇子走了过来。
　　他挥挥手喊道：
　　“苏寒。”
　　“你能不能别每次来都这么大喊大叫的。”
　　“这不是看到你太激动了嘛。”林萧笑道，“咦，这位是？”他看了孙渺一眼。
　　苏寒立刻答道：
　　“一个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人。”
　　孙渺嘴角抽搐了一下，简直是太侮辱了。但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别人一般见识，礼貌地对林萧说：
　　“在下孙渺，渺小的渺，字益清，益清的益，益清的清。”
　　林萧学着他道：
　　“在下林萧，萧瑟的萧，字缘君，缘君的缘，缘君的君。”
　　二人相视一笑，趣味相投。
　　林萧一把搂过孙渺的肩，小声地道：
　　“我告诉你啊，我们这位苏寒脾气那可是相当得臭，没事千万别招惹他。”
　　“我刚刚见识过了。”孙渺拱手道。
　　他们聊得甚欢，完全没注意一旁苏寒在微微颤抖着。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林萧疑惑地道：
　　“苏寒，你……没问题吧？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苏寒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没问你。”
　　孙渺受宠若惊，之前要说却打断他，现在又要他说，孙渺觉得他真是个怪人。
　　孙渺只好重复了一遍，怕他待会儿又说没听清，便一字一句慢慢地道：
　　“孙渺，渺小的渺，字益清，益清的益，益清的清。”
　　苏寒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平安符，这一小小的动作并无人注意。
　　孙渺看着苏寒投来的目光，心中一颤：“我应该没做什么得罪这位祖宗的事吧？”
　　本以为苏寒又要毒舌，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益清兄，厉害啊！”林萧感叹道。
　　“我……有做了什么吗？”
　　林萧打开扇子，半遮自己的脸道：
　　“我认识苏寒这么多年，这可是他第一次询问别人名字。”
　　“就问个名字而已，有那么吃惊吗？”孙渺觉得有点可笑。
　　“哎，益清兄你这话就不对了。”林萧想着有必要找个机会好好给他介绍一下苏寒了，“你是不知道，别人问他名字他都不一定回话，他突然问别人名字，那是真的稀奇啊。”
　　孙渺一时无语了。
　　林萧又凑过来对他说：
　　“不说这些了，益清兄是第一次来洛阳？”
　　“嗯。”
　　“那可太好了，要不我带你去过一把神仙般的生活？”
　　“改天吧。”孙渺苦笑道，“我还没弄清这侍卫一职要干什么呢。你知道吗？”
　　林萧摇摇头，又继续道：
　　“不过你可以问问管家。就是穿着一身蓝衣，戴着小帽的人。”
　　“还留着一搓小胡子？”
　　“对对对，就是他。”林萧拿着扇子抖了抖。
　　“谢了。”
　　”不用。我就先走了，有事找我，我定当鼎力相助。”林萧挥挥手。
　　这林萧虽看起来不太靠谱，不过着实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今后有什么事说不定真能靠得上他。
　　孙渺又四处寻找着管家。
　　另一边的苏寒回到了房中。他拿起藏在枕下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只凤尾簪。
　　苏寒心道：“我本以为你我此生无缘，没想到我们还是相遇了，真是让我措手不及。你要是知道小洛是我，你会失望吗？”
　　苏寒合上盒子。故人已不是故人，说不定他早就忘了一切，说不定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苦守罢了。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苏寒还是决定让这段记忆永远成为记忆。
　　孙渺此时已经找到管家了，他只身一人，孙渺见他怀里揣着一东西，左顾右盼，形迹可疑，便悄悄跟着。
　　只见管家来到了苏府一角，这里比起其他地方荒凉许多。
　　管家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挪开墙角的一块石头，把揣怀里的东西放在那个洞里。
　　之后就颤颤巍巍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