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凡尘》灵山妖石

39、第 39 章

　　“你们认识？”任晚舟转过身，看着站在门边的兄弟二人，聂子丞的胸口露出一截黑色，他走上前去，伸手去挑聂子丞的睡衣，“你里面穿的什么？”
　　“滚一边去！”聂子音推开了任晚舟，聂子丞趁机整理好睡袍，“赵老师怎么了？”
　　“被人砍死了，”任晚舟转身离开，“把球球看好了，别再让我在案发现场看见它。”
　　聂子音愣了半晌，回屋换了衣服，跟聂子丞说了一声就跑了出去，赵建国是他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虽然平时不讨喜，但怎么会被人砍死呢？！
　　聂子丞也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太在意，缓缓神就回了卧室，把从任晚舟家里穿回来的衣服换下来，放进了衣柜。
　　角落里摆着好几套任晚舟的衣服，他无奈的摇摇头，穿着睡袍去了厨房。
　　还是做人好啊，当一只猫，话都说不了，还要任人摆布被人威胁。

　　任晚舟第一时间跟老姚汇报了情况，得到的指示却是让他全权办理此案，说是为他升职打下坚实的基础。
　　“我不要升职！”任晚舟挂了电话，气的差点把手机扔了。
　　“老任，你要提正啦？”王瑾月坐在后排，把头凑到前面。
　　“让给你吧，你要吗？”任晚舟靠着抽着烟。
　　“我不要！”王瑾月说，“我就跟着你，挺好的。”
　　“你看，还说我烂泥扶不上墙，大家的想法是不是都一样？！”任晚舟忿忿的说，“凭什么把我推出去，我对升官发财没兴趣，那个老姚，自己退休潇洒去了，有没有顾过国家，顾过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任队，那你也不能让姚队干到死啊。”姜文学开着车。
　　“我让他干到死了么？”任晚舟很激动，“看他那精神头，再干个三五十年没问题吧。”
　　“我去，”姜文学笑道，“你当他是千年老妖啊？！”

　　三个人到了案发现场，穿过警戒线，在卧室和客厅的中间看见了尸体，刀口深的差点把骨头剁开，肉都翻了出来，客厅的地砖上铺满了血液，已经发黑了。
　　“死者身份确认了，赵建国，59岁，市一中的高级教师，带高三重点毕业班主任，兼英语老师。”一个小警察走到任晚舟的身边，念着笔记本上的字，“法医助理小杜刚才初步检验了一下，死亡时间大约早上七点左右，血从大门门缝流出去，邻居看见了报的警。凶器大致确认了，就是这把菜刀，比对了一下，跟死者厨房里的其他刀具是同一型号，应该是死者家的。”
　　“七点？”任晚舟忍住了想吐的冲动，“那还热乎的！让小年调小区监控电梯监控所有能看的监控都调出来，尸体带回去让他好好验，别天天躲法医室里吃螺蛳粉，有活就让助理出来跑，提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暂时没有，”小警察说，“没有可疑的鞋印指纹，凶器上的指纹也被擦掉了。”
　　“那你们在这忙活这么长时间……”任晚舟看着他，皱起了眉。
　　“我们询问了隔壁邻居，”小警察说，“说早上六点多从他家门口路过，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什么补课不补课的。”
　　“你看现在的老师，”任晚舟躲着地上已经半干的血进了卧室，“上课不认真，捞钱一身劲，就指着补课捞外快，捞啊，命捞没了吧，该！”
　　卧室很干净，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头朝卧室，面朝下趴在地上，应该是在客厅遇袭，想往卧室躲，没来得及。
　　任晚舟又在客厅和厨房转了两圈，没有什么异样，正准备回队里，又接到了年洛的电话。
　　“舟哥，电梯监控里没拍到什么有用的，这个小区有梯控卡，外人上不了电梯，只能下楼，”年洛盯着电脑屏幕，“小区里……也都一切正常啊，没看到鬼鬼祟祟的人。”
　　“给我查他的社会关系，”任晚舟想既然关于补课在争吵，那么应该就是学生家长了，“他带课的班级所有家长都有嫌疑，全都找出来。”
　　“所有？”年洛惊讶的说，“他带班主任，那个班有五十个学生，还带了四个班级的英语课，两百多个学生，家长得有四五百吧？！”
　　“四五千你也得查！”任晚舟说，“命案必破，这是死命令。姜文学，你跟瑾公子去挨个走访询问，一个问学校的老师和工作人员，一个去家访，还有你们几个，角角落落搜干净点，像过年大扫除那么搜！”
　　说完，任晚舟突然大步跑出了门，撑在角落的墙边开始干呕。
　　那些肉烂的，实在太恶心了，要是再加上两条虫子，就更下饭了。

　　“老任，没事吧？”王瑾月跟了出来，轻轻拍着任晚舟的背，“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任晚舟摇了摇手：“赶紧把尸体送去给那个螺蛳粉精，凶手就地取材，说明不是有预谋的杀人，冲动型的好抓，我们要跟他比速度。”
　　“老任，”王瑾月靠在墙上，微笑着看着他，“你不是不想提正吗？”
　　“对啊。”
　　“那你还这么积极，”王瑾月说，“这个案子办的好，你这正职可就没跑了。”
　　“那我也不能因为跟老姚斗气，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吧？！”任晚舟用食指戳了下王瑾月的脑门，往电梯口走去，“你这什么逻辑？滚去干活！”
　　王瑾月看着任晚舟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任晚舟回到队里，一直在办公室等着各方的消息，他仔细想了想，这个案子应该不难破，只要信息掌握足够，证据到手就能抓人了。
　　他打了几个电话，跟进调查情况，一忙起来，把中午去给聂子丞送鱼的事也忘记了。
　　食堂里，任晚舟碰见了跑了一上午才回来吃午饭的姜文学和王瑾月。
　　姜文学根据年洛给他的名单，挨家挨户的联系，询问他们的时间线和不在场证明。
　　王瑾月一上午则跑了几个校长和高三老师家，想要了解赵建国近期有没有跟谁结怨。
　　“老任，我今天听到一个重要信息，”王瑾月伸手去夹任晚舟盘子里的牛肉，“你要听么？”
　　“废什么话，都给你！”任晚舟干脆把盘子里的牛肉全扔了过去。
　　“赵建国在学生中的喜爱度不高，在老师中的口碑倒是不错，说他兢兢业业，对学生也是认真负责。”王瑾月吃着牛肉。
　　“那还要学生去补课？”任晚舟说，“这叫什么重要信息？！”
　　“你别急啊，听我说完，”王瑾月说，“隔壁班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说一中的重点班都是尖子生，保211，争985，尤其是赵建国班里的聂子音，三年霸占着年级第一，仗着成绩好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上课睡觉打呼，下课泡妞打架，往老师办公室放老鼠蟑螂，简直无恶不作，学校指望他冲业绩，也不敢管他……”
　　“你到底想讲什么，”任晚舟把筷子一放，“老师不敢管，跟警察告状是吧？是他杀的么，是他就抓，不是他就别说废话！”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王瑾月也急了，“赵建国找他谈过几次，你知道谈的什么吗？”
　　“谈什么？”任晚舟问，“改邪归正弃恶扬善？如来佛祖劝孙猴子那种？”
　　“劝他别浪费时间去补课！”王瑾月说，“隔壁班的老师们在办公室听到过不止一次了。”
　　“啊？”任晚舟愣了一下。
　　“赵建国说他的成绩不用补课，水平可能比大多数老师都高，自己在家多刷题，补课就是浪费钱又浪费时间，这个时候就应该——”
　　“行了行了行了，”任晚舟打断了她，“我不要再重温一遍高考的噩梦！然后呢，你想说什么，聂子音听烦了，冲去老师家，一刀刀把老师砍成了老槐树？”
　　“不是，聂子音的家长，”王瑾月的眼神有些躲闪，“他们说是个看着很有文化很有气质的小伙子，但是感觉脑子不太好——”
　　“说谁脑子不好呢？！”任晚舟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听我说完，”王瑾月说，“说是他好像有执念一样，坚持要让聂子音参加各种补习班，前两天还冲到学校来，指着赵建国的鼻子骂，说赵建国要是耽误了聂子音的学业，他要砍死赵建国，砍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任晚舟的手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你确定他们说的是……”
　　王瑾月点点头：“我给他们看了照片，他们确认了，听了第一个人说完，后面我去找好几个人证实了一下，就是这周的事，好多人都知道。”
　　“你是说……子丞骂人？”姜文学也一脸疑惑的看着王瑾月。
　　王瑾月又点点头：“骂的可凶了，还动手了，不过被拉住了。”
　　“不可能！”任晚舟端起盘子就走，“你说他杀人我也就勉强信了，说他骂人，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王瑾月冲着任晚舟的背影喊道，“每个人都会骂人的，好多人都知道这事，你不信去问聂子音啊！”
　　聂子丞怎么可能骂人呢？！任晚舟打死也不相信，就像不相信有人告诉他爸妈来找他了一样。
　　也许只是平静的交谈，端着一杯茶，翘着二郎腿，告诉对方如果你不给我弟弟补课，我就砍死你。
　　这倒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任晚舟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后面抽着烟，烟圈在头顶盘旋，他回想着王瑾月说的话，脑海中浮现出早上在算命馆门口的一切。
　　聂子丞早上一定不在家，不然他不会放任自己把聂子音吵醒，而且他的睡袍里面从来都是袒胸露腿，今天看见的那一小块黑色的布料是什么？
　　越想越觉得聂子丞的嫌疑很大，任晚舟突然愣了一下，原来他也是有些了解聂子丞的，并不是一无所知。
　　他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
　　“舟哥！”年洛推门进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怎么了？查到什么了？”任晚舟瞬间收回了表情。
　　“那个，那个，”年洛支支吾吾，“瑾公子让我问你，要不要抓来……那个……”
　　“监控里有他吗？”任晚舟问。
　　年洛摇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年洛说，“大清早小区里人不多，但是也有一些晨练的，小区监控老旧了，不把脸怼上面，也看不清谁是谁啊，不过，没有大师那个气质的人出现过。”
　　“他有个屁的气质，病秧子一个！”任晚舟说完，就起身出门。
　　“哎，舟哥，你干嘛去？”
　　“抓嫌疑犯！”

　　聂子音等了很久，任晚舟也没来，想是案子忙，估计也不来了，他才坐下开始吃饭。
　　一个人吃饭，是有点冷清，聂子音跑出去打听消息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他给小吴老师打了个电话，确认赵建国真的死了，警察也去找她了解情况了。
　　“大师，警察今天问我你那天跟赵老师吵架的事了，”吴老师胆怯的说，“他们不会抓你吧？”
　　“我又没杀人，没事，别怕。”聂子丞说。
　　“不是我说的啊，肯定是五班那个王老师，就是个搅屎棍子！”吴老师说。
　　“警察问你们，就要配合调查，我们都是良民，”聂子丞笑着说，“对了，子音在学校是不是跟一个女同学走的很近？”
　　“他成绩好又讨人喜欢，女孩子都喜欢他，”吴老师说，“你放心，我在学校会帮你看着点的。”
　　“谢谢啊，吴老师，”聂子丞说，“哪天有空来，我免费给你算一卦。”
　　“谢谢谢谢，大师你人这么好，我相信你不会是杀人的。”吴老师说。

　　聂子丞看着面前的盘子，任晚舟知道了他跟赵建国的冲突，以那个多疑的性子，不会不上门来抓人的，怎么还没来，是犹豫了吗？
　　“聂子丞！”任晚舟的声音从门外逼近。
　　“唉……”聂子丞深深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迎了上去。
　　任晚舟一路小跑进了客厅，差点撞上迎过来的聂子丞：“你告诉我，早上去哪了？七点左右，你在哪？”
　　“我在家啊，”聂子丞说，“你来的时候，我不正在家么。”
　　“放屁！”任晚舟紧紧的攥着聂子丞的手腕，“你睡袍里面穿的什么？”
　　聂子丞愣了一下，一只手拉开了睡袍的扣子，敞开了怀，雪白的胸膛展露无遗：“你自己看。”
　　“你……”任晚舟的心狠狠的撞了一下，赶紧松开手，两只手飞快的扣好了聂子丞的扣子，“干什么，耍流氓，勾引我，以身试法，试图脱罪？！”
　　“是你问我睡袍里面穿的什么。”聂子丞一脸无辜。
　　“我问的是早上，我来的时候！”
　　“一样啊。”
　　“放屁！”任晚舟恶狠狠的骂道。
　　“那你等我多吃点豆子。”聂子丞说。
　　“聂子丞！”任晚舟气急败坏，“死人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有重大嫌疑，现在所有人都看着我，你能不能老实点！”
　　“是不是只要一死人，我就是嫌疑犯？”聂子丞问。
　　“你说不说？”
　　“你要我说什么？”
　　“早上七点你在哪？”
　　“在家！”
　　“你——”任晚舟抓着聂子丞的手腕，一手铐就铐了上去，“那你就跟我回去，慢慢交代！”
　　“我就是脾气上来吵了个架，”聂子丞被任晚舟拉出了院子，“我敢保证，你找不到任何跟我有关的线索和证据，如果你需要我，我能帮你。”
　　“我不需要！我只要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早上到底去哪了！”任晚舟把他铐在了副驾驶的车门上。
　　“可你不信啊。”
　　“我信你才有鬼！”
　　“那你还问我！自己找答案去吧！”
　　“你就不能对我坦诚一次吗，你个——”
　　“骗子，我知道，你先把安全带系上再骂。”
　　“就十几分钟路，系什么？”
　　“那能让我系一下吗？”
　　“你是不是想跑？”
　　“我是想跑，你个马路杀——”
　　“砰”的一声巨响，一辆卡车撞上了任晚舟这边的车门，警车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