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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尘埃落定 ...

  •   “这刀——”梁长风掂了掂“金丝雀”的分量,不禁感叹,“真是把好刀。”

      “说什么废话呢,不就是一把菜刀么。”徐朔之在旁边盯了许久,一整壶茶水都喝干了,也没等梁长风憋出半句话,“之前不是撵我走吗,怎么现在又有事求我?”

      “这是厨神才能用的刀,怎能叫一把菜刀呢。”梁长风小心翼翼将“金丝雀”放回刀鞘之中。

      “切,这种刀和老周切菜的刀也没区别吧,有那么讲究吗。”

      梁长风发出“哼”的冷笑:“那可未必啊。”

      徐朔之听出蹊跷来,“哐当”放下杯盏:“你又听姓程的忽悠?行了,你都盯着这把刀看了半个时辰了,还能看出花来啊。总之现在找到凶手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吧。”

      提到“凶手”二字,梁长风的神色明显有了改变,他看了眼院里的屋子,久久不语。

      徐朔之正要追问,屋门开了,荭曳从里面走出来。

      “大哥,怜霜已经冷静下来了,郇姑娘在陪着。”荭曳也神色复杂,愁眉苦脸的。

      “冷静下来就好,等醒了直接送官府去,省的待在我采珍铺添麻烦。”

      “你说什么呢,人家姑娘刚才差点寻死,有没有点同情心。”荭曳不爽地瞪了徐朔之一眼。

      “说我没有同情心?我要是没同情心,能让你们往我采珍铺里进?”徐朔之情绪也不佳,“梁长风,人我是帮你带回来了,接下来你看着办吧。”

      梁长风轻拍着“金丝雀”,似在思考着什么。

      “再等等。”他淡淡说道。

      “等什么?”徐朔之这下更不满了,“案子也帮你查了,人也帮你找了,就连尸体都帮你偷了,好不容易水落石出,你还要等什么啊。哦对,说到尸体,你是不是得把傅逊送还给秦相游,那常厚到现在还怀疑我呢,你再不做点什么,我可挡不住了。”

      “你这人很烦啊,没看到大哥在想事情吗。那天去义庄,你不也有份,帮着挡一下官府怎么了。”荭曳看不过他吵吵嚷嚷,反驳道,“指望官府查案,不知查到猴年马月呢。怜霜姑娘还躺在床上,哪能让那帮官差胡来。况且还有程大哥在,怎么也得考虑清楚。”

      提及程燎,徐朔之这才回过神。

      要说这事,程燎也是最积极查明真相的人之一,如今真相呼之欲出,他作何反应倒也是众人最想知道的。

      “诸位。”从进采珍铺至今,程燎一直一言不发,若不是那么高的人杵在后院,还真是会被人遗忘,“不管怎样,傅逊的尸体我不可能交给官府,这是海盗军的事,就算官府也没资格插手。我海盗军自当出面与丽舟官府解释,不会给诸位添麻烦。”

      说罢,他转身朝梁长风拱手:“梁兄,案子是你查的,但傅逊终究是我海盗军的人,他的归宿也该有我海盗军决定。”

      梁长风仍是一语未发,就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程燎继续说:“至于怜霜姑娘——”

      “怜霜姑娘也是可怜人,程大哥,你该不会要她以命抵命吧?”荭曳对怜霜多是同情,自是不忍心。

      “吱呀”一声响动,里屋的门再被推开,只见怜霜在郇清迩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

      “程首领,纵使傅逊负我,也是因我而死,这份罪我愿意承担。”

      怜霜又扑通跪下,以至于身旁的郇清迩都来不及拉住。

      众人皆愣住,又听她说:“程首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能不能让我跟着你赎罪。我不会原谅傅逊的薄情,但该赎的罪我也不会欠。我一生注定坎坷,既如此,更坎坷些也未尝不可。”

      “怜霜,你不能去,他可是海盗军。”郇清迩急急劝阻。

      “我想看看傅逊待过的地方,也想知道他为何变成这样,我恨着他却也爱过他,这种复杂的感情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了。可我不会寻短见了,傅逊没许给我的事,我便自己去寻,还请程首领答应我。”

      程燎板着脸十分严肃,眉头紧锁,双拳紧握,换谁看都很吓人。可怜霜就那么仰面盯着他,不卑不亢,全无害怕之意。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当初程燎为了寻找杀害傅逊的凶手,何等迫切愤恨,又怎会因为对方是名女子便善罢甘休。荭曳也觉得没可能。

      可程燎接下来的态度,却出乎大家的意料。

      “我程燎岂是不讲理之人,傅逊之罪责我自有定论,姑娘之不幸我亦会明辨。只是姑娘的想法过于天真。”

      “程首领这是答应我了吗?”怜霜语气坚定,“我刚才说的便是我的心意,还请程首领成全。”

      双方对视片刻,竟是程燎先松口。

      “姑娘既然心意已决,那就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跟着我海盗军可不比在水烟楼,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怜霜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早已不见先前的脆弱:“不后悔,多谢程首领。”

      “怜霜,你怎么能在海上漂泊呢。”郇清迩自是不答应,更见不得自己的姐妹受苦受难,“你跟着我会水烟楼吧,我会跟楼主禀明一切,相信楼主绝不会为难你。”

      “清迩,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心意已决,不改了。”

      “可是……”

      怜霜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清迩,自从我离开水烟楼之后,就再也不是怜霜了。怜霜已死,我现在是以徐湘的身份活着。”

      “既然程兄弟和徐姑娘这么说,那傅逊之事,梁某便不再过问。”一直不吭声的梁长风终于开口,“老徐,荭曳,从现在起,此案你们不必再多问多管多想,丽舟府那边我自有办法应付。”

      “真相已明,程燎亦心愿已了,此番谢梁先生帮助。”

      “徐湘在此谢过梁先生,谢过诸位。”

      二人不约而同致谢,原本看似不可解的难题,忽然都解开了。

      傅逊之死,竟然因儿女情长的私事而起。一个因痴心被蒙骗欺瞒,一个因贪心而失足丧命,祸因情起,又因情灭,个中对错又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

      “梁兄,在下还有一事请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燎如此说,旁人皆自动回避。

      待只剩二人后,程燎才缓缓开口。

      “梁兄,你我都知,真相并非怜霜姑娘说的那般简单。”

      “哦?”梁长风一副疑惑模样,似乎在反问他。

      “那天在义庄,有两点发现很重要。一是系法古怪的结扣,二是会发光的磷光花粉,这两点如何解释?”

      程燎细细打量着梁长风的神色,接着说:“如果这两点都与怜霜姑娘有关,她是否有所隐瞒呢?”

      他?问得如此直白,梁长风再怎么装傻也不行了。

      “嗯,这是个好问题。依程兄弟所见,她隐瞒的又是什么呢?”

      程燎不喜欢跟人打哑谜,可眼前这人似乎在故意引他作答。

      “依我所见,傅逊坠崖之后,并未立即断气,至少还坚持到了天黑时分。”程燎神色沉重,眉毛皱得快拧成一团,“否则怎么解释扬出的磷光花粉。换句话讲,他还想活着。”

      梁长风看着他,眼神平静。

      “你也知道这点,对吧。”

      程燎握了握拳,情绪略有波动。

      “但是——即便如此,也只是侥幸。”

      梁长风很耐心地又问:“何出此言。”

      “傅逊做了不少错事,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只得说咎由自取。即便不是怜霜姑娘,他也未必有命活着。”程燎咬了咬牙,“从他决定为紫逆宫做事时起,就没有回头路了。以紫逆宫的做派,死人远比活人可靠,否则也不会连尸体都不放过。”

      梁长风清楚,程燎已经看透一切。

      “傅逊一死,紫逆宫那边必然也会采取行动,想来是抢在我们前面潜入县衙检查过尸体,因此也留下了痕迹,有了那个古怪的结扣。他们必是在找机关阵法图。”

      程燎握拳朝一旁的树干挥去一拳,发出沉闷声响:“傅逊肯定把机关阵法图藏起来了,否则那帮人也不会追查到怜霜姑娘身上,若非怜霜姑娘藏在水烟楼,只怕凶多吉少。”

      “紫逆宫做事虽然狠毒,但不会轻易暴露行踪,借他人之手行恶是惯用手法,避开官府也是常有之事。可他们没想到,我们也在追查傅逊死因,一来二去反倒帮了徐姑娘。”回想先前重重,梁长风也唏嘘不已,“不管怎样,紫逆宫的人暂时不会在纠缠此事,无论机关阵法图藏在何处,他们也没必要找了。”

      程燎略有所思,转而明白许多。

      “梁兄那夜与黑影人对峙,便是要让他们断了念头。只要机关阵法图没了用处,紫逆宫也会作罢。可这么做,风险很大,你在拿自己做赌注啊。”

      梁长风却笑了笑:“虽是赌注,也有胜算。你看,我不是赌赢了吗。”

      哪是什么赌赢,分明是埋下了很大的隐患。黑影人消失前可说过,一切才刚刚开始,只怕等待梁长风的会是又一场赌局。

      “当然,还要感谢程兄弟相助,众人皆传海盗军首领凶恶可怕,殊不知他智勇双全、心怀道义,是位值得敬仰的人物。徐湘姑娘拜托给你,希望你们二人能够各自了却心愿。”

      “谢梁兄成全。”程燎抱拳行礼,这次是大大的一个礼。

      三天后,程燎带着徐湘离开丽舟,回归海盗军的身份。而丽舟府上下折腾的数日之后,将“无名尸”的丢失归咎于最近流窜作乱的盗尸者一派。既是神出鬼没的盗尸者,那查明真相的难度便更大了,秦相游自知短期内难以结案,索性将此事往上报,反正上头有专人在查办类似案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总之,这件事有惊无险地解决了,采珍铺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于徐朔之而言,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也因这回多跑了几趟水烟楼,他与郇清迩的关系也愈发亲近,这几日也没少去捧场。

      徐朔之忙着追姑娘,冷落了自己的徒弟,反倒是荭曳领着阿辽天天往溪谷里跑,练练剑玩玩水什么的,过得好不惬意。

      至于梁长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再来苏宅,心情依旧沉重,但这次是落定尘埃的沉重。

      薄月前来应门,一见是梁长风,寒凉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忐忑,忍不住盯着他看。

      “梁先生好。”她淡然的语气并未藏住不安,恰恰相反,更像是中强忍的镇定,但最终欲言又止。

      “薄月姑娘。”梁长风用友好的笑容舒缓了她的情绪,“又来打扰了。”

      此言差矣,梁长风出现在苏宅,无非两种可能。一种,他有事请师父帮忙,另一种,师父有事请梁长风帮忙。近来只有第二种可能,非要说打扰,还真不像话呢。

      薄月自知失礼,连忙移开视线,这才发现梁长风双手都拿着东西。

      左手捧着花盆。花盆中开着艳艳一朵娇花,鹅黄色的花瓣层叠相间,影影绰绰,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清丽淡雅,浅浅香气氤氲飘散,美好得惹人怜爱。

      右手拎着只鸟笼。鸟笼古朴素雅,是最普通的样式,并无特别之处,而且还是一只空着的鸟笼,不知何意。

      薄月当然没有问,师父正等着梁先生,不可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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