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的爱情被世界温柔以待》棠梨嘉旭

28、你做好单身一生的准备了吗（一）

　　“Dad！你快点！我上学要迟到了！”今天是我入学第一天，念了三年幼儿园，终于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了。
　　“来了来了！”Dad从卧室应声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着急忙慌的穿着外套朝卧室喊道，“老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我回来洗，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准备出门了。”
　　“哦，好……”妈妈在卧室里应了一声，随即就喊道，“老公！等等！”
　　“怎么了？！”上一秒还在整理外套衣领的Dad，下一秒就紧张兮兮的冲进卧室。
　　等在玄关门口的我，看着Dad消失的背影，沉重的叹了口气，“唉……Dad算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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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郑梓轩，今年七岁了。Dad跟妈妈在一起，已经十年了。平日里我总教育Dad，都在一起十年了，怎么还是看不懂我妈那点套路？
　　说到这，我就恨铁不成钢！
　　Dad真的是人如其名，名字叫郑好，遇到啥事都说是遇见最好的安排，都是正好。
　　平日里是个老好人也就算了，说话还总是老气横秋的。据我妈说，她遇见Dad那年Dad就是这样的性格，骨子里的，天生。我觉得不对，明明Dad以前也是个阳光少年，遇见我妈之后就各种被安排，被教育，被改造……对，现在的Dad，一个有出息没骨气，有勇气没脾气的郑好，是被老妈人工改造出来的。
　　Dad好可怜的……可怜到不敢让我妈听到我说她可怜。我有时候忍无可忍的质问她，为什么这么怂，她说她是一家之主，凡事让着忍着也是应该的，如果没有老妈，就没有如今的她。
　　我继续追问为什么，她就不往下说了。哼！可怜的女人，为了爱情，也太卑微了。古人都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怎么就觉得，Dad是把自己跟老妈反绑到一块了，为了爱情，自由什么的都抛了。
　　我好歹也读了三年幼儿园了，我以为别人家父母也这样，后来我到园里一问，只有Dad跟我妈，在一起十年了还像俩小年轻似的整天待在一起，不觉得腻，也分不开。
　　爱情什么的，真是太可怕、太恐怖了。
　　可是……
　　Dad跟我妈过去的事情，她们俩都只字不提。每次我只要问，我妈就直接来个武力镇压。次数多了，我也就不怎么好奇了。本来嘛，也不是多想知道，就是好奇，别人家爸妈都不这样，难道是我们家的俩人不正常？
　　在我的隐隐担忧中，小日子过得热闹和谐。她俩下班都会准时来接我放学，我期中考试的成绩还不错，Dad很满意，还打算满足我一个物质愿望，反观我妈的反应就差强人意了。
　　我刚在她面前拿出成绩单，我妈两眼瞟完上网查了一下就指着手机屏幕跟我说，“你自己看！你这成绩单都快跟人家市一小的平均分拉平了！你还好意思要礼物！我宣布，礼物取消！”
　　我妈一个人气哼哼的走在前面，Dad怂了吧唧赶紧收拾我的书包，牵着我奔过去追人。
　　“老婆，孩子第一次期中考嘛，你该鼓励啊。你看咱们家孩子虽然比市一小差点，这不在自己学校里还是全班前十嘛。这可比我小时候强多了，小孩子嘛，多鼓励鼓励……”
　　“鼓励？你不是在鼓励吗！你眼里他都快成太子了，我还鼓励，再夸两句他不定晚上怎么睡不着觉呢。”老妈语速飞快，语气不善，说着说着想起来别的事来，“郑好！你哪来的钱给他买奖励？”
　　“老婆，你怎么想我呢？这东西也不很贵，你不是每个月都给我生活费嘛，我这省吃俭用就……就剩下来点……寻思着给你们娘俩买点东西……”
　　“哼！”
　　“老婆，我兜里多少钱，你还不清楚嘛。”Dad又开始了她的在线卑微，“你看，我一个月就500块的零花钱，除了地铁公交早饭钱，也剩不下多少对不对？但是我总得给你准备各个节日的礼物吧？总得给儿子买点小东西吧？我的开销账单你随便查，哪一笔我都能给你说明情况。老婆，我跟你发誓！除了给你们娘俩买礼物，我攒下来的这点零用钱没用在别处一毛一分，真的！”
　　“看你也没那个胆子！”老妈狐疑的眼神瞬间消失，一看就是阴转晴了，大手一挥，“那你跟过来干嘛，我要吃刚刚路过的那家火锅！”
　　“这不是……”
　　“嗯？”
　　“没，没什么，我跑太快了，跑太快了。”
　　唉……
　　虽然我是我妈亲生的儿子，但我怎么都觉得Dad实在是太可怜了。为什么这些大人总有那么一些人，那么乐意当‘舔狗’呢？搞不懂，太复杂了！谈恋爱啥的，果然麻烦。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Dad的卑微always online，我妈……我妈还是十年如一日的专治跋扈……日子就在这样的氛围里飞逝，后来我升入二年级才了解了另一件事情。在我们家，Dad并不是最可怜的，最可怜的人，是我。每天吃不尽的狗粮，看不完的恩爱秀……唉，不过我也习惯了，所以也不酸她们什么。
　　就在我以为时间就这样稀里哗啦的溜走的时候，我们宁静祥和的三口之家开始发生了变化。
　　起初，我只是偶尔能隐约听到主卧那边传来大声说话的声音，我以为是我妈又在各种改造纠正Dad了，可次数多了之后，我仔细听了几次，发现大声说话的人居然是Dad！
　　听墙根的我顿时惊呆了！什么情况！十年过去Dad这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吗？不对啊，别说Dad压根没那个贼心了，就算她有，她也不敢有那个贼胆啊！
　　几次同样的情况之后，我觉得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这个时候我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虽然难得看她们吵架也是挺新鲜的，但是总听到我妈的哭声，我这心里也各种不踏实。
　　原本这种事情几天一次，几次之后就变成了一天一次。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主卧内一瞬间鸦雀无声，几秒钟之后房门就打开了，是Dad，她也哭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Dad哭。虽然她已经把所有眼泪擦掉了，但是我分明看到了她脸上眼角的一道道断断续续纵横的泪痕。
　　我有点慌，一时没注意问出了心声，“Dad，你怎么哭了？我妈又欺负你了吗？”
　　没想到，我问完这句之后，Dad笑了。
　　“什么叫你妈‘又欺负’我啊，她怎么舍得呢。”Dad笑中带泪的样子，看得我一阵左胸口疼。那时候我还不懂，这就是为一个人心疼的感觉，我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想跟她一起哭，啥不都干，就我们爷俩找个地儿哭会。
　　“哦。”我少见的乖巧，没多搭话，点了点头，“那你们别吵架，有事好好说。我妈要是欺负你，你就不要她了，咱爷俩睡。”
　　“什么啊，小子，快去睡觉，明天还上学呢。”Dad又笑了，我不是故意说这个逗她笑的，我是觉得Dad的日子过得真叫一个惨，她怎么就理解不到呢？我还是想不出个答案来，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回房间了。
　　后来主卧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了，我也困了，守到半夜，一直到不知不觉睡着。
　　我以为这件事情这样就过去了，没想到，一周后的周五，Dad突然在吃早饭的时候宣布，“今天晚上，带你回老家。”
　　“回江城吗？”
　　“不是。”Dad笑了笑，揉了揉我的脑袋，“回东郡。”
　　“东郡？！”我瞬间就开心了，差点从饭桌上跳起来，“真的吗？！我们怎么去？坐飞机吗？有直达东郡的飞机吗？晚上什么时候出发？Dad你不会又是哄我开心吧？”
　　“不，这次是真的带你回去，东郡的机场月底才开，我们这次坐高铁回去。不过……”Dad收起了笑容，沉声道，“我们回去，是因为，我妈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