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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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内。
刘氏坐在正厅，旁边是哭哭啼啼的周宛柔。周宛冉看着上座脸色阴沉的人，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瑟瑟发抖。
“冉儿，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刘氏的话里全部都是刻意压制的愤怒。
“我……我……我不知道。”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
“不知道？周宛冉，你可真能装。今日分明就是你故意构陷我！”周宛柔眼里的怨恨和话里的愤怒仿佛要将周宛冉吞噬了一般。
“大……大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周宛冉此刻已经是泪眼汪汪，她实在是不知道周宛柔为何把事情全部算在她头上，可自己又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辩驳。
听得周宛冉的话，周宛柔忍不住冷哼一声，原本哭丧的一张脸现在满是讽刺。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她丢了一包东西在周宛冉面前。
周宛冉有些懵，慢吞吞的把东西捡起打开来。
“大姐姐……这……这是什么？”周宛冉看着手中的灰色粉末有些不明所以。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周宛冉的脸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和抹在琴弦上的东西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周宛柔看着周宛冉矫揉造作的表情，恨不得再打上她一巴掌。
“我……我不知道，不……不是我。”周宛冉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大哭起来。
“住口！你还有脸哭？周家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蠢货？你以为柔儿丢了人你当真有脸了？周家没了脸面，你还算个什么东西？”刘氏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庶女，破口大骂道。
刘氏的怒火让周宛冉死命的憋住了眼泪，只是嘴里止不住的喃喃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还敢否认？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你为何非要在我前面表演，合着你早就打算好了。”说到这里，周宛柔顿了顿，又道：“今日我弹琴之时，就觉得指上发痒，半点都控制不住。现在想来，你真是步步为营。既然如此，怎么，你敢做难道就不敢当么？”
看着周宛冉还死不承认，她真是有些后悔。要不是为了周家的脸面，不想让内宅的争斗搬到台面上，她今日决不会在贵妃面前忍下那口恶气。
“不是……不是这样的。”周宛冉几乎要绝望了，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正当她快要绝望之际，她看见了一旁的周宛清，脸上突然有了希望一般，她几乎是爬到了周宛清脚下，拉着周宛清的裙角不肯松手。
“三姐姐，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你帮我跟她们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
“四妹妹先起来罢。不过是一包粉末，自然是不能说明什么的。”周宛清拉起面前的人，有些安抚的说到。
“正是，四妹妹不用着急。母亲，宁儿也觉得此事尚有些蹊跷。四妹妹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的人，说不定，那包东西是有人故意放在四妹妹房里的呢。”
看着周宛冉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宛宁也有些不忍心。说到底，她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又有何错呢？
听着周宛宁周宛清一同为周宛冉说话，刘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的确证据不足，她也不能强行治了周宛冉，只能先咽下这口气。
“宁儿说得有理，那这件事便好好再查吧，不过在查清楚之前，冉儿就在佛堂好好反省反省吧。”说罢，刘氏扬了扬手，两个婆子便上前将周宛冉带了出去。
周宛柔看着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事，被周宛宁等人这么轻飘飘地就拖了下去，心中自然是意难平。
“不知道二妹妹三妹妹究竟是对四妹妹好心肠，还是对我有意见呢？”
周宛清何尝不知道周宛柔此时的恨意，只是现在她压根儿不想跟她计较，只是转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妹妹只是不希望大姐姐冤枉了人，让真凶继续逍遥。毕竟，会出这么狠的手，这次要是逃了过去，难保不会有下次。姐姐说是么？”
周宛清说得头头是道，周宛柔根本难以反驳，只得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气冲冲地甩袖离开了。
刘氏看着自己女儿受了如此委屈，心里也十分不爽，而看见还帮着周宛冉说话的那两个人，心里自然是更加别扭。
“今日你们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看着主角都走了，刘氏又如此说，二人也不好再留，于是齐齐跟刘氏行了礼便各自回了房。
刘氏这里这样一番吵闹，清音堂内的周老夫人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
“老夫人，大小姐这次……”李嬷嬷明显欲言又止。
“哼，柔儿向来眼高于顶，不把别人放眼里。这次栽了跟头也是教训。”周老夫人仿佛并不把周宛柔此次的事放在心上。
“可是今后……不会影响大小姐的亲事么。”
“柔儿的亲事我自有打算。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老夫人明显不想再谈周宛柔的事，语气也有些冷漠。
“奴婢明白。只是老夫人为何非要让四小姐一同出席秦老夫人的寿宴？”思量许久，李嬷嬷还是将一直萦绕了自己许久的疑问问出了口。
“只要是我周家的女儿，嫡出也好庶出也好，都应该要有价值才对。更何况，再不敲打一下刘氏，只怕她当真觉得周府全在她手里了。”想到那个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媳妇，周老夫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的光。
当初要不是觉得这人好拿捏，她又怎么会让一个区区县令的女儿进周家的门。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这人的手越伸越长，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心梅，让柔儿也给我去佛堂跪着去，不好好磨磨她的性子，以后指不定还给我招惹出多少麻烦来。”
此时，周老夫人表情甚是严肃。
芳秋院内，宛宁趴在桌子上，不断的回想着今日之事。
周宛清这人着实不简单。先是为周宛冉出谋划策，再让周宛柔丢了人。又想着法子把线索全部引到周宛冉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最后，接下来只怕又要为周宛冉把事情摆平，彻底收服张姨娘了。
不过这都不是让宛宁真正心绪不宁的东西。一个庄子上养大的小姐，背后究竟是搭上了哪根线呢？毕竟，能把挽月琴和胡大夫的事做到如此不露痕迹，让自己的人找了这些时日也没找到任何线索。放眼整个平阳城，只怕也没几个人。
这样的心思缜密，真是让人不得不防。
“小姐。大公子来信了。”
连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宛宁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哦？大哥可是说了什么？”
“大公子说，人大概三日后便会进京，让我们可以准备了。”连月将信中的内容细细道来：“还有，大公子……已经知道您拿了悲问剑和去找了药王的事了。他让您下不为例。还送了些药来，让你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
“嗯……大哥费心了。”其实她也从来没想过真把这事瞒着，只是她还是有些诧异自家大哥居然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想到这，宛宁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去安排正柏拿着朱雀翎去见见那个人吧。还有……今日在秦府……有人在阁楼吧？”
宛宁说这话时，脸上颇有些不自然。连月见这情景，心下也了然。
“是，秦大公子和温公子都在。想必是秦老夫人安排的。”
即使听到的是心中早已知晓的答案，宛宁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连月听得此话，也没说什么，低低应了声是便出门去了。只是恍惚之间，宛宁好像听见她叹了口气。
这天晚上，宛宁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温衍。
她看见他浑身是血。
她看见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样失望的眼神。
等到再醒来，她已是满头大汗。
两日后，果然不出宛宁所料。刘氏查出那包东西是之前周宛柔从自个儿院子打发出去的一个丫头放在周宛冉房中的。那丫头不服周宛柔平时对她的打骂才悄悄在琴弦上抹了东西，又害怕惹到自己身上，就又想着法子把东西放到了周宛冉的房中。
刘氏知道后，勃然大怒，直接派人把这丫头打了二十大板，打发到了青楼里去。
不过，虽然府内找出了罪魁祸首，但是府外，周宛柔丢的面子却依然找不回来了。
整个平阳城都在传，周府大小姐在群芳会上弹断了挽月琴被娴贵妃给送回了府，而那庶出的四小姐却一舞惊人的事情。
更加让人震惊的是，紧接着，平阳城里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那便是戍守边疆近十年的镇国侯府世子，年少成名的平国将军温衍，被任命为大理寺卿留在了京中。
平阳城谁人不知，太子当初想让温世子留在京中，被宣昭帝一通数落的事情。而现在宣昭帝居然又将其以高位留在了京中。这番举动，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阿衍，现在可如何是好？”一收到消息，秦驰便急急忙忙赶到了镇国侯府。
不过，当他踏入门时，看见的却是事件主人公正在悠哉悠哉地喝茶。
“什么如何是好？现如今我成了高官，表哥该恭喜我才对。”温衍一边说着，一边给秦驰也倒了一杯茶。
“你不知道大理寺都理的些什么案子么？你向来一根筋，若是去了还不知要得罪多少权贵呢。那位分明是跟你温家过不去。”
秦驰越说越着急，奈何温衍却并不为所动。
“君有令，既为臣，莫敢不从。那位眼里向来容不下沙子，我又能如何？倒不如泰然处之，无愧于心便好。”
秦驰看温衍嘴上说得轻松，可眉头却一直紧皱。他也知道，这位表弟向来不擅心计，可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还不知道人家憋着什么招呢，祖父让我来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最好都向他递个信儿，有什么也好给你担着点。”
“我知道了，还要劳烦表哥替我多谢外祖父了。”温衍淡淡一笑，又接着说道：“上次……替我寻药得的那位宁公子可有消息了？”
“诶，你这么一提我还当真想起来了。说来也是奇怪，这人自那以后，竟半点踪迹也寻不到了。”想到那个怪异的书生，秦驰也提起了兴趣。
听着秦驰的话，温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过，他心里却隐隐松了口气。
这件事越奇怪，才越能证明他心里的那个想法。
其实不止是秦家觉得奇怪，还有一个人此时也在自个儿书房发着愁。
“你说的可是真的？温衍当真一点动作也没有？”萧玉承实在难以相信底下人报来的消息。
“回爷的话，自从前两日陛下下了旨，温将军就未出过温府半步。为没怎么跟人联系过，只有秦大公子昨日去了温府，不过也就只呆了半刻钟便走了。”小厮恭恭敬敬地回答到。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给我盯紧温府。”
萧玉承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被磨得不成样子的扳指，细细想着这几日的事。
父皇终于忍不住要对温家出手了么。让一个最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去做一个最需要眼力见儿的官……那，他为何又驳了太子的面子？
至于温衍……他刻意去争悲问剑，不就是为了让父皇忌惮从而不敢将他留在京中么？那此番计划落空他为何又没有任何动作？
还有……最近那个一直在查自己的线的人，又是谁呢？
所有的线索全部乱成一团，好像有些牵连，又好像并没什么关系。
他越想就越头疼，不过，有一件事他却清楚得很。
那就是不管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到底在设计什么，温衍上任的第一把火，就快烧起来了。
三日后，温衍前往大理寺任职。不过，他还未坐上大理寺卿的椅子，大理寺门口便响起了擂鼓之声。
大理寺外，一位披麻戴孝之人，跪在门前。
“草民兰山叩求大理寺为草民做主！”
一声呐喊一次叩拜。鲜红的血液一点点从额头上渗透出来。
当温衍赶到门外之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你有何冤屈，先进来再说。”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朱文微微皱眉。一介草民居然敢在门前如此宣扬，依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只怕又是哪个高位之人惹出来的事儿。
“还请大人见谅，草民今日是万万不敢进这大理寺的门的。”兰山伏着身子，却用着最响亮的声音说着这话。
“哦？你既然是来求大理寺为你主持公道，又为何不敢进这大理寺的门？你可知大理寺处理的都是些什么案子？”温衍看着这自称草民，一举一动却都不卑不亢的负有冤屈之人，沉声问到。
“草民知道，大理寺处理的向来是朝廷命官，宗室贵族的案子。也正是因为如此，草民今日不敢进这大理寺。”
“哪里来的刁民？本官看你今日是来找麻烦的还差不多！来人……”
“且慢。朱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本官倒是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冤屈。”还不等朱豪说完，温衍就打断到。
“这……大人，你看这人既然知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又不敢进来，着实有些奇怪。今日公务还有许多为办，不如我们……”
朱豪任职大理寺少卿六年有余，处事向来圆滑，现在眼前之人一看这架势是想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说出案情。如此一来……总之，他可不想招惹些什么麻烦出来。
“朱大人不必担心，若有何事，本官一力承担。”说罢，温衍又转头对兰山说道：“你且仔细道来，若真有冤屈本官自然会为你做主。”
“是！草民叩谢大人。”说着，兰山又磕了一个响头才直起身来，缓缓说出此行的目的。
“大人，今日草民前来，有两件事。一来，草民要告晖州知州王荣昌纵容爱子，强抢民女，杀人灭口。不瞒大人，草民原本是晖州安南城的守城士卒。一直兢兢业业守城数十年，直到去年……”
兰山守城多年，虽未有功，却也从未出过差错。去年，他已二十有五，也差不多到了可以自行卸职的年龄。家中更是早早地就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只等来年完婚便可。可是谁知，晖州知州王荣昌的大公子，王德彪竟然看上了兰山的未婚妻，遂强行带回了府中。
而这兰山的未婚妻也是一个刚烈之人，自觉对不起兰山，第二日便上吊自尽了。女子一死，家中人便找上了知州府，要求知州府给个交代。结果王德彪死不认账，还将女子的兄长给乱棍打死了。女子的母亲失女又失子，一时怒急攻心也折了去。最后，家中也只剩下了一个老父亲。
老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闹到了官府。不过，一州之内，哪家官府又敢得罪权势滔天的王知州呢？因此，官官相护，他们全都一口咬定是老人失去儿女，得了失心疯，遂赶了出去。兰山得知消息，更是怒极，急忙赶到了老人家中，不过，等他到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具尸体和一封遗书。
遗书上写的是他一直患有疯病，是他失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又整日担心被自己的儿子发现，于是情急之下，又在儿子的吃食中下了毒药。现在忽然清醒，觉得实在难以苟活于世，便以死谢罪。
“大人……我那老丈人目不识丁，如何会写得这样的遗书啊？”兰山说到此处，嗓音都有些沙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