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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大人……我那老丈人目不识丁,如何会写得这样的遗书啊?”兰山说到此处,嗓音都有些沙哑。
而围观之人,也听得义愤填膺。
一方知州竟然做下如此恶事,草菅人命,还试图瞒天过海。一州那么多父母官居然全部官官相护。
说得再大一些,一州之内,除了比王荣昌官位低些的那些酒囊饭袋,那么巡抚呢?监察司呢?这些也都畏惧王荣昌的权势么?这其中种种,实在令人发指。
都说当今平国乃四国之中最为和平,政治上也最为清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温衍多年镇守边疆,从未插手政事,对这些也实在说不上熟悉。但是有一件事,他明白得很。
那就是为官者若如此,苦的都是民。
“说下去,你不是……还有一事么。”温衍握紧了拳头,那眉头皱得甚深。
“是。这……这第二件事……草民要告晖州太尉伙同王荣昌拥兵自盗!”
此言一出,连同温衍,围观之人皆是一愣。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经验丰富的朱文。
“草民知道。但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求大人明察。”说罢,兰山又开始磕起头来。
“大人,此事牵连甚广,实在不宜在此地审下去啊。”
朱文转过身去,对着温衍跪了下去,他连声音都在发抖。
之前之事,说到底不过是强官压人,勉强还能处理。而方才兰山所说,这可是实打实地牵扯到了帝王最忌讳的东西。
朱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衍强压住心头的愤怒。
不过,饶是他再生气,他也明白,接下来的话的确万不能如此当着众人的面说下去。
否则,民心必乱。
“你先起来,其余的话随我进去再说。”
面前的人说这话时,带着刻意压制的愤怒和不容反抗的威严。兰山一时间有些怔住了。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便回过神来。
“是,草民遵命。”
他说这话时,刻意拔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后,大理寺之事,不过三日,便传遍了平阳城。一时间,平阳城内民怨四起。义愤填膺的文人士子,同为守将的城门士卒,更是联名上书请求彻查此事。
“小姐,今日温大人已经秘密派人去晖州把人押送回来了。”
连月端着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站在书桌旁。
“把东西放下吧。”此时的宛宁正拿着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大理寺那边呢?”
“与我们所料差不多,果真是那几家人先沉不住气了。”连月把东西放下,又退回到一边,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那就好。押送路上艰辛,让扶松和匡柳都去吧。”
宛宁看着自己面前这副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皱着眉左看右看。
“是。那可要把消息继续下扩?”
“不必了,有人会替我们做的。”说着,宛宁突然福灵心至,又往纸上加了几笔。
不一会儿,一树冬日寒梅便跃然纸上。
“总算是画好了。”宛宁长呼一口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墨宝。“你说把这个送给大哥做生贺如何?”
“小姐的画极好,礼物重在心意,大公子自然是喜欢的。”
连月探头看了看桌上的画,又看了看自家小姐洋洋得意的模样,她还是忍住了真正想说的话:大公子七岁就以画技名满定原了,只怕小姐的画在公子眼中还差了那么……一大截。
“我也觉得。那就差人紧着日子送去吧。”
说罢,她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幅画,装进画筒,交给了连月。
镇国侯府。
秦驰看着眼前脸色阴沉得仿佛要吃人一般的表弟,顿时觉得连满香楼的点心都不好吃了。
“少爷,方才亭良伯也派人来过了。”
听得底下人的命禀报,秦驰看见温衍的脸色更沉了。
自他进府起,下人每禀报一次来客,温衍的脸色就沉一分,到现在,简直能跟锅底的炭相比了。
“阿衍,你老实与我说,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秦驰突然板起脸,正色道。
正沉浸在阴郁中的温衍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表哥,你又在打趣我了。”
“你这话说得,我可是认真的。自我进来,你就一直板着一张脸。我差点以为止玉阁的花娅姑娘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花娅?”听见这个名字,温衍一愣。他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对对对,就是花娅,我跟你说,止玉阁新来的这个清倌可真是个妙人啊,曲子唱得真是……”
“表哥!你明知道我是因为……”温衍忍不住扶额,语气十分无奈。
“因为什么?因为看见你竭力保卫,众多将士血洒边疆的国土,其实,如此腐烂不堪?”秦驰一改刚才的痞气,神情严肃。
温衍没有说话。但他垂放在腿上的手,握得又紧了一分。
他一直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该是沙场才对。
因为在那里,即使二人素未谋面,毫无瓜葛也必须兵刃相见,拼个你死我活。
因为在那里,今日与你喝酒吃肉好不快活的人,极有可能明日就命丧黄泉,连尸体都只能以黄沙相埋。
也因为在那里,即使你守得住国安宁,你守得住百姓平,你守得住肩上所有的荣光与责任,也未必能守住你想守的那一人。
可是,兰山,却告诉了他一个极其残忍的事实……
大理寺密室内,温衍坐在椅上,直直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
“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了,你总可以继续说了?”
想到这个自称只是小小士卒的人,先是在大理寺门口刻意引来众人造声势,而后在进门后却要求与自己密谈。温衍就是再不通城府,也看了出来今日之事其实全在此人算计之中。
“大人不必怀疑,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兰山直起身来,毫不避讳的回视温衍。
温衍并未答话,只是依旧那么看着他,等着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不过,兰山也并未期待他再说什么,反而自己紧接着把在大理寺门口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大人可知道六年前晖州传出废定原王余党叛乱之事?”
“知道。”岂止是知道,当年他甚至暗中派人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就为了看看究竟是哪位‘余孽’。谁知自己的人一到,收到的却是‘乱贼已诛’的告令。
“当年晖州知州还不是王荣昌,晖州太尉也并非现在的吴章。可是后来突然传出有废定原王余孽在晖州作乱,所到之处皆血流成河。圣上大怒,连忙下旨敕令当时的太尉与知州大人尽快平乱……”
六年前,晖州附近的一些村庄突然陆陆续续被屠,晖州知州下令彻查,却查出了在尸体附近的带血兵器上几乎都有赤鲛图腾。
放眼天下,能用此图腾的,不过那一家而已。
叛贼未尽,宣昭帝可谓是寝食难安,限令晖州太尉七日内清除余孽。可是七日间,他们连余孽的头发丝都没有找到一根。
天子一怒,后果不堪设想。宣昭帝几乎立即下令除了晖州太尉、知州的官职,押进大牢待审。并迅速发兵前往晖州。
不过,派出去的人还未到晖州,就收到了余孽已清的消息。原来,在宣昭帝下令的那天,当时的台城令就发现了余孽的踪迹,然后立即联合了晖州守将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一举歼灭。
忧患已平,帝王大喜,大力封赏了当时的台城令及晖州守将。也就是现在的晖州知州王荣昌,太尉吴章。而牢狱之中的无用之人则被查出藏匿余孽,意图不轨,被株连九族。
“大人,真相其实并非如此。其实,从未有过什么叛贼余孽。那些人……都是我平国子民啊。”说到这里,兰山忍不住湿了眼眶。
“你说什么?那些人……”兰山的话无疑是一记重击,温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是的,大人。那些人,其实都是晖州戴罪之人,王荣昌与吴章勾结,以免除罪责为诱。要求他们扮做定家军,去……去屠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一顿又继续道:“那些人都信以为真,认为真的可以免除罪责,可是最后……最后他们都死了。”
温衍紧紧地握住椅边的扶手,不过半晌,只听咔嚓一声,那一块木头便生生被掰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一个小小的士卒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因为草民在成为小小的无名士卒之前,是前晖州知州的侄子。”见温衍识破自己的谎言,兰山不气不恼,反而十分平静地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温衍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他一直看着兰山,仿佛要将他看穿才肯罢休。
“那你又是如何活到现在能不被王荣昌等人追杀的?”
“在他们眼中,草民已经死了。叔父膝下无子,一直待草民视若己出,更是悉心教养。草民七岁之时,叔父便将草民送去了信勤书院。在废定原王余孽作乱消息传出之初,叔父便知有此一劫,于是快马加鞭让人通知草民必要之时假死避祸。”
兰山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语气中满是苍凉。
温衍听后,没有说话。他望着兰山的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密室之内,只有绝对的寂静。
“我知道了。事情我会让人好好去查,我也会派人保护好你。”
温衍在离开之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这句话,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官”。
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说给他听的。而对方要的从始至终也都是自己的那句承诺。
因为,放眼现在的朝堂之上,实在是没有比他更蠢的人了。
蠢到即使后患无穷,他也会不余遗力地去彻查此事。蠢到明知这都是安排好的设计,他也还是会应下这个局。
因为,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里的。比如赤诚,比如纯良。
那些欲望下无辜的冤魂,是他近十年来日日夜夜守着的百姓。
他怎么会坐视不理呢?
“那表哥今日,也是来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么?”温衍抬头看向秦驰,毫不回避地撞上他的眼神。
“没有用不是么,反正我劝了,你也是不听的。”秦驰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将视线转到了窗口,才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清明,权势之下,向来都是白骨累累的。”
“我知道,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非帝王,也无帝王权,更无帝王心。我所要的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罢了。既然今日我碰上了,设计也好,巧合也罢,坐视不理,自享安乐,从来都不是我。”
温衍抬手抚着眼前上好的白玉瓷杯,一字一句地说到。听见温衍的话,秦驰身子明显一顿。
“啧啧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咱们家阿衍是这世上一等一的通透人儿。”秦驰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侧身靠在椅背上,脸上表情又悠哉起来。
看着这表哥变脸的速度,温衍不由得无奈一笑,心情也莫名放松了一点。
“表弟受教,劳表哥忧心了。”温衍虽是在对秦驰说话,眼神却是看向的茶杯。
杯中,茶水虽然看似清澈,却有着一些细小的茶屑。那些茶屑在水中飘飘荡荡最后慢慢沉入杯底……
御书房,宣昭帝看着刚刚呈上来的密奏,脸色阴骘。
他脑中不断回映着密奏上的名字,心情十分沉重。
他的确是故意想让温衍去做大理寺卿,得罪权贵,从而打压温家甚至秦家。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现在的局面。
这才上任第一天,就有了这么棘手的案子。让人更恼的是,这桩案子的主人公竟然与那么多世家贵臣有不清不楚的牵连。
废掉一个知州一个太尉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依着温衍的性子,定是要把这两人所有的肮脏事全挖出来才会罢休。
那……那温家就得罪了大半个平阳城的世家贵族。而自己呢?身为帝王,他纵是有心也护不住全部的人,他必定是要废掉一些亲信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桩交易,当真值得么?
“陛下,喝口茶吧。”
王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宣昭帝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眉头依然紧锁。
“王全,杨年跟在朕身边有多少年了?”
“回陛下,从陛下提拔他做禁卫军统领起,已有十六年了。”“十六年……竟然有这么久了。”许是想起了十六年前自己初登帝位之时,宣昭帝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怎么了陛下?可是杨统领有什么事?”皇帝突然提起这个问题,王全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许是……朕多心了吧。”宣昭帝摇了摇头,否定了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陛下近日处理政事过于劳累,夜里也总睡不好,要不要奴才去请太医给您瞧瞧?”
“不用了,那些个老东西,除了让朕喝药,也折腾不出个什么东西。”说着,宣昭帝一手撑在案上,揉了揉眉。
“是。奴才遵命。”王全恭敬地应了声,想着要不要吩咐御膳房今日做些清淡点的饭菜,正当纠结之际,他就听到了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启禀陛下,安仪公主求见。”
“不见。”宣昭帝几乎没有迟疑,立即回绝到。
“奴才遵命。”前来禀报的小太监低低应到,随后便出去打发这位传说中最难缠的安仪公主了。
“奴才记得安仪公主最会按摩,陛下不妨……”看着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出去,王全忍不住开口到。
“不必了,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安仪是一国公主,和亲是她的使命,此事没什么好说的。”
宣昭帝虽然如此说着,但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了门外。
只可惜,门外传来的只是一声声斥责之声。
他甚至仿佛听见了那个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求饶声。
宣昭帝此时的表情也更加难看了。
太子无才,公主无贤。
为何他的儿女就这般不中用?而那个人……那个人膝下却从不出庸人?
难道……这一切真是命么?
翌日,大理寺卿温衍上奏,请求彻查晖州知州王荣昌纵容爱子强抢民女、杀人灭口以及勾结晖州太尉吴章六年前灭废定原王余孽一案。
圣上听闻,大怒,下旨立即押送二人进京,此案全权交由大理寺彻查,并派毅王监查。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尤其是晖州各城,皆大呼圣上英明,可见王荣昌、吴章早已尽失民心。
近日,王荣昌一案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而周府内宅也是好生热闹。
因着群芳会一事,周府后院彻底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刘氏与周宛柔为首的进攻派,另一派当然就是周宛清与张姨娘的防守派。
虽然挽月琴一事并非周宛冉所致,可刘氏等人还是将这笔账算在了周宛清和张姨娘头上。于是刘氏开始处处挑张姨娘的刺,什么今日茶水太烫,张姨娘不敬一家主母,扣了月银罚了下人,又或者张姨娘对下人管束不力,让她闭门思过等等等等。
而周宛柔,则一门心思找周宛清的麻烦,不过她哪里是周宛清的对手,每次都被气得不轻不说,还被周宛清当做把柄在老夫人和周老爷面前毫不留情的揭穿,周老爷一向不喜欢家中人嚣张跋扈,加上群芳会上又丢了那么大的人。如此一来,周宛柔这个嫡长女在周老爷心中的形象算是彻底崩坏了。
总之,一来二去,张姨娘吃的亏算是都被周宛清还在了周宛柔身上,最后刘氏只能整日在院子里大骂。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站在了这两派。比如,周宛宁。
又是断更好几天。
前两天看了祸国.式燕。
实在是对十四阙大大的想象力折服了。
文笔也是真的好,最重要的是配角,人物都太鲜活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在这里向大家强烈安利。
祸国.图壁、祸国.式燕。
前本不知道算不算he,(因为在我这里不算。)但是后本是真真的he
壁国公子真真是我看小说以来唯二的白月光啊
还有一个是琅琊榜的苏哥哥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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