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十里香雪》鹓凰

97、卍解（三）

　　“呃……小桃？”市丸如小学生般举手：“一击解决比较好哦~。”
　　“也对。”雏森极有礼貌地颔首请求：“只是稍微有点遗憾，我挺想瞧瞧一百倍强度。”
　　“……请便……”乖乖放下手。
　　“那么……”轻抬手臂。
　　“可——恶——！！！！！！！！！”诺伊特拉突然仰天长啸。
　　对他的举动，雏森的眼睛闪过微光，与初解不同，卍解的萤火无声无息，一如现世人类想象中的死神镰刀，还未曾察觉，生命便被收割去。
　　直面“飞梅”的攻击，诺伊特拉表情扭曲地将一个黑黑的小立方体，扔进左眼处的虚洞，当下出现几道黑色遮膜将他包起。
　　击中，爆炸，飞溅起来的沙砾在荧光环绕中蒸发一空，却偏偏没有已归刃的破面身影，原来在命丧的前一秒，诺伊特拉利用“反膜之匪”逃入异空间。
　　“反膜之匪”也能用来逃跑……市丸放下撑住下巴的手，点点头，表示学到一招。
　　“啊拉~，逃走了。”
　　“我看到了。”依旧是高深莫测的笑：“讲话太多导致失手，下次我一定会注意……谨言慎行。”
　　听见她话尾略带自嘲的笑意，市丸搔搔头发，直觉认为现在最好别搭茬。
　　“不过——哪有这样的~！！！！” 雏森突然很愤慨地指责对手的临阵逃脱，许是愤怒的心情影响了“飞梅”，盾开始猛烈摇晃。
　　“！！！”差点掉下去的市丸连忙扒住盾牌。
　　“跑之前叫那么凶干嘛！！！！亏我以为他要用必杀技！！！！！！”
　　“嘛~，算了…………………………呜……”爪子不够利，狐狸正向盾边缘的萤火靠近中。
　　“人家还有很多招数没用的说！！”小姑娘不甘心地跺脚，嘟嘴。
　　“……………………都说算了啦~。”好容易爬回盾牌中间，市丸险险擦汗。
　　“只能这样了。”雏森百般不情愿地应声，消除掉萤火，指挥“飞梅”降落回地面。
　　“小桃的卍解很厉害~。”市丸摸摸身下的盾，毫不吝啬地给出夸奖。“不过万一有人闯过防御，到达……”
　　反手指指自己，两人此刻的距离只有一步。
　　“……”雏森歪头：“嗯……死定了。”
　　“……”市丸同样歪头：“哦~，那可糟糕了……唉，听你这么一说，我今天的位置是难得一次的特等席？真~幸运~~。”
　　防御一旦被攻破，真的会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话，谁会信。
　　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有一、两项保命绝招，所以从问话之初，市丸不曾指望从雏森会实话实说，纯粹是没话找话的闲聊，如果能让她为此猜疑，甚至胡思乱想是最好不过。
　　“你误会了。”女孩子显得有点无奈：“我是说敌人死定了。”
　　“……”
　　“所以对别人来说它不是特等席~，是断•头•台唷~。”
　　“……”男人的脖子后方有凉凉气息飘过。
　　调侃完狐狸，将卍解收回，雏森对仍坐在地上的人伸手，等待的微笑中带着对方定然会回应的笃定，一瞬间让市丸忆起往昔，存在于记忆中的影像一而再，再而三地跳上心头，是不是差点死掉的缘故。
　　“有没有人跟你说……”他睁开眼睛。
　　“什么？”她还是在笑。
　　“……没什么。”接下来的话源自一种偶尔的错觉，市丸用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应对方式，硬生生地把话题结束。
　　“市丸副队长？”
　　明明是询问的语意，为何听起来仿佛是命令，只因两人的气息太类似了，那些在漫长时间里，牢记于心的，属于他所效忠主君的表情、动作。
　　“忽然……不想握住你的手呢。”
　　市丸把手搭上眼前这双纤细，而且白皙的手掌。
　　记得，那位大人也曾同样伸手说：我把我的后背交给你。
　　当市丸银再次遇上这种，感觉上一旦相触就会被其掌握的人，本能地从情绪上排除对方的存在。
　　“这样啊。”雏森点点头，很干脆地放下手掌。
　　既然不想握，就不要握住，是此举的含义，看她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的的脸，市丸没来由地一阵气恼。
　　面对直白拒绝，不管对方是谁，多少都会有些受伤的感觉吧，既然她没有类似表现，就证明对雏森桃来说，市丸银毫不重要。
　　不公平啊，真的是一点不公平，你利用自己和蓝染大人相似的感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却始终不把我放在——我在想什么……狐狸为心底突然泛出的小言台词，悲愤地以爪捂脸。
　　不放在眼里就不放在眼里吧，人生存于世经常会遇到的情况，你关注对方，对方不一定要给予同等程度的关注，我这样……好像……好像……
　　意识到自己和因为讨不到糖吃，所以拼命闹别扭的小鬼同一级别时，五番队副队长的心理状态囧到极点。
　　发现雏森抬脚走开，本能以为自己被丢下，市丸连忙出声。
　　“你去哪儿？”
　　“找拐杖，你不是不想扶着我走路吗。”指着满地的碎甲片：“一会儿就能做好，来~，乖乖地把手放开~。”
　　哄骗小孩，或者很像唤宠物似的口吻让市丸频频抽搐嘴角，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对雏森的认定，全部是擅自加上去的感觉，人家小姑娘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纯粹直来直去的回答问题罢了。
　　“那句话……是失血造成脑袋不清醒，所以把我刚才说的全部当成废话吧~。走喽，小桃~。”
　　“……好。”
　　绕到市丸的右边将其撑起，因为雏森正好是右臂骨折，所以两人颇费些功夫才找到平衡点。
　　看看自己，再看看市丸，雏森突然联想撑起磨盘的一根小竹竿，随手都会被压扁啊啊啊啊啊————————！
　　“干脆……我再卍解，让‘飞梅’驮着我们走吧。”
　　“我拒绝。”市丸就算被打死，也不要再上“飞梅”这座断头台，另外雏森对斩魄刀的活用，又让他不自觉地想起某人。
　　“蓝染大人不自恋呐~。”
　　世上有男人愿意选择和自己个性相似的女性，可根据市丸对蓝染的了解，他应该不属于自恋类型的。
　　“啥？”雏森为市丸突然冒出的没头没脑的话而疑惑。
　　凭借两人相触的身体，没感觉到他有发烧迹象。
　　“你该不会真的被拍傻了吧………………银~。”
　　不需要刻意放软，听上去都非常甜的声音温柔到骨子里，再加上改变称呼时那种意味深长的语调，都让市丸银的头皮在一瞬间发麻。
　　“我可没撞到头~。”市丸自认现在的状态和笨蛋差不了多少，谁让他大意到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既然没事最好……刚才那句‘自恋’是怎么回事？”
　　“啊……没什么……千万不要告诉蓝染队长~。”嬉皮笑脸地请求对方保密。
　　“好，你欠我一次。”
　　“……”
　　“从刚才开始，你就很奇怪。”雏森状似不经意地问：“尤其是看到我的卍解之后。”
　　“呵呵……”
　　谁能从一双特意眯起的眼睛上察觉到什么，至于表情，一张万年不变的笑脸，能看出来才怪。
　　“哪~有~~~，是因为小雏森很可爱啊，所以才会多看两眼嘛~。”市丸银用油嘴滑舌对付雏森的旁敲侧击。
　　“真的？我还以为你拿我跟什么比较……看来是我多心了。”雏森松口气的样子似意有所指。
　　“……”幸亏市丸清楚记得蓝染曾说过他没有子嗣，否则真的会错认。
　　即使是亲生子也不会相像到——小桃啊小桃，学谁不好，非得学蓝染大人，这种人世界上有一个就够了唉~……狐狸猛然想起自家队长的“父亲”宣言。
　　“不会是……”猛地停住脚步，张口结舌。
　　蓝染大人想让雏森做他的继承人！！！！
　　“……似乎没错。”
　　蓝染大人十分讨厌自己的灵王血统，选择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当继承者，很符合他的作风。
　　“越想越是！！”
　　再加上雏森的个性和他相似，实力也不错，假以时日培养出来……好可怕~。
　　“绝对是这样！！！！”
　　看到一只变傻了的狐狸，ＢＯＳＳ会不会因此愤怒到宰人……刚才雏森看市丸的眼神是“定案”，如今绝对是“量刑”。
　　至于雏森的眼神如何，市丸已经管不了了，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现任五番副队长生平第一次发自真心的郁闷了。
　　“第一任是这样，第二任还是这样，要不要人活——呜！”狐狸脸被人扯开。
　　雏森眨眨眼，把手缩回来，干笑几声。
　　“是手自己跑上去的……呵呵……副队长刚才的脸看上去很好捏的样子。”
　　“……”市丸捧着被捏红的脸颊，哀怨地无声控诉中。
　　“……”不自在地别开眼睛：“好嘛，好嘛，了不起让你掐回去好了。”
　　见到雏森微皱眉，等自己“报复回去”的小模样，市丸银的心情突然又飞扬了。
　　“对嘛～，好歹是女孩子。”
　　“？”
　　“女人和男人不同，再怎么……总归会有可爱的一面。”搭着有可能成为未来上司的少女的肩膀。
　　“？？”
　　“努力吧，小桃～。”
　　“哦……？？？”见某人心情愉快到吹起口哨，雏森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离开现世连接虚圈的通道，众队长只看到插在沙中，呈四方形的“长矛”，根本没发现雏森，或者敌人的身影。
　　“我没有发现附近有她的灵压……”朽木白哉询问其他三位队长。
　　“我正在试。”涅茧利依然摆弄手中微型搜索装置。
　　早在踏出通道的时候，卯之花便利用“肉雫唼”的飞行能力，从天空搜寻去了。
　　可是，虚圈不比任何地方，终年不间断的灵子风暴，在它的掩盖下，任何灵压都变得不明显，除了这里的原住民，外来者难以发挥平时的感应速度。
　　“……”蓝染怔楞地看着脚下，刚刚留下的脚印转眼被风沙掩埋。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尸体。
　　是被带走了，还是被杀。
　　曾设想过各种情况，没料到面对的竟然是最糟的一项——生死未卜。
　　虽然对蓝染来说，她受到任何微小伤害，都是不能容许发生的事情，但惟独这项是被列入“第一糟糕”的范围。
　　“……又是……”
　　满眼的苍白，风沙扑面，仿佛又回到那天，天上飘雪的冬日，他失去了一切。
　　窒息。
　　无力。
　　绝望。
　　深深地吸气，想借此稳定情绪，不料没控制好而剧烈地呛咳，蓝染紧紧捂住嘴，努力把喉咙里的沙疼压下。
　　冷静！
　　是的，必须冷静，我已经不是当年无法保护家人的少年。
　　照现在情况，没有尸体，表示她被人带走。
　　肯定是活着带走，因为死人没有用处。
　　对方的目的……是情报。
　　需要从雏森嘴里得到什么——刑囚！！
　　眼前光影通通分裂成两个，仿佛迸染上血红，本能地一把攥住刀鞘，理智处于混乱的蓝染才突然想起释放卍解，停止虚圈所有人的行动，然后找到她。
　　“蓝染队长。”朽木清冷地声音响起。
　　吵死了，干脆先杀掉他们，再……
　　急转过去的视线中映出不可思议的景象，蓝染甚至忘记将微拔出鞘的斩魄刀收回，只看到在地平线那端逐渐清晰的身影。
　　“那是……”
　　刚才还让朽木等人警惕万分的灵压躁动和杀意，如海上泡沫般破裂，蓝染松开了握刀的手，“镜花水月”发出轻微的金属音，落回鞘内。
　　“桃！”随着这一声，蓝染疾奔而去。
　　“啊拉～？——！！！！！”
　　转瞬移动到两人面前的蓝染一把抱住雏森的动作，顺利止住市丸银想说的话，毕竟在身体状况很差的情况下，保证自己不被上司撞飞都是项技术活啊～。
　　本想打声招呼，不过如今——就算说了，蓝染大人也听不进去吧……狐狸看只顾和雏森“甜甜蜜蜜”的自家队长，有点感慨世态炎凉。
　　“呀！”
　　对方的力气挺大没错，不过雏森的声音完全是被吓到，而不是伤口被压迫所致，可在蓝染耳朵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尤其是发现骨折的右臂啦～，缠满绷带的小腿啦～，还有被血染透的死霸装。
　　“你！！！受伤了！！！！！！！”
　　因为是黑色布料，血液在远处看不太明显，蓝染的眼睛上下转了好几圈，就是没发现能流出大量鲜血的伤在哪儿。
　　第一次看到自家队长露出惊骇，市丸银刚要举手提醒，她身上的血都是自己的，就瞧见五番队长的手落在雏森的衣领上，似乎准备要……！！！
　　“队——长——！！！！雏森没受重伤！！！！！！！！！！！！！”好容易攥住蓝染的毛手毛脚，市丸已经惊到快口吐白沫。
　　被部下阻拦，没能查看到雏森伤情如何的蓝染，狠狠一眼瞪过去。
　　“队长……现在……不合适……”
　　……虽然您自认是她的父亲，但毕竟不是亲生的，随便扯开女孩子衣领这种事——我好想什么都没看见啊啊啊啊啊！！！！！！！！！
　　“！！？”蓝染继续瞪眼。
　　哦！听到有人问：雏森为啥不反抗？
　　一只手断了，另外一只手还要拯救在蓝染的拽开，市丸的拽回中艰难求生存的衣领，能倒出空反抗才怪。
　　“……％￥％×……＃！……”红透的桃子一枚，拼命抬脚踹人。
　　“……”蓝染终于注意到在他们相互对抗、相互牵制的（魔）手下挣扎的可怜少女。
　　半开的衣领中，隐约的风光……于是五番队长悟了。
　　“……的确是不合适……”迅速、火速、光速地松手。
　　“您总算……唉……”市丸往五番队长身后瞧去。
　　幸好剩下几位队长没走近，按照蓝染和雏森的身材比例问题，他们的视线肯定被遮住，完全看不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英明神武、和蔼可亲的五番队队长正在对自家队员干什么。
　　“都给我闭嘴！！！！！！”把被ＯＯ××过的衣服拽好，彻底炸了毛的雏森却只敢小小声地怒吼。
　　“你们怎么了？”卯之花从“肉雫唼”上下来。
　　“完全没事！！”五番队的三位同时摇头，默契好到连摇摆的速度都完全一致。
　　“……是吗。”腹黑女王另有他意地瞄着雏森。
　　她在天上没看到吧……蓝染为形象而黑了脸。
　　应该没有……市丸为前途而黑了脸。
　　有的话——你们给我等着……雏森为清白而黑了脸。
　　两人的平安无事——蛮精神，也没缺胳膊断腿——让众人很想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可此地不是久留之处，速速离开才是上策。
　　在进入通道前，涅茧利想把“长矛”也带走，没想到一碰上，它立刻爆炸。
　　“靠识别灵纹的仪器？不是主人启动，立刻自动销毁，真不错，真不错。”捻起炸剩下的材料碎片：“哦！哦！奇妙而美丽的色泽~，不是天然的材料，虚圈有这种人才，很想见见啊……桀桀桀……”
　　蓝染向朽木白哉看了眼，得到对方的同意，两个人上去架起被炸到全黑的涅队长，不顾他“我还没研究完”的吼叫，强行拖进通道。
　　临进通道前，雏森回头。
　　……刚才似乎感觉到阿萨的灵压……
　　“走了，桃。”
　　听到通道内蓝染的呼声，雏森应答后迅速跟上去。
　　风沙一旋，几乎与其同色的破面出现。
　　“古、古、古、古……古兰兹大人！那是——！！！”从属官震惊地指着通道消失的方向。
　　“……”萨尔阿波罗的眼神往斜上方飘去：“风沙太大，我没看清。”
　　没想到蓝染大人会出现。
　　摇摇头，转向虚夜宫的方向，灵子武器专家预估到，那个男人很快会驾临虚夜宫，倒时候他必须想办法先把自己的性命保住。
　　而意料之外的是……她。
　　“变成蓝染的手下？”脚步定了定，又开始走。
　　“好自为之吧，香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