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深蓝》妄起无明

11、第十一章：预见——11

　　第十一章：预见——11

　　布兰特拎着娃娃走出审讯室直奔会议室，“唐娜，去找把剪子来。”
　　“啊？剪子？做什么？”
　　“拆娃娃。”

　　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一把剪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娃娃和一条有破损的项链。
　　“就是这条吧？”布兰特问。
　　另外四个人纷纷点头。唐娜打开电脑直接找出图片：跟在思佳婷的首饰盒里只看见收据却一直没能找到实物的项链很像。商家说了，这一系列首饰每款一件，所以只要项链是真的，那么应该就是栗山光说要在周年纪念送给妻子的那条。
　　“拿去检验一下。”布兰特指指项链。
　　杰夫找出个装证物的袋子把项链装好拿走，哈里去了审讯室继续监视思佳婷。

　　“你怎么知道项链在娃娃里面？”尼克把掏出来的填充物重新塞回到娃娃肚子里。
　　布兰特看着尼克粗枝大叶的动作皱起眉头，“我把栗山一美交给思佳婷时跟她有了短暂的接触，她一看到女儿脑袋里就都是项链，虽然她努力控制可还是做不到完全不想。栗山一美身上显然没有项链，那就只有从不离手的娃娃了。还有你能不能别再塞了，一会儿拦腰断了缝都缝不上。唐娜，能把娃娃再缝好吗？”
　　“能。”唐娜早看不过去，赶紧从尼克手里抢过娃娃。

　　尼克走到咖啡机旁边接了杯咖啡，“为什么思佳婷要把丈夫送自己的项链藏起来？”
　　布兰特坐到椅子上，回了句毫无意义的话，“当然是因为不想让人看见。”
　　“你要吗？”尼克一手端起咖啡回头看着布兰特。
　　“要，谢谢。”
　　尼克又看唐娜，“唐娜？”
　　唐娜认真地缝着娃娃，没有抬头，“不了，谢谢。”

　　尼克把咖啡递到布兰特手里，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手指。
　　心念感应像是瘟疫，一旦被人知道拥有这种能力，就不会有人愿意再接近你。但你不能怪任何人，因为没人喜欢自己的隐私被看得清清楚楚──这是戈登第一次看见布兰特的时候对他说的话。从那之后每次有人刻意避开他，布兰特的脑海里都会闪过戈登脸上满含深意的笑容。

　　“布兰特？”发现布兰特的神情不太对，尼克叫他一声。
　　布兰特一愣神，收回停在半空举着咖啡的手，“嗯？你说什么？”
　　尼克摊手，“我什么也没说。”
　　“哦。”布兰特低头喝一口咖啡，“等检验结果出来，我想会有答案。”
　　“你为什么不去直接感应一下思佳婷藏起项链的原因？”
　　“她现在连嫌犯都不算，我不能强行触摸她的身体。另外她心有戒备的话，我也未必就能看见有用的东西。嗯……”
　　“怎么？”
　　“有一点很奇怪：思佳婷见到的女儿时，就算她想的是项链，最起码表面看起来反应是正常的，就是母亲见到女儿应该有的那种很急切想要抱住孩子的样子。可栗山一美却不是，妈妈昏迷了那么久，醒来后第一次见面，栗山一美却完全没有一个7岁小孩儿该有的反应。”
　　说完布兰特低头又喝咖啡。
　　尼克接完自己的咖啡端着走过来坐到他旁边，“那从栗山一美那里，也感应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说了她有预知能力。从她那儿，我只能看见自己。”
　　唐娜停下手里的针线笑着看过来，“我是不是应该让她帮我看看，什么时候能找到如意郎君？”
　　“她只能看到不好的事情，似乎都是跟死亡相关的未来。而且她现在年纪太小，对能力的控制还很不稳定。”
　　“呃……”唐娜低回头去装作继续缝补娃娃。
　　尼克皱皱眉头，又尽力做出个轻松的表情，抬手想拍一下布兰特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手扬起来又飞快地落回到椅子边上，“嗯……人都会死的，你看见自己也很正常。”
　　“我看见的，几乎就是现在的我。”
　　“有预知能力看见的也未必百分之百准确。”
　　“她说没有看错过。”
　　“她年纪还小，你不是说她对能力的控制不稳定么。”
　　……
　　屋子里突然安静的有些尴尬，只剩尼克和布兰特咕噜咕噜咽咖啡的声音。

　　“搞定。”唐娜站起来打破沉默。
　　布兰特把空杯子放到一旁，“让栗山一美过来吧。”

　　栗山一美进屋的时候，只有布兰特一个人，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娃娃。
　　“小美！”栗山一美没戴眼镜，径直冲过去抱起娃娃。
　　布兰特在一旁看着她不说话，栗山一美抱紧娃娃亲了亲。突然她松开手，娃娃掉到地上，她开始大哭。
　　“呜啊啊啊──小美死了……”
　　布兰特捡起娃娃拍拍沾上的灰尘，“怎么就死了呢？”
　　“小美……小美的心没有了……”栗山一美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
　　布兰特摸摸娃娃胸口的位置，“‘心’是谁放进去的？”
　　“妈妈……”
　　“她为什么要把项……‘心’放进去？”
　　“妈妈说，有了心小美就是活的，能跟我说话，跟我做好朋友。但我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也不能让别人拿走小美，要不小美就会死掉……呜呜──她现在真的死了……”
　　布兰特用自己的手摇晃娃娃的胳膊让它动起来，“虽然你是小孩子，但7岁也不算很小了。我像你这么大，已经去了孤儿院。所以……对不起，我必须问你：你觉得小美真的活过？”
　　栗山一美止住抽泣避开布兰特的目光低下头，“妈妈说能让小美活起来，她把小美带走一会儿，回来说小美有‘心’了，还让我摸，我摸的时候，小美就能动了，还抱住了我的手。”
　　“可我去医院看你，你去公园，包括刚才它的‘心’还在时，它都没有动啊。”
　　“要妈妈在，小美才能动。”
　　布兰特皱起眉头，“难道你不觉得是你妈妈用自己特别的力量让它动起来的吗？”
　　栗山一美的嘴瘪了瘪，眼泪又流下来，“可是……我好喜欢小美能动的样子，她从来都不害怕我，我希望妈妈一直让她动，跟我做好朋友。妈妈说过，要是小美的‘心’没有了，小美就再也不能动了。妈妈会很生气，不会再让小美动的。”
　　“唉──”布兰特叹口气，“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爸爸不在以后。”
　　“那你知不知道小美的‘心’是什么？”
　　栗山一美疑惑地摇头，“心，不就是心么？”
　　“其实那不是什么‘心’，是……”布兰特刚要说是一条项链，听见有人敲门，他朝门说了声“进来”。
　　尼克推开门探进上半身，“检验结果出来了！”

　　尼克进屋把检验报告和项链放到桌上之后朝栗山一美走了过去。栗山一美看见他本来很高兴刚要笑，却一眼看见他放在桌上的项链，结果栗山一美就尖叫一声躲到了站起来正要走向桌子的布兰特身后。
　　布兰特和尼克被她吓了一跳一起愣住。
　　“一美你怎么了？”尼克几步迈过去蹲下揽住栗山一美。
　　栗山一美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起来不说话。
　　尼克和布兰特对视一下，布兰特走到桌边拿起检验报告，“嗯……有高温灼烧后钻石氧化的痕迹……有表面被仔细清理过的痕迹。嗯……钻石在空气中氧化的温度怎么也得1400多华氏以上吧……什么东西可以烧到这个温度呢？”
　　布兰特拎起装着项链的袋子放到栗山一美抬眼就能看见的高度，“一美。”
　　栗山一美抬下头，看见项链后又叫一声干脆钻进了尼克怀里。
　　尼克抱着她站起来后退一步，“你吓到她了。”
　　布兰特不肯放松，拎着项链的手往前伸一下，“你见过这条项链对不对？”
　　栗山一美的脸埋在尼克肩上拼命摇头。
　　布兰特把项链往桌上一丢，“小美的‘心’就是这个。”
　　栗山一美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你骗人！这是爸爸给阿姨的礼物！”
　　尼克惊讶地转过头，“你真的见过？阿姨？什么阿姨？这不是你妈妈的项链吗？”
　　栗山一美垂下眼帘，又不说话了。
　　布兰特看着尼克指指地面，“把她留下，你出去。”
　　尼克犹豫一下，把栗山一美放到桌子上让她坐在了上面，“你好好问，别总是吓唬她。”
　　“我有分寸，你出去吧。”

　　喀哒──门被关上，屋子又只剩下布兰特、栗山一美和娃娃。
　　布兰特再次拎起项链，不过这次他没把项链放到栗山一美面前，而是拿到自己眼前隔着袋子开始仔细研究。
　　“一美，叔叔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布兰特认真地摆弄着项链，并不看栗山一美。
　　小孩子受不住“故事”的诱惑，栗山一美扬起头盯住布兰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