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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山雨欲来风满楼 ...

  •   凌云景推开门,晦暗的天幕之下,杏花开得一片雪白,穿透黑暗直袭眼瞳。
      “王爷,春天已经到了呢。”身后的贴身侍婢画心笑着吸了一口气。
      凌云景恍惚间又看到那双闪烁着盈盈笑意的明媚的眸子,她已经走了呢!
      画心跟在后面,心里不禁轻叹,王爷常年驻守边关,若非是晟王和晏王要成婚,这次怕是天帝再度下旨也是决然不肯回来的。王妃,,您当年做得真的是很决绝!一剑挥下,泪眼婆娑,王爷纵然再是如何也不回无动于衷的!
      若是,若是您早些知道王爷的苦心,又如何会让这王府至今都是如此的清冷呢?!
      “爷,该上朝了。”近身侍卫之一的玄武躬身道。
      凌云景踏入朝堂的时候,眼眸轻轻一扫。
      御座之上的天帝静静地看着阶下的众臣,内侍宣读着新科进士的名单:状元:陶然;榜眼:公孙蘅;探花:罗光宗,罗耀祖。
      大殿之上的四个人均是俊逸斐然,面色如常。
      “詹礼,今年怎么这探花郎倒是别出新意了?”天帝声略沉,带笑道。
      “陛下,微臣惶恐,”年过三十的礼部尚书大人,沉稳道,“两位贡生的才华相当,微臣实难将之区分开,故而有此举。”
      “薛爱卿也有此意么?”天帝转而问翰林学士。
      “微臣惶恐之至,”薛信不慌不忙道,“陛下曾言广纳贤才,微臣便擅自圈定此二人,还望陛下海涵。”
      “好了,好了,朕还能不知道明州双杰的名号。”天帝眉峰一展,“朕只是好奇,竟是有人生生盖去了这响亮的名号了。”
      “陛下,”左相任安泰出列拜道,“公孙将军早已是朝廷命官,现下却参加恩科,名列榜眼,微臣恐怕诸位考生有所不平。”
      凌云晏瞥了纹丝不动的公孙蘅一眼,凌云晟抢先一步道,“父皇,儿臣以为公孙将军自有难言之隐吧?”
      公孙蘅轻言道,“陛下,微臣此举的确是有损恩科公平,微臣愿请陛下将微臣删去榜眼之名。”
      “此事乃是朕所允诺,众卿不必再提。”天帝薄怒道。
      诸葛蘅闻言嘴角露出嘲讽地笑意,“陛下,微臣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诸葛卿家不妨奏来。”天帝略有深意地看了善于隐藏的兵部尚书一眼。
      “微臣以为公孙将军虽然得到陛下的允诺参加恩科,然而,此举有损恩科公平,”诸葛蘅正色道,“既然公孙将军本就是兵部之人,微臣恳请陛下将公孙将军调入兵部,以此,微臣料想也不会有闲话了。”
      天帝点头,“庞爱卿,朕记得兵部尚缺一名侍郎,就依诸葛卿家的意思办吧。”
      “微臣遵旨。”吏部尚书庞柏兵部不曾反驳。
      凌云晟若有所思地看着状元公,所有的人都不曾将话语涉及到此次核心人物的身上,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毫不受影响的站立在那儿,冷淡地对待着一切。
      “状元公,”天帝终于看向了这次最为令人惊讶的状元,“幽云十六州哪一个州是卿家的家乡呢?”
      “请陛下宽恕,微臣自小便四处漂流,实在是不能详细知晓。”陶然执礼道。
      “难怪能一跃登科,”天帝温和地笑道,“詹卿家和薛卿家倒是独具慧眼。”
      陶然一听,再执一礼,微微带笑。
      右相王蕤精明的眼从这个俊逸的年轻人垂下的笑里读到了一丝不明意味的东西。
      “朕相信晟王和庞爱卿会为几位挑选合适的职位。”
      梁显略略吃惊,明明早已拟好阶下四人的职位,天帝却是临时变了意向,这是为何?
      早早的散了朝,凌云景一言不发地独自走出皇城,回府换了寻常的服饰,携了画心与玄武往城内的一条胭脂江的分流,曲江而去。
      水面上浮泛着菱叶、荇菜等水生植物,一片葱绿,水流过处,微波荡漾,摇曳生姿;水面似明镜般的清澈碧透,倒映如画,天然生色。
      远远扁舟而来,划破水面的平静。
      “你们就在岸上等我吧。”凌云景吩咐道,提脚一跃平稳地登上那艘无人摇橹的小舟上。
      凌云景掀开帘子,“倒是快。”
      那人并不说话,背对着凌云景,仿佛在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闪烁的零星的光芒让他很舒心。
      “我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凌云景皱眉,发觉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清楚,“到头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算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平静的不受打扰地谈话,”那个人放下帘子,转脸笑得纯澈,“其实,我很怀念那个时侯。”
      “无论怎样,”凌云景坐了下来,“昙,已经无法挽回了。”
      “没什么,”凌云昙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哥哥那么累罢了,所以,二哥会帮我的吧?!”
      “据我所知,”凌云景陷入深思,“当年你母后去世的时候,父皇大怒之下,仪凤宫中所有人不是殉葬就是被贬出宫了,如今也有十年了,那些人也应该不在了。”
      凌云昙咳嗽起来,平日里没有血色的脸庞浮现了隐约的红色。
      当年,舒后逝世之后,整个仪凤宫中几乎没有活口,那些活下来的要么不知情要么就是已经老了去世了,很难留下任何的线索。
      “四弟,”凌云景想了想,仍旧说出了口,“如果有可能,就是随着你的母后的贴身侍婢还活着,听说,舒家侍婢必须学会的一项技能便是易容,也许,她还活在宫中的某处。”
      “二哥,我怕自己会将你牵扯进来,”凌云昙轻微道,“若是哥哥知道我私下里做这样的事,不知会怎么对我呢。大概又会气得不轻吧。”
      “你还不是向来做事将人气得不轻。”凌云景对这个最小的弟弟向来宠的不行。
      凌云昙撩开帘子,风吹得极温暖。
      在哥哥的眼里自己永远长不大呢,可是自己却偏偏要去挖掘他隐藏起来的晦暗,让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阳光明媚,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害怕,梦中鲜血淋漓,无人来救赎,直至死亡!
      “也许,也许我真的不适合长大呢,二哥。”轻的近乎风过的声音,凌云景还是听见了。
      回到晏王府的时候,哥哥还是没有回来,秋千然还是坐在树下,每日翻着不同的书,她看书的速度极快,令人难以置信。
      “嫂嫂,可还记得上一页第一行说了些什么?”凌云昙心底莫名地想要去刁难。
      那个人毫不在意地继续翻着书,“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是谓五入。”
      凌云昙长长的睫毛闪了一下,“嫂嫂是怎么做到的?”
      “心无旁骛。”
      说的简单,能够做到这样却是极费功夫的。
      “四殿下若是身子骨好些了,莫要四处走动,让王爷担忧了。”秋千然放下书,走了过来,“无论如何,您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不多的在乎的人之一。”
      “四殿下您回来了,”林宗河几步而来,“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凌云昙迷惘,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即便她每日按时的准备哥哥一天可能需要的一切,做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叮嘱御医照料自己的身子,不时的亲自检查,自己和哥哥一张冷面孔,似笑非笑,她还是视若无睹地照样做着自认为对的一切。
      前些日子,玲珑抱着熟睡的她,公孙蘅随后而行,直至半夜而回,哥哥的一腔怒火在瞥见她宛如婴儿的睡容时,征愣了许久。
      哥哥说:“我知道她和我在一起从来没有睡得这样舒心过。”
      那一霎那,自己已经明白过来,如果说哥哥从开始就是将她当做一枚棋子,很显然,现在这枚棋子已经远远超过了棋子的影响力。
      她是一个令人无所适从的女人,虽然她只有十九岁,不同于这个年龄所拥有的东西,她如同一个巨大的宝藏,令人看不透猜不透深埋的一切。
      四殿下,听起来既像是恭维又像是嘲讽,这个至高的称呼从她口中出来仿佛是一种距离,遥远的无法触及的距离。
      如果,意茹姐是一株艳丽倾城的牡丹,她就像是一株深夜绽放的昙花,白日平凡,你毫无察觉,待到黑夜芬芳逝去,你才会幡然醒悟,自己错过怎样的美丽。
      哥哥,是不是你已经在不知觉之中开始触碰了?背离原本的道路,试图将之合二为一?
      其实,应该是吧,从来温文尔雅的哥哥只有对着她才会出现怒意,他极力以一颗棋子的身份来对待她,她却是不温不火,淡然以对,轨道已经偏转了?
      深夜,窗外飘起如丝细雨,凌云昙深吸一口气,春的气息正在逐渐靠近呢。
      “怎么还不睡?”凌云晏走过,发现灯火未息,顺带推门而入。
      凌云昙靠着窗口,眼直视,“哥,你是不会喜欢她的吧?”
      “当然不会。”像是保证又像是安慰的叹息,“放下吧。”
      “嗯。”眸眼深处浓浓的笑,像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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