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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无情不似多情苦 ...

  •   “末将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佩剑单膝下跪的人声似寒冰。
      低首看向那双永远毫无波澜的眼瞳里,“朕不能兵行险招,何况是朕最信赖的爱将。”
      “臣只需三千骑兵,直抵敌方后方,”将军直直地抬首看向掌握天下苍生命脉的帝王,“请陛下相信末将,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有八分的胜算。”
      沉寂许久,“秋卿家是下定决心了么?”
      “是,”俊逸的面庞上带了几分沧桑,“若是此役得胜,末将相信十年内可保我青朝安宁。”
      帐内的诸将心底了然,三千骑兵深入敌军后方,没有人能够有十全的把握保证回来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当年一场夺位内乱,帝国显然已疲态尽现,经不起常年的战乱,这些年的坚持,成败在此一举。
      大帐内陷入了死寂,请命的秋赫逸仍旧保持单膝下跪,从不肯轻易低下的头颅依然与帝王对视。
      “末将相信秋帅定能安然归来。”秦嘉闭上眼,无视内心的波涛翻滚,单膝一跪,打破沉闷。
      秋赫逸心中稍稍松动。
      果然,诸将齐齐对着帝王拜跪,“末将等也相信秋帅定会无恙归来,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帝王不动声色,“容朕好好想想,秋卿家留下。”
      偌大的帐篷内只剩下了曾经彼此依靠的君臣。
      “怀然,”凌泽远一把扯过他,“何苦这么逼朕,你若有事,她该怎么办?”
      秋赫逸挣开束缚,“这么些年,我以为我对不起的人会是她,可是自从诗颜走了之后我才知道,我最对不起的人是她,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为我舍弃一切,我却这样对她。”
      “怀然,你以为你这样做她便能活过来了么?”凌泽远几乎是咆哮着怒道。
      “什么也不能挽回了,但至少我要完成她最后的心愿,”秋赫逸惨淡一笑,对着面前的人行了君臣之礼,“若是我回不来,我想陛下您会帮末将结束一切的。”
      “朕为什么要帮你?”凌泽远不甘地嘲笑道。
      秋赫逸忽然笑了起来,凌泽远愕然,自己很久都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笑容,原以为此生再也看不到,此刻却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自己的眼中,颠倒众生,自信的睥睨众生。
      “若是我安然的回来了,自然会答应您的要求。”
      这因为这一句,梦寐以求的一句,凌泽远毫不犹豫的道,“那么,安然的回来吧,怀然。”
      秋赫逸顿了顿,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凌泽远已经说道,“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会善待她还有千怀和千然的。”
      “谢谢你,泽远。”那个人安心的微笑。
      凌泽远的预感告诉他,那个人那样的微笑带着决然和安心,似乎已经在告诉他,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心隐隐一紧,即便这样自己还是要赌,这是最后的机会。
      “朕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怀然。”
      秋赫逸俊秀的脸庞上浮现了红晕,话始终不曾出口。
      没有人会忘记,直抵敌军后方,天际发白,众人才看清,少帅没有如往常的穿着黄金甲,而是一身银白的盔甲,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宛如修罗。
      直到漫天的夕阳渐渐退去,前来的后援才知道那银白的盔甲里不知何时,浸润所有人口中几乎神话的少帅的鲜血。
      嘴角隐隐带着安逸,仿佛只是陷入了甜美的梦。
      他的身侧是近乎固执地要随父征战的少年,少年的身侧是满身鲜血,难以辨认的尚有呼吸的同龄少年。
      凌泽远赶到的时候便是看见的这副景象。
      “陛下,陛下,”梁显听见殿内的一声惊叫,忙赶着进去,对着陷入噩梦的帝王轻轻换道,“陛下,您醒醒……”
      多年随侍身旁,梁显心中微微叹息,那一场变故之后,自家的主子便时常因此陷入那场梦境。
      “我又做梦了吧,显?”梁显束腰带时,天帝叹了口气。
      梁显没有隐瞒道,“是。”
      天帝呆愣了很久。
      天色晦暗,浓重压抑的空气压抑着,春天之前最后几次的异变正逐渐逼近。
      凌天逸眯眼,听着平日里难得听到一回的美妙演奏。
      指尖的曲乐逐渐消散,千然睁开细长的眸子。
      玲珑端了刚煮好的茶进了舱,“我说改天,你瞧这小子偏不听。”
      “我是怕姐姐反悔来着,不是?”凌天逸委屈道。
      “不是天逸的错,”千然结果茶壶,到了一杯,淡淡的清香散开来,“是我自己的错。”
      “姐姐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呢。”凌天逸喝了一口茶,抿嘴道。
      自己初次被吸引也是因为这琴声,随父王出来散心,却不料听见了江边小船里如哭似泣的琴音,莫名之间便被感染了。
      后来才得知这是皇爷爷最为宠爱的瑶然郡主,也许是因为天帝没有女儿的原因,宫里人都说这位郡主所说受到的宠爱远远是那些皇子皇孙所及不上的。
      一时的恶作剧,要求父王让她做自己的师傅。
      自己的百般刁难,她无动于衷,每一日不变的笑脸,耐心细致的教导,无形之中,慢慢的靠近,靠近了,才会了解她的点点滴滴,隐藏在平凡之下的出色,温柔,聪慧……
      每深一步的触碰,都会让自己越来越放肆地沉沦,妖娆美丽的罂粟花也没有这样的魅惑……
      “要不下次重新补给你?”千然愧疚道。
      凌天逸暗自得意,“好啊,姐姐不许耍赖哦。”
      “我有那么恶劣么?”千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有,”凌天逸毫不留情的揭她的老底,“姐姐每次说只要天逸能够回答上姐姐的问题,让姐姐满意,姐姐就会认真弹一首天逸爱听的曲子,可是,每次天逸都回答上问题的时候,姐姐总是强词夺理。”
      千然嗯嗯两声,“那是你口才不行,懂不懂?口才好才不会吃亏啊,小笨蛋。”
      玲珑鄙视的看了千然一眼,你还不是大笨蛋!
      “姐姐,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天逸吃晚饭?”好怀念姐姐煮的饭菜。
      千然婉拒,“下次吧,你也该回家了,不然你父王和姨母该担心了。”
      凌天逸没有再说下去,正如他没有问“姐姐,你今天的琴音里为什么会有另外一种心思呢”。
      千然见他恢复到少年老成的样子,改口道,“要不,下次等你看完这本书的时候,姐姐会请你回家亲自做一顿好吃的。”
      “姐姐不许赖账哦。”凌天逸得逞道。
      千然嘀咕,“什么时候赖过。”
      玲珑再度鄙视,还不是为了节约,也不知道赖了多少次了!
      凌天逸哼哼两声,道别跳下船,等在舱外的侍从忙跟了上去。
      千然松了口气,哀求道,“玲珑,让我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睡吧,”玲珑瘪嘴,“瞌睡虫都在你身上安窝了。”
      “难不成,本王连见上王妃一面都是如此困难么?”
      “千然只是累了,还请王爷体谅。”
      “体谅?本王已经够体谅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了。”
      “那么,千然谢过王爷了。王爷若是无事,千然想小睡片刻。”
      “本王不希望王妃让本王再三提醒,身为王府的女主人,最好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若是王爷认为有何不妥,千然会改。”
      “本王同意你出府游玩,不是同意你去私会旧情人。明白么?”
      “千然只不过是见了哥哥一面,王爷若是不喜欢,千然会注意的。”
      “哥哥?本王记得云麾将军早已故去,王妃何来的哥哥?”
      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容许千然告退。”
      “王妃算是无话可说了么?”
      再也无法忍受地对视着那双阴沉的眼睛,“王爷想从千然这里知道的东西,千然可以很明白的告诉王爷,没有!想必让您失望了。”
      知道他并不比凌云晟的邪魅差多少,却这样心甘情愿的沦陷,以为自己能够将她拉出那个深渊,靠近才知道原来他需要的并不是这些,但无论如何,她都绝不容许他走得更远陷得更深!
      “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遍了,不要自作聪明!”
      “王爷您说的很明白,千然也记得很好。千然不想再惹您生气了,千然先告退。”不等他同意,径自走出书房。
      玲珑看着睡梦中的千然,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极为安逸,没有蹙眉。
      夜幕渐渐逼来,凌云昙遣开仆役,走进了哥哥的书房。
      “昙,”凌云晏丢开公务,走到弟弟身旁,“怎么过来了?”
      “哥,嫂子还没回来么?”凌云昙反是笑问道。
      凌云晏眉头一蹙,很快笑道,“嗯,怎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
      “只是,她出了事,父皇那边也不好交代。”凌云昙实话实说道,“昨天是她的生日,哥哥你也太粗心大意了,怎么说,她还是你的王妃呢。”
      凌云晏不说话。
      “哥,”凌云昙接着道,“其实,我们也该对她好点,毕竟,她从开始就知道自己得不到她想要的。”
      凌云晏淡淡道,“她很快就会发现她想要的不是我能想给的。”
      是的,她只不过是认错了而已,她想要的那个人,也许只是和他在名字中有一个相同的“晏”字,他只不过刚刚好被误认了,可笑的是他不能告诉她,他需要她带给他复仇的力量和权势。
      只是,她很快就会知道一切,到那个时候,只怕刚刚好要反过来,他要千方百计地将她留下,哪怕是禁锢!
      这真真是一个荒唐之极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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