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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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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又做梦了,只有梦里,她才能回想起晕死过去之前脑海中的掠过的画面。
在梦中,她发出疑问,为什么会想起一条狗,狗有什么特别的,她从来没养过狗啊。或许这狗并不是指实际的狗,而是一种隐喻......,一个留待自己去解决的谜题。
她想走近那条狗,看一看、摸一摸这狗,也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腿迈不开,嘴也张不开,这感觉很难受。真相的胴体只掩盖在一层薄雾之下,你触手可及,却无能为力。
......
李殊已经昏迷两天了,叶轼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院子里的两个侍女和大夫,在他的高气压之下,胆颤心惊地活着。
昏迷的人无法进食,水也喂不下去。
叶轼曾心急之下给李殊喂了一点水,李殊不仅没咽下去,反而呛出来了,不停地咳嗽,看着李殊因此紫涨的脸,他再也不敢做出类似的举动了。
人是铁,饭是钢。
长时间无法进行进食活动,人是会撑不住的。李殊的身体一天天衰败下去,有些时候叶轼都不敢把手放到李殊鼻子下面,他害怕会感受不到李殊的气息,害怕她有一天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只能一次次对老大夫进行威逼利诱。筹码越来越大时,老大夫也越来越沉默。
越重视的东西,失去的时候会越加疯狂。那疯子失去重要的东西时会怎么样呢?更何况还是一个上位者的疯子,一个能决定他生死的疯子。
癫狂的疯子会杀了他。
他的命,系于床上那个姑娘。
老大夫暗中祈求佛祖能保佑床上的姑娘好起来。药石无医时,只能冀望求神有用。
......
自从李殊病倒在床上以后,叶轼便关上了院子的大门,不许任何人进来。吃穿都是消耗以前有心存储起来的。
里面的人进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本来心里有鬼的人就更加焦急,三番几次派人打探情况,短短两天,叶轼已经察觉到五拨人进到院子里了。
或许是害怕他有什么后手,那些人从未进去过叶轼的房间,以前恐吓的小手段也不用了,威胁警告也没有了。
叶轼和叶忠都知道,火灾之后,他们只能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不死不休。
能致对方于死地的手段,才是好手段。恶心对方、或只能伤其皮毛的手段,都是藏在暗里的跳蚤,上不了台面。
叶忠的书房内,他召集了早已投效的人谋划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手段。
“他只在一个房屋内活动,最多进几次厨房,吃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亲手煮的,但凡一会儿不在他眼前,他就不会吃了。”去打探的探子禀告道。
“有如此的戒心,倒也是学聪明了。”叶忠冷哼了一声。“上次功败垂成,怎么回事?”
管事的回答:“是跟在叶少身边的仆人救他出来的,这仆人倒是忠心,就是不知道叶少身边何时有了如此得力的仆人。”
叶忠猛锤桌子,“我不管他身边有什么样的人,你们那么多人,一个个武学渊源,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来的阿猫阿狗也拦不住、打不赢,真是一群废物。”
坐着的一排人都沉默不语。这种情况确实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想要辩驳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无论怎么补救也挽不回局势。叶忠发完了火,心知肚明已经错失良机,现在最重要的是下一步如何动作,便转回了正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提出的手段也被一一反驳,下毒已经没有机会了,强行武力刺杀的话,也太明目张胆了。
当时叶轼从火场中逃出时,叶忠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如果当时不管不顾下令截杀叶轼,这就告诉世人叶家父要杀子,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怎么能公之于众,所以叶忠只好作罢。
而叶轼也明白当场与叶忠对峙是一件愚蠢的事,既不能揭露事实的真相,也可能被叶忠反咬一口,毕竟名义上叶忠还是叶轼的父亲,没有确凿的证据,舆论还是对长辈有利。
况且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叶轼也需要维持表面的和谐给无关紧要的人看,因为他需要减轻接手鸿门所产生的震动,这样到他手的鸿门才没有多少损耗。
双方就这样达成了刀光剑影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一致意见。
听着手下那些用处不大的意见,叶忠焦灼无比,他沉思着,挖空心思找下一步路。突然,他头疼欲裂,眼睛看人模糊,出现了重影。他不住摇头,想把这种眩晕甩出去,症状却越来越严重。
手下人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焦急地询问着他。叶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叶忠现在的情况,没办法主持大局,众人只得改天再议。手下走后,叶忠唤大夫治病,大夫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用老一套的“思虑过重,饮食不当,多作休息,多吃补药就好”。
叶忠想到自己近日的确多有忧心,便信了大夫的话,给了诊金后,便吩咐厨房熬碗参汤补血补气,自己则是回到房间内稍作休憩。
叶忠休憩的同时,叶轼刚从李殊的床上醒来。
自从李殊无缘由昏睡不醒后,叶轼就搬到了她的房间,与她同床共枕。一则是方便照顾李殊;二则是他想多看看她。
他睁开眼,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站在床边弯腰看着李殊。
叶忠低低地说着:“算起来,叶忠的症状也是时候显现了。他还以为是自己思虑过重,现在还在休息呢。”他把李殊两颊的头发挽在耳后,轻轻吻了她侧脸的伤口,“雪海棠会致头疼、目迷,舌无味,肌无力,如置冰天雪地,最后会感到自己是冷死的。”
“怎么样都会没用,不管是泡热水、烧香碳、盖被子、喝姜汤、搓皮肤,还是去走动、骑马、射箭来发汗,都是没用的。因为那是骨子发出来的寒冷,治标不治本的手段,真是低劣到可怜的地步。”
“白开,我原本想等他如我所预想的,一步一步慢慢死掉。可他做了那件事,让你如今昏迷不醒,面容残缺,让我差一点如此痛苦的死掉。你说,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不好。”
叶轼捏着李殊散落下的一缕头发,悠悠说着。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日落黄昏。
那些人应该已经进来了。
据他所了解的情况,叶忠已经到了肌无力的阶段,他在自己院中休憩,周围只有二三十来个侍卫护他周全。
叶忠喜静,院子是单独的,位置比较远,一时之间出了动静,也没人知道。
叶轼走出房门,院中已经半蹲着五十来个黑衣人,静待叶轼的指令。如果李殊在这儿,她会发现这与她去找寒见草的是一类型的人。
这群人苍老的面容上古井无波,一板一眼的,像个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人。
如今这群机器人被下了命令:猎杀护卫。
天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当太阳藏起它最后一丝光线,这群人动手了。在叶轼的讲解下,鸿门的地形他们了若指掌,非常轻松的,他们到达了叶忠的院子旁。
与他们高大体型不符合的是,他们的身法竟如此灵巧,如同一条条在黑夜中捕猎的黑猫,神秘莫测,鬼魅无形,这些人,是天生的刺客。
到达院子后,他们以灵敏的听力与迅猛的速度快速解决了院子周边的护卫。护卫与他们竟没有一合之力,连照面都没打过就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黑夜中,死不瞑目的双眼,血流如注。
护卫死光以后,这些黑衣人便不动了,他们接受到的命令只有杀了护卫,其余的,他们一概不管。
叶轼提着灯笼慢悠悠地走进叶忠的院子,等他到了,所有的护卫都被他的黑衣人解决掉了。见着叶轼的身影,黑衣人纷纷低头半蹲着。
提高些灯笼,照着地上那些尸体,叶轼面无表情地说着:“做得很好。”
黑衣人把头埋得更低。
推开叶忠院子里的大门,从未进入过这里的叶轼终于一览全貌。亭台楼阁,奇珍异兽,比之叶轼的院子大十倍不止。
叶轼笑了:“可惜今晚过后,这里将会化为灰烬。”
“谁!”为叶忠守门的小厮发现了叶轼的身影,“你不说话我就叫人了。”小厮急着把叶轼赶出门,过来上手推攘,走进一看,发现是叶轼,“少——”话音未落,便被叶轼一掌击毙。
听着院里的动静,其余的小厮、侍女、粗使杂役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看着站在院子的少掌门和地上小厮的尸体,他们下意识朝叶轼问起了缘由。
叶轼问:“你们来齐了吗?”众人不明缘由,一个小厮数了数人头,说来齐了。叶轼点点头,“真好。”众人疑惑,“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个杀了。”话音未落,一把小刀从叶轼的袖子中飞出,一圈下来,所有人喉咙上都有一道血迹。
纷纷倒地,无人生还。
叶轼捡起小刀,放下灯笼,低着头擦拭着。
在高台之上,叶忠推开门,靠在门边,看着叶轼的一举一动。
叶轼盯着那把小刀,声音如平静的流水,略带关心问道:
“父亲大人,既然身体无力,何不继续休息,天黑风急,出来会闪着身子。”
叶轼收起小刀,提起灯笼,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月光静静地泼洒在叶轼要走的这段路上,烂若日光。叶忠看着他已成羽翼的儿子一步一步走向他,一种失去所有的无力感笼罩了他,他不相信自己输了,大叫着:
“护卫呢!我的护卫!快出来。”
“父亲大人。”叶轼走到了叶忠的身旁,扶住了他,“护卫也需要休息的,他们既然睡了,就不要吵醒他们了。”
叶轼巨大的力道令叶忠动弹不得。
“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这里的味道太大了。”
叶轼带着叶忠走进了房间。叶轼自己坐了主坐,把叶忠安置到次坐上,自己泡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叶忠在座位上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叶轼放下茶杯,“父亲可是冷了。”他腼腆地笑了两声,“如果父亲能不冷,让我做什么也是可以的,可惜你中的是雪海棠,药石无医。”
叶忠哆嗦着嘴唇问什么是雪海棠,叶轼可没那么好心跟他解释,“父亲大人,就算中了雪海棠,你原本还有一段时日可活,可惜你自己上赶着找死,我也只好让你早些去见阎王。”
叶忠疼得无力,跌倒在地上,身体僵硬着,直挺挺的靠在椅腿上。
他抖着手指,“你把......解药......给我,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叶轼笑了,脚轻轻放到叶忠脚踝上,“叶忠,到了如今,你还以为你有讲价的余地吗?”说着,一脚踩碎叶忠的脚踝。
叶忠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叶轼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看着。
“哎,真好听。”
叶忠满头冷汗,两旁太阳穴鼓起,咬牙道:“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叶轼手支起下巴,疑惑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说完后一脚又踩碎了叶忠的另一个脚踝。
叶忠咬着舌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叶轼在踩碎的脚踝上用力碾弄,叶忠还是紧闭着嘴。“真可怜。”叶轼扯着叶忠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叶忠,以后你就走不了路了,不过没关系,死人是不用走路的。”
叶忠连滚带爬到叶轼脚边,抱住他的腿,说道:“你放我一条活路吧,鸿门......”他颤抖着,“鸿门我可以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留下我这条命就好,我明天,不——我今晚就走,走得干干净净,保证所有人都找不到。”说完,就要伸手发誓。
叶轼制止了他,摇摇头,“这么急干嘛,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后路想好了。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一条活路啊,只要你死了,鸿门就是我的掌中之物。”叶忠被问得发懵。
叶轼看着他那副无措地样子,心中越发感到畅快,想要虐杀的想法越来越浓,面上也越来越邪异。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事了,如今正好合适,积累了很久的玉旺,用叶忠来泄泄压也好。
终于,叶忠吐出了一个回答:“叶轼......,毕竟我是你父亲啊。”
“啊,你是我的父亲啊。”叶轼反复重复着叶忠这句话,声调越来越高,眼睛也越来越亮。
“是我的父亲啊。”他长叹了一声。
真好,这是最好的调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