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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真相 ...

  •   原来当年沈自康为了给沈大嫂治病,情急之下把贵州的房子变卖了。沈大嫂在北京的医院里生下怡珍后,沈自康自知再也回不去贵州了。从家庭成员的变迁与牺牲,再到空间实体的易主,贵州的那个沈家终于湮没在了这场迎接新生命的殊死搏斗中。
      而张老爷子在接受了张霆默这个孙子后,按照他们张家不成文的“习俗”,照例给了这个刚成年的孙子一笔数额不小的“成人礼金”。
      我迟疑着开口:“这么说,你哥经商的起步资金是……”
      他点点头:“嗯。当年老爷子给了我五十万,我只留了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和一个月的生活费,其他的都给我哥了。你可能猜不到,黔五味最早其实只是我哥租的一个不到三十平方的小店。最艰难的时候,他带着怡珍,白天营业,晚上就和衣睡在后厨,父女俩熬了两年才勉强把店面盘了下来。好在生意越做越红火,到我大学毕业的时候,黔五味正式成立了连锁店,他也才算是在北京切切实实地扎了根。”
      我哽咽了,透过眼眶里的雾气盯着他的眼眸:“我很残忍是不是?这么多年,没回过你一封信。”
      他看着我,语气平静无波:“嗯。你不仅残忍,你还自私、浑身带刺。”
      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环在我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一寸:“可是怎么办呢?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你。”
      我知道张霆默说的都对,可我最终还是没有给王珮姗打电话。我给自己的理由是:即便她和那郑海川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她也一定不想让我知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一定不希望我这个本就记恨着她的女儿再多了一个嘲笑她的理由。
      我自认为这个理由很好很正当,于是便似乎心安理得地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了。
      日子过得飞快,眼看着春节将近,台里提出要做一档春节期间的特别节目,还专门为了讨论这个事情开了个会。
      春节是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却也是我们整个传媒界一年里忙得最四脚朝天的阶段。记得哪一年上,还有网友专门为电视台坚守一线的主持们编了段子:“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宇宙不重启,我们不休息,风里雨里节日里,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没有四季,只有两季,你看就是旺季,你换台就是淡季。”
      台里的主播们更是巴不得能在这旺季里挤出一丝能够喘口气、品口茶的“春天”来,谁也不情愿雪上加霜地再接了这份差事去。商量来商量去,便决定让我和芝芝联合出一期节目。理由是:我这边的情感档,春节还打电话来“诉苦”的人已然不多,而芝芝的法制节目过于严肃,大过节的再播一些民事纠纷、刑事犯罪的案子未免不合时宜。
      因此,我们这两个被节日抛弃了的主播便顺利承当地凑上一对去开辟新大陆了。
      我俩为了找到这个适宜我们短时间生存的“新大陆”,可谓是绞尽了脑汁。过程十分艰辛,不是意见不统一,就是无意中踏入了别人走过的“旧陆地”。
      节目最终的灵感是来源于某天晚上我和张霆默的一番扫兴的经历。
      彼时,几天不见的张警官风尘仆仆地从刚结完的案子上下来,警服还没来得及脱下就搂住了我。
      然后他便开始了攻池掠地,只不过刚在我颈上印了一个草莓印,他那催命的电话就在这样激情澎湃的时刻“没有眼力界”地响了起来。
      他懊恼地闭了闭眼,却还是接起了电话。
      五分钟后,他重新拎起外套刚要带上门走的时候,突然又转回身子霸道地在我唇间又印上了一吻:“这些天案子实在多,我……”
      我突然灵机一动,眨巴着眼睛打断他:“你们警察都这样吗?春节不眠不休的,舍己为民?”
      他不解地望向我:“什么?”
      我俏皮地在他脸颊上飞快啄了一口:“去吧去吧!舍己为民没什么不好,多奉献点才有的播!”
      就这样,根据张霆默提供的“内部资源”,我和芝芝在那期名为“你们的坚守,我们的守候”的节目里电话采访了一些警察的妻子。她们的爱人均在春节期间坚守在工作第一线上,而她们却在守候在家中,毅然成为了他们坚实的后盾。
      节目连续播了三天,收视率也一路攀升,十分顺利,一切皆在我们的预料中。
      我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在最后一期节目快要收尾的时候,有一位家属却随口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总感觉戚主播对我们这些家属的生活感同身受,不知道是不是你生活中也有这样的一位恋人呢?”
      我犹豫了片刻,咬咬牙道:“没有,我目前还是单身。”
      许是旁边的芝芝看出了我一瞬间的失色,连忙接口笑道:“我们这些主播也和大家的爱人一样,每天都坚守在直播间里,只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为各位听众传递上新春的祝福。”
      隔天是周末,早上我接到了孙伯母的电话,说要约我中午一起吃饭。
      我想起来春节这段时间还没顾得上去医院看一看孙启明和她,顿时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别,还是我去医院找您吧,顺便看看启明再去吃饭。”
      启明的状态还是老样子,双眸紧闭,呼吸平稳。
      孙伯母安置好了我提过来探望的礼物后,便说了句“你坐一会儿,我去叫护士换个液”就转身走了。
      我盯着启明紧闭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以手覆上他的。
      我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对不起,启明。我欠你的,今生你若醒来,我拼尽余生报答你;你若不醒,来生我一定先爱上你。
      我们是在医院门口新开的一家餐厅吃的,门口玻璃上贴着的海报将菜肴宣传地天花乱坠,可我竟全程都感觉味同嚼蜡。
      孙伯母似乎心情不错,饭桌上不停地给我夹菜:“来,小悦,吃个虾。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虾了,你妈妈有一回还专门跑来和我学过。”
      她顿了顿,才问道:“你妈妈……最近还好吧?”
      我的手一顿,托在筷子上的米本就没几粒,此时被我一晃,两根乌黑的圆头若隐若现,看起来还黏黏糊糊的,让我端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我注意到面前被虾和菜肴几乎全部霸占了的白瓷蝶子,边缘上还余了一方小小的空隙,我便把那筷子轻轻搭了上去,这才道:“嗯,挺好的。”
      “你要想开些,你妈当年也有她的难处……”
      看我沉默不言,她也就识趣地没再说下去:“是我说多了。”
      我只好勉强接道:“没有,您说得对,这些我都懂的。”
      孙伯母微微弯了嘴角,点了点头,又道:“你播的节目我每天都给启明放。我今天上午还听了那个采访警察家属的特别节目呢,真不错!”
      说着,她竟突然把手腕上的一个通体晶莹的翡翠玉镯摘了下来,两只手攥着那玉镯笑道:“你今天来看我们,快过年了,伯母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镯子想当年还是你伯父的妈妈传给我的,我今天就把它交给你了!”
      说着,她就要拉过我的胳膊给我戴上。
      我作势就要收回胳膊:“伯母,这可使不得……”
      孙伯母拍拍我的手,明明没有叹气,语气里却尽是沧桑:“你戴了,伯母我才能安心过年呐!”
      街上的风很冷,很硬,可这么残忍的风打在我的脸上我都不觉得疼,只有戴了镯子的那只胳膊沉甸甸的,似是有千斤重,冰冰凉凉地蹭着我的肌肤,似是比这寒冬季节里的一切还要冷。
      和张霆默和好以后,我就搬到了他那里住。医院离他那里不算远,我都走到最后的路口了,却临时突然停住了脚步,我正打算改变方向往我租的地方走,就听见那熟悉的铃声:“……我从此不再彷徨也不再腼腆……”
      “喂。”
      “在哪儿?”
      我有些惊讶:“你回来了?你这两天不是……”
      张霆默打断了我:“发现了新证据,案子提前告破了。”
      “哦,我刚去买了点东西,就快到家了。”
      家?!
      话说完了我才意识到,原来在潜意识里我已经把这里看做了家,或许我潜意识甚至认为有张霆默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可是这个“家”该有多宽容才能接纳这样的我呢?我这样想着。
      “好,我等你。”
      我到“家”的时候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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