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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修正 ...

  •   光润的瓷器拘束着茶水,洁白与淡绿间界限分明,又彼此相依。细细的叶梗漂浮在液面上,几根深色的茶叶静静沉在杯底,只有零碎细微的碎屑自由地打着转。
      客厅内的大灯打开着,把四周照得通明,耀眼的白光射在雪白的墙壁上,显得更加刺眼。外面几乎看不见任何灯火,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已然成了一面镜子,倒映着屋内的人和物,沉沉的夜色是幕布,而河对岸高楼的幢幢黑影则是背景,穿透进来的水流声则是伴奏。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对着玻璃窗,可以看见倒映在昏暗中的自己,还有她的背影。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在一片漆黑中,丝毫没有褪去那份光华。
      相隔着白色的大理石茶几,我看着她,她看着我,面无表情。
      几十分钟前,本应离去的乐神再次出现出现在我眼前,在零点到来前,把生日礼物递到我手上。
      我们在夏日的夜风中面对面站立了许久,什么也没有说。
      “带我去你家做客。”当购物中心的最后一盏灯熄灭时,她这么说到,漆黑的眼眸里无忧无喜,看不到任何波动。
      “嗯。”我答应了,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向我请求去我家,但这是第一次有人以这种方式。
      我一个人走在前面,马路上不时驰过一辆汽车,轮胎摩擦水泥地面的混杂着高鸣的发动机声响,远了又近,近了又远。一座座路灯把两人的影子照在人行道上,一会儿交叉,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变淡,一会儿变浓,轻缓的脚步声一直跟在身后。
      不是没有疑惑,也并不是没有顾虑,但和其他时候一样,单纯的情绪是没有意义的。而这一切就仿佛很自然的发生并进行了下去,对我是这样,对她似乎也是这样。
      当我打开房门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也没有父母回来过的痕迹。
      又加班了么?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从橱柜中取出清茶,洗净茶具,把水烧开。
      开水浇到茶叶上,从滤网中渗出,落到茶盘的水槽中,流经小小的庭院,淌过挑担的老翁,最终汇入密集的筛网中,消失不见。
      又是一股开水,只不过这次它的归宿是精致的茶壶中,褐色的漆面藏住了茶的色泽,藏住了它的热量,也藏住了偷偷溜进来的些许茶叶。
      随着茶壶的倾斜,淡绿色的液体从壶嘴流出,在腾腾的热气中,流入两支茶杯。釉面青白的茶杯紧挨在一起,但又立刻被分开,一杯在茶几的这头,一杯在茶几的那头。
      “谢谢。”她捧着茶杯,送到嘴边,轻酌了一小口,然后就这么把茶杯捧在胸口,和之前一样没有表情的看着我。
      电视机上的挂钟忠实地工作着,短短的时针已指到了一点。
      热气不断在茶杯上空升腾着,一声夜鸦的凄鸣远远传来。
      “你应该打开它。”良久,她再次开口。
      她送的礼物一直在手边,我平端着它,仔细打量着,却和之前一样,除了多彩的条纹和斑点,什么也看不到。
      找到彩纸的接缝,平整的撕开,褪去外包装后,一个盒子暴露在眼前,没有图案,没有文字,表面空荡荡的,孤寂的白色被光线映在视网膜上。
      我抬头看了看乐神,她还是那副冰水般的表情。
      轻轻开启盒盖,折叠成矩形的纺织物静静地躺着,拿起并在胸前展开,一件条带状的束胸出现在灯光下,隔着薄薄的黑色纤维,少女的身影一片模糊。
      我把束胸折回原样并放回了盒中。
      “穿上它。”她轻轻地说到,语气既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如同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
      重新盖上盒盖,我把盒子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上,向她那边推过去。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盒子,慢慢地品着茶。
      秒针滴滴答答,转过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永不停歇。
      陶瓷与原木碰出一声轻鸣,她把空杯放在茶几上,并把它向我这边推过来。
      视线从少女的脸上移开,正欲伸手提起茶壶,余光中她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一阵令人窒息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呼吸一度停止,浑身的力气仿佛顿时被抽空了,眩晕混淆着大脑,呕吐的感觉不断冲击着喉咙。泪腺也失去了控制,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朦胧中,一只拳头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口,光线在泪水中被弯曲成奇异的形状,围绕着白皙的手臂。
      少女收回了拳,站直身体,左手拿着那个盒子,俯视着我。屋顶的吊灯正好被她的头挡住,缕缕光芒从她的脑后射入我的瞳孔,而她的脸则隐藏在黑暗中,被泪水扭曲了视线的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咯。”我终于咳了出来,接着是不断地干呕,我俯下身去,努力张大嘴,使劲呼吸着空气,晶莹的泪水从睫毛上脱落,直直地坠下地面。
      我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休息时间,疼痛仍在持续,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把我从沙发上拽下来。少女用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臂,径直拖着我向卧室走去。
      隔着薄薄的布料,瓷砖的冰冷与坚硬刺激着肌肤。被少女拉着的胳臂向后扭到了极限,关节挤压扭曲着,另一种疼痛源源不断地传来。
      我用残存地力量挣扎着,一边急促地呼吸,一边用自由地另一只手敲打着少女地小腿,两只脚掌也尽力踩着地面,试图通过增大摩擦力来组织她的移动。
      当然这一切是徒劳的,少女的小脚迈着坚定的步伐,丝毫没有受到我抵抗的影响。
      但我似乎必须这么挣扎下去,即使胡乱挣扎的四肢只会消耗本就不多的力气,加剧我的痛楚,甚至是对我的躯体造成伤害。
      是的,虽然大脑宛如烧开了的浆糊一般,混合着各种难以忍受的负面刺激,但我还是可以清楚的判断出乐神的一击是打在我的心窝上。剧烈疼痛,膈肌痉挛,呼吸困难而丧失抵抗能力,这些症状都和我知道的一样。
      灵魂好似脱离了□□,但又能切实的感受到神经末端传来的一切信号。好似一个人被狭小的人形铁皮箱紧紧包裹着,没有一丝缝隙,而外界的铁锤不断敲击,把“叮叮”声一下下敲入大脑,把脉冲的冲击敲入体内。
      我能感受,我能分析,我能思索,我看着我的身体不断在挣扎,我不知道我能否能阻止挣扎的自己,但我知道我不愿意阻止挣扎的自己,而我不知道为何我不愿意。
      或许是因为这样才是普通的反应,当面对这种情况时。
      但如果是普通的反应的话,声带是不会停止工作的。乞求,咒骂,哭喊,这些最能体现人主观情感的表达方式应该充斥着整个房屋。
      我被拖出了客厅,拖过了走道,拖进了卧室,一路上只有少女轻轻的脚步声和我身体与地面的摩擦声,而泪水也干涸了。
      少女把我扔上床,顺手按下了门口灯的开关。不等我撑起身,她踢掉拖鞋,翻身上来,跨坐在我腰间,两只小腿死死地压住我的双手。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但胫骨压迫腕骨的疼痛则更为剧烈。
      身体的挣扎减弱了些,可能是□□正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可能是□□也察觉到继续挣扎是无果的。
      少女把盒子放在我头边,却从衣兜中取出一把刀片。
      身体立刻又剧烈挣扎起来,但在她的桎梏下,不能移动分毫,少女苗条的身躯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薄薄的刀片把灯光反射在我脸上。
      少女一言不发,握着刀片,刀锋一点点靠近我的胸前。她的眼睛没有看向手里的刀片,也没有看落刀的位置。她注视着我的眼睛,深沉的黑暗里,空无一物。
      身体的挣扎又逐渐平息了下来。
      刀尖触碰到了衣服的领口,身体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一点尖锐所散发出的寒意。刀片慢慢沿着身体的中轴线向衣摆划去。刀尖没有一丝遇到凝滞,衣服和藏起来的纱布被划开,露出里面肌肤。
      把整件衣服都划成左右两半后,少女把刀片收了回去,然后彻底撕开衣服,把纱布抽出来扔到了地上,我新生的第二性征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冷寂的目光中。
      她冰冷的右手手掌贴了上来,在左胸处四处按了按,随后用食指挤压着软肉。
      陌生的感觉从胸前传来,比上午我自己触碰时更强烈,这份难以适应的刺激令我感到某种说不出的的难受,异样,而又敏感。
      她终于收回了手,却又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直径约一里面的管状物体,一分米长的透明柱体内是满满的绿色清澈液体,中间矗立着一根细柱。
      她转动了一下柱体的底面,从顶面伸出一圈密密的短针,绿色的液体正从针尖一点点渗出。
      少女瞄了一眼我的左胸,又瞄了一眼手里的柱体。
      下一秒,她猛地把柱体向我左胸扎来,那一圈短针轻而易举的刺入我的皮肤,扎进深处。肌肉纤维被撕裂的疼痛再一次冲击着大脑。
      前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扎入我体内的柱体顶部发生变化。我能感受到原本平滑的贴在我皮肤上的顶部中心又伸出一根针,继续匀速向身体深处前进,刺痛和针尖一起慢慢延伸。
      我盯着天花板,身体彻底停止了挣扎。
      钻心的剧痛在心脏迸发,手脚不由自主的猛地抖动了一下。一时间,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连带着器官都仿佛消失,整个身体只剩下心脏和插在它上面的针,冰凉的液体不断顺着针管注入,稀释着滚烫的血液。
      我失去了感觉,疼痛,眩晕,不适……这些统统消失了。
      我看见少女把柱体从我左胸处拔下,但我的触觉没有传来任何响应。
      我感到我的眼皮逐渐沉重,我看着少女盯着我的眼眸,里面倒映着一个袒露着前胸的人,。
      我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了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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