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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起(已修) ...


  •   拜师那一日观日月轻轻一问,以拓跋澜目前的身份处境,她心中的想法便在他面前完全暴露。对此观日月也只是微微一笑,却在之后对拓跋澜的教导中特意加重了兵事方面。

      观日月惊讶于拓跋澜对军阵和计谋的理解和掌控力,教导起来越发的上心,最初想要利用她的心思渐渐歇了下来,反而多了几分真心。他对拓跋澜学成后的经历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是他倾尽全力教导出来的弟子,怎会轻易在战场上输给他人!

      时间久了拓跋澜倒是对观日月佩服起来,果然,妖孽是群居的。能教出原著中那样举世无双的男主,定不会是什么泛泛无名之人。她有着成人的经历和眼光,再加上前世涉猎的那些专家讲座论坛之类才得以跟上理解观日月教授的学识,若非如此,只怕是第一节课她就要被赶回去。

      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观日月和观沧海父子两侧目,他们也终于理解,有的人,真的是天生的将领,他们生来就该属于战场。

      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学了两年,因观日月学识渊博,拓跋澜不仅学了诗书精义,还涉及了医毒数术,当然,由于观日月的侧重和她内心的坚持,她在兵事方面长进最快、最大,甚至可以说若是给她一支军队,她也能施展一番。

      当然这两年拓跋澜节节拔高的不止是脑子,还有个子,她终于脱离了小豆丁的样子,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即便拓跋晃身负国事,也会每隔三月抽出几日来看她,拓跋澜心中感动,对便宜爹越加喜欢。虽然有些遗憾便宜娘闾氏不能来,但便宜爹在最近一次探望时带了儿子拓跋濬一起倒是让拓跋澜高兴不已。

      拓跋濬兄妹两自年关一别几月不见,一碰面自然要好好交流一番。拓跋濬兴奋地对拓跋澜说皇帝拓跋焘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甚至交给他处理一些事务,很受重视。拓跋澜看着哥哥神采奕奕的说着这些,面上笑着恭贺,心中却忍不住百转千回。

      拓跋焘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便宜爹拓跋晃太子做的太好了,好到威胁到皇帝了?

      因拓跋晃皇帝的身份,拓跋澜实在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的心思。拓跋晃在无嫡子的情况下以长子居太子位逾十七年,就代表了他本身的实力。他年少之时便已辅政上朝,素有贤名,加上之前打仗时的完美后方调控,这一切连在一起都不得不让拓跋焘警惕,这个他最优秀的儿子,最看好的继承人已经成长到他几乎掌控不了的地步。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这还是千万里锦绣江山,父子又能如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当然,拓跋焘也不是要废太子,他不过是想拓跋晃安静一些,让他知道江山真正的主人是谁而已。

      但是太子不能明面上处置,这样影响太大,甚至一个不好就会国本不稳,拓跋焘就打起了拓跋濬的主意。拓跋濬是拓跋晃长子,也是拓跋晃唯一一个从出生起就被带在身边精心教导的儿子,基本上就是拓跋晃定下的继承人。

      若是拓跋焘真的喜欢拓跋濬这个长孙,时时招进宫就是了,又何必整日带在身边教导,让其连太子府也回不得?将拓跋濬带在身边教导,为质的同时,也在警告拓跋晃,这从拓跋晃闲的三月来一次就能看出来。

      但同时拓跋濬是皇帝拓跋焘长孙,太子长子,身份天然尊贵,除非不要命了,不然也不会有人敢对他不敬或者想要谋杀。再者拓跋焘年纪大了,心中很期望和享受子孙绕膝盖的感觉,拓跋濬本身就很聪慧,很能讨拓跋焘的欢心,在宫里甚至比一些皇子还要得宠。这次就是拓跋焘耐不住拓跋濬缠着他撒娇才同意放他出来。

      不过拓跋澜更倾向于便宜爹拓跋晃收敛了锋芒,让拓跋焘觉得他老实了,才放拓跋濬出来。

      心中闪过的这些想法,拓跋澜并未对便宜哥说出来。事实上拓跋濬早慧,他在拓跋焘接他进宫的第一日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隐约有些猜到祖父在用他压制父亲,然而年幼的他从未接触过这些过于黑暗和隐晦的斗争,他选择了不相信,他告诉自己,祖父接他进宫真的只是喜欢他,疼爱他,仅此而已。[1]

      拓跋澜闻言也尽量说些让他们放心的话,眉飞色舞的说起自己的学业来,到最后竟然将话题转到了以后的志向,还信誓旦旦地向哥哥说她以后要做一个厉害的大将军,为哥哥守护大魏江山。拓跋濬看着妹妹神采飞扬的样子,觉得这样就很好,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

      妹妹在为她的未来奋斗,他也会努力充实自身,变得更强。他不需要任何人为他牺牲什么,他有信心也有能力在掌权后让大魏变得更好。所以妹妹想当大将军,在当权者的支持下根本不成问题。就算是为了妹妹,他也应该成为大魏第一人,这样英气的妹妹很好,他很喜欢。

      年少时期的想法总是那么天真纯粹,为了它可以一往直前,无所顾忌。拓跋濬一直记得妹妹那一日说起当大将军时的神采,直到后来世事变迁,拓跋澜终于披甲上阵,也终于做到了大将军,却不是拓跋濬曾经心中期待的那样。若有一日他知道妹妹成为大将军的代价是什么,他还会不会期盼妹妹实现她的志向?然而世事无情,不管愿不愿意,总得有人去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总有一些东西是必须要守护的,即便这样会失去他同样视为珍宝的东西。[2]

      因着观日月对拓跋澜赞赏有加,拓跋晃在例行询问课业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嘱咐一番后就带着依依不舍的拓跋濬离开了。

      然而拓跋澜日日见到观日月父子,也见着了许多次便宜爹,却一直没见着她传说中的二师兄。

      山中岁月静谧枯燥,任何事都惊不起半点波浪,拓跋澜除了学习之外唯一的乐趣就只有逗大师兄观沧海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娱自乐,因为观沧海并不怎么回应她。

      当初拓跋澜被观沧海撞破乱走还差点身陷险境,她心中是有些恼羞成怒的,甚至在拜师成功后故意对观沧海冷漠,使小性子。但没想到这些对观沧海都不起任何作用,他明明只是一个半大的孩童样子,却一副正经的成年人做派,对拓跋澜的各种恶作剧视而不见,让拓跋澜准备了好久的动作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面一样,生气却又无力。

      本以为他这样的漠视可以让新来的小师妹消停一会,专心学识,然而观沧海万万没想到,时间久了,他这样的应对却事与愿违,小师妹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

      观沧海的不动声色,成功的引起了拓跋澜的好奇,她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贝似的,观沧海越是没反应,她越是去逗,到后来甚至将逗大师兄变脸变成了她的日常。毕竟观沧海从来都是严肃正经的,拓跋澜从未见过他孩童的这一面,就将这个当做了她的目标,并逗了整整两年,也不见观沧海动容,每次都是面不改色的面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3]

      此时的观沧海还不是那个成年后武功天下第一的强者,即便他此时是,也不会对孩子气的拓跋澜出手,以大欺小,恃强欺弱什么的根本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奇怪的是这般玩闹之下,非但没有令两人生疏厌恶,反而使他们的之间的情谊更深了一层。许是他们之间再多的丑态和玩笑都见过了,也就无所顾忌,渐渐熟悉亲密起来。

      当然,出丑的从来不是观沧海而是逗弄不成反出状况的拓跋澜。也因为拓跋澜此时还不大,做什么玩笑事都带着一股天真,时日久了观沧海竟觉得这个师妹有些可爱纯真起来,虽然她有些举动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但着实可爱的紧,偶尔在他独处时也会因想到师妹的一些举动而不自知的微笑。

      这样的日子直到观日月在外出一月后领了一个男孩回来,拓跋澜看着面前比自己还矮了大半个头的男孩,很是惊讶,师父从来不会轻易收徒,原著中他一生只有观沧海和容止两个徒弟,现在的自己是走关系后师父利大于弊才会收的。突然想到一直未曾露面的容止,拓跋澜心神一跳,面前这个男孩不会就是她想的那个吧?

      “这是我的二弟子,澜儿,他是你二师兄容止。”观日月的一句话证实了拓跋澜的猜想。

      “啊?”眼前这个比她还低,比她还小的孩童是她的师兄?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这也太玄幻了吧!拓跋澜心中震惊,容止可是从一出场就是白衣净雪,宛如世间神明一般的男子,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矮小瘦弱毫不起眼的男孩?而且没看错的话,这孩子比她还小吧,这要叫他师兄?

      似乎看穿了拓跋澜的想法,观日月说道:“他虽比你小,但入门比你早两年,澜儿,你该称师兄的。”

      “哦。”拓跋澜只好撇撇嘴,算了,看在你比我大一千多岁又是男主的份上叫你一声师兄也没啥,接着然后又恶趣味满满的说:“二师兄好。”

      容止抬头微笑的看着拓跋澜,彬彬有礼:“师妹好。”

      看着容止刻意的示好,拓跋澜忍不住转过头去,心里头极不痛快,为什么这个容止,笑的这么假,这么虚伪。

      观日月将一切看在眼里,并不多说,只吩咐观沧海安排好容止之后的住宿便走了,留下师兄妹三人相顾无言。

      还是观沧海先出声打破了沉默:“师弟跟我来吧,阿爹早就吩咐过你的住处了。”说罢侧身示意容止一起走。

      容止先是对观沧海感激一笑,见其不欲多言,只好慢步跟在后面,乖巧安静。

      拓跋澜双手环臂站在原地,一直到观沧海带着容止进入房间不见。她盯着容止的背影出神,略微残破而宽大的衣服挂在身上,仔细一看竟是女式样式,拓跋澜脑中猛地想到一件事。

      成年后的容止极为爱笑,疼痛是笑,喜乐是笑,平常更是微笑不断。然而他这一生并未有过真正自在欢喜的日子,所有的笑都来自小时父亲对他的虐待。

      他曾微笑着告诉女主,因他笑起来更像母亲,父亲打他的时候看见他笑便会不自觉轻上许多甚至停手。他便学会了笑,父亲打他的时候笑的更多!

      拓跋澜震惊的看着跟在观沧海身后的容止,残破的衣裳能看出是鞭子的缘故,女式恐怕就是他母亲相关的了。他如今五六岁的样子,却因长期被虐打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上许多。若不是观日月三年前曾外出恰巧遇到容止,惊其天分收为徒弟,后来又将他带到身边教导。即便容止天赋再高,即便他后来算无遗策,大杀四方,但他幼时一个稚童之身根本无法施展毫分,在真正长成之前,必定少不了许多苦头。

      如果说母亲给容止幼年带来了稍许的庇护,那么观日月就可以说是拯救了容止悲惨生活并给他不一样人生的人,萤虫与日月焉能争辉?

      拓跋澜突然就能理解了,就是因为太过在乎观日月带来的改变,敏感多思的容止一见面就感觉到了她对他好感不佳,他想要释放好意却因习惯的微笑而显得虚假,后来更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观沧海,尽力维持友好。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早早就学会了揣测人心,是该说世事险恶还是夸他早熟聪慧?他如今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哪有半点成年后的绝代风华?

      想到这里,拓跋澜嘴角勾起一抹极为嘲讽的笑,转身离去。

      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如今这一切还不是她在六岁那年层层算计来的?

      拓跋晃借观日月报仇之心,将她送了过来,表明北魏的态度,若她能学得几分观日月的本事,也足够了;观日月拒绝不了北魏皇室的援助,却在须臾之间反客为主,教导拓跋澜为其所用,方便借她之手掌控北魏兵力。就连拓跋焘,何尝不是抱着利用的心思,她学成则对北魏百利无害,不成也不过是一个和亲公主。

      闾氏当初故意用那个对她们母女轻慢的人向拓跋晃报信,最后不但借拓跋晃之手除了此人,还为她和女儿立威,更加深了拓跋晃对女儿的愧疚和宠爱。

      所有的人都在利用她,所有的人都想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结果,她不过是利用这些人的想法为自己谋得最好的一面罢了。

      拓跋澜抬起头看着明媚的天空,扬起灿烂的笑容,我可是个想要摆脱身份桎梏的孩子呢!

      然而她的眼中,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隐藏在深处的嗜血,带着纯真无暇,精巧的伪装潜伏。[4]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风起(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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