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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拜师 ...


  •   拓跋澜养了小半月,与拓跋晃之间的关系亲密了许多,甚至更胜从前。

      但更令拓跋晃惊喜的是,继儿子在政事上表现的天赋后,女儿也展现了她在军事上的敏锐。

      拓跋晃十分骄傲满足,有子有女如此,实乃人生一大圆满。

      日子过得飞快,逐渐接近年关。然而拓跋晃脸上不见一丝欣喜,拓跋濬和拓跋澜两兄妹也知道,之前反叛的卢水胡部一路凶猛,甚至已经到了威逼长安的地步,祖父拓跋焘紧急调发高平镇敕勒骑兵赶赴长安,又令长孙拔将军调集并州、秦州、雍州三州之兵屯守渭北,缓解战事。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居于河、汾间的河东蜀在薛永宗领兵下袭击了河东的牧场,抢夺大量马匹,建起一支骑兵后于汾曲叛乱。两部叛军结成掎角之势,大魏王朝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浮躁惶恐,贵族里也冒出了别有用心之人。

      关中的统治摇摇欲坠,在这种情况下,身为皇帝的拓跋焘不得不亲自领兵,外出平叛。太子拓跋晃监国,他既要对外安排好拓跋焘征战的一切事宜,对内也要敲打安定人心,任务繁重。

      太子府里。

      拓跋澜将自己裹在一件狐裘大衣里,懒懒的窝在躺椅上,叹了口气:“骄兵必败!”

      正巧拓跋晃来到屋外,就听到她这一句,遂好笑的推门:“澜儿,怎的无故发这样的感慨。父皇神勇,征战数十年,区区叛军不足为惧。”

      见是便宜爹来了,拓跋澜起身跑到拓跋晃身边,抱住他的右手:“我哪里是说祖父呢。那个薛永宗,他抢了咱们在河东的牧场,大肆杀虐当地豪强,强行武力镇压,虽一时间声势浩大,然而他手底下的是什么人,祖父带去的是什么人,若还是这般骄傲自大,自以为无所不能,必败无比。”

      拓跋晃看着女儿老气横秋的说着这些话,最后还做了个小小点评,好笑的摸了摸拓跋澜的头:“澜儿难不成真像父皇从前说的,要做个女将军了?”

      还不待拓跋澜回答,就拉着她的手来到了暖炉旁:“再有几日就过年了,澜儿想要什么礼物,阿爹为你寻来。”

      拓跋澜心中微动,自那次晕倒在藏书屋后,父女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谈这件事,但两人都明白,且彼此都不会妥协。拓跋澜想要活的肆意自在,不再受到制约;拓跋晃可以为了大魏随时牺牲一切,包括拓跋澜最不想的和亲。

      但,这从来都不妨碍拓跋晃继续宠护女儿,甚至更甚,几乎完完全全的宠上了天。拓跋澜心中清楚,便宜爹对她的父女之情是真,可是想要她和亲也是真,这完全不冲突,可是她在能彻底掌控人生之前绝不会再无所顾忌的享受了。

      “阿爹来陪我和阿娘好么,阿爹总是很忙,都不会休息的。”

      拓跋澜小小的脸上满是期盼,拓跋晃想到近日忙于朝政,对府里或多或少的忽视,终是不忍拒绝:“好。”

      除夕那一日,因着皇帝不在,拓跋晃也不敢在宫里大宴,只好命御厨做了年菜,派人送往各位大臣府邸。他则和闾氏拓跋濬拓跋澜一起享受这个属于他们的新年。

      往日里都是要进宫庆贺的,闾氏身份不够,因此只有拓跋晃和拓跋濬兄妹三人一起,然而今年在拓跋澜的要求下终于可以一起吃个团圆饭了。

      宴毕,拓跋晃塞给儿子和女儿一人一个香囊,大半袋子的金瓜子,不是什么正经的赏赐,也就图个喜庆。

      一时间府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今日一过,濬儿和澜儿就八岁了。孤当年七岁监国,濬儿也该做做事了。”拓跋晃摸着拓跋濬的头平平说道,又转向在吃糕点的拓跋澜调笑道:“澜儿……罢了,澜儿还小,再过几年商看人家也是来得急的。”

      拓跋澜顿时一噎,咳了出来,缓了缓后才十分震惊的说:“阿爹我还不到六岁啊,怎么就成了八岁?”

      “澜儿果然还是向着阿爹,就是想多留你几年,恐怕也留不住啊。”拓跋晃眼里有些惆怅:“孤怎么在大喜的日子发这样的感慨,罢了,澜儿,你开心就好,六岁就六岁。”

      拓跋晃的这句话让拓跋澜心中疑心大起!生怕他在她还未长成的时候就定下什么亲事来,还好便宜爹没再说什么。

      叛军之前声势浩大,几乎动摇整个关中地区的统治,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年还未过完,拓跋焘率领的主力便兵临汾曲,隔断了卢水胡部盖吴和汾曲薛永宗之间的联系,迅速镇压了这支叛军。

      捷报这个时候传回平城,除了鼓舞人心外,更是帮拓跋晃大大压制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人心安稳,拓跋晃也高兴了许多。

      “澜儿!”拓跋晃来到拓跋澜这里,眼中有欣喜也有惆怅,很是复杂。

      “诶?阿爹?”拓跋澜回头,像是刚从榻上醒来,连之前盖着的狐裘都未取下。

      拓跋晃走上前去,轻轻地摸了摸拓跋澜的头,略带喜气的说:“果真如阿澜所说,那薛永宗不堪一击,被父皇联合当地受欺压的百姓,将叛军一举消灭。”

      “真是厉害啊!”拓跋澜睁大了双眼,羡慕的说着。

      “阿澜也很厉害,能轻易推算出这样的结果。”拓跋晃鼓励了女儿,很是欣慰。

      “可是,”拓跋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既然他们选择叛乱,一定是做好了准备,那为什么不向宋求援,连成合纵之势呢?这样可比他们几个势力造成的影响大多了。”

      拓跋晃将拓跋澜抱在怀里圈了起来:“阿爹这次不得不服阿澜了。阿澜说的很对,他们确实是向南宋求援了,只不过宋没有答应而已。”

      “啊?为什么不答应?宋帝不是很想收回他们的河南诸镇作为军事要塞么?”拓跋澜抬头不解的看着拓跋晃,南宋当年曾收回过失去的河南军事诸镇,但后来又被拓跋焘给打了回来,如今还属北魏,宋帝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有此绝佳时机,为何不出兵?

      “你呀,难不成还盼着他们出兵,咱们四面受敌不成?”拓跋晃好笑的点了点拓跋澜的小脑袋:“是南宋国师不让出兵,拦住了宋帝!”

      “国师?”居然,还有国师?拓跋澜一脸诧异。

      看到女儿疑惑不解,拓跋晃好心的解释:“你不知道也正常,这是大魏埋在南宋的探子传回的消息。”

      “国师神秘,极少出现在人前,但南宋几乎所有的重要事件和决定都有他的参与。就像这次,宋帝本想答应薛永宗的求援,但国师只是派弟子向他传了一封信,宋帝就不再言说出兵之事了。”

      “竟有如此之事!”拓跋澜惊诧国师之能,也惊讶宋帝竟能忍住这样大好的机会。

      “宋帝虽有治国领兵之能,但国师才是我大魏强敌!此人一日不除,大魏一日不能南下!”拓跋晃恨恨的说。

      这倒是引起拓跋澜好奇了:“那国师真有这么厉害?”

      拓跋晃摸摸拓跋澜的小脑袋,细心的解释:“南宋国师天如月生性冷漠残忍,深居简出,宋帝对其言听计从,在宋地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拓跋澜听到天如月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又无意识重复了一遍:“天如月……天如……镜?”

      下意识说出来的名字,拓跋澜心中一跳,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天如月这个名字熟悉了,然而明白后就彻底愣住了。

      天如月,不就是自己以前无聊时看的那本《凤囚凰》里的南宋国师么!

      虽然后来女主出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算计了小说中智计无双,腹黑绝伦的男主,还设计让男主成了南宋一介风流公主的男宠多年!而他教出来的徒弟,就是后来的南宋国师,成了男主一生的对手,最后还成功的坑到了男主。这何止是国师,这简直就是大杀器啊![1]

      难怪宋帝对他言听计从,这要是不听话,分分钟能坑死你。

      拓跋澜后知后觉的想到,还好天如月没怂恿宋帝同意联纵,否则,大魏还真得好好脱层皮了。似乎他手里有个手镯一样的未来科技产物,里面有历史记载,难道说这次叛乱,本就会被快速平定的吗?

      如果她穿越的是凤囚凰的世界,那么天如月还活着好好的,这说明故事还未开始,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剧情开始之前的多少年。

      见女儿呆愣,拓跋晃不解:“澜儿?可是听到天如月残忍,有些怕了?莫怕,你是大魏皇族尊贵的掌上明珠,与他并未有何瓜葛,他也犯不到你身上来的。”

      拓跋澜听出了便宜爹话里的忌惮之意,更是加深了远离天如月的想法,不过确实如便宜爹所说,他们两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毫无纠葛,更谈不上利益牵扯。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是凤囚凰的世界,那个后来几乎掌控整个大魏的男主容止,就不得不防了。[2]

      “阿爹,澜儿不想读那些书房里的书,看着就想睡觉。”拓跋澜故意卖萌:“可是史书和兵书里的那些故事都很好玩,澜儿想学兵法。”

      拓跋晃心中一惊,凝眉问道:“澜儿想学兵?”

      看着便宜爹认真严肃的表情,拓跋澜也知道机会不可多得:“是啊爹爹,澜儿喜欢。”

      “澜儿,你若是喜欢,阿爹为你多搜寻些兵书来看就是,不必这么认真。”拓跋晃心中也在犹豫:“澜儿是天家贵女,喜欢就看吧。”

      “阿爹,我不是想看故事,我是想学兵法!”拓跋澜直接表明心意。

      “澜儿,你是孤的女儿 ,不必学这些!”拓跋晃皱眉。

      “正因为我是阿爹的女儿,皇室郡主,我才更要担起自己身上的担子来,我有责任保护大魏的百姓,保护大魏的安危!”拓跋澜小小的人极为认真一字一句说出这样的话,让拓跋晃心中大吃一惊。

      不待拓跋晃反应,拓跋澜趁势继续:“阿爹看这次的叛乱,若不是祖父亲自出征,又何时才能平定呢?如果南宋真的出兵了,大魏又该如何?北有柔然伺机而动,南有宋国分江而治。内有叛乱,豪族搅乱,民心动摇不安,外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大魏江山到底如何,阿爹心里最清楚!我学兵,是为了守护大魏,为了阿爹阿兄,也为我!”

      说罢拓跋澜起身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跪在地上,企盼的看着拓跋晃:“求阿爹成全!”

      拓跋晃一时间难以决定,眼眸略过多种思量,脸上表情变换最终定定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拓跋澜,他心中也清楚,拓跋澜这是在向她表决心,此刻他们的身份不是父女,而是君臣。

      他还是不能改变拓跋澜的决定,她眼中的坚持就连处理朝政多年的他也动容。

      “好,孤为你安排。只是你记着,只有这一次,若是你不喜欢了,就回来。”拓跋晃最终还是做了让步,但也下了限制,若是拓跋澜不能坚持学下去,那么就得乖乖回来做郡主,完成她原本的使命。

      “是!谢谢阿爹!”拓跋澜喜极而泣,拓跋晃的这句话让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不必日夜承受那些不能掌控的命运带来的恐惧,她也是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即便未来艰难险阻,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会走下去!

      拓跋晃嘴上说的勉强,私下里却派出了大量随从打探,也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人。

      待拓跋焘班师回朝大宴群臣后,拓跋晃便向拓跋焘请辞说带着拓跋澜去拜师,拓跋焘只当他爱护女儿便挥挥手同意了,哪想到他儿子从这时起就已经步下了极为惊艳的一棋。

      芸芸众生皆为盘中棋子,谁独为操盘人?

      拓跋晃带着拓跋澜和十几个侍从轻装上路,走了小半个月,终于找到了祁邙山中的那座竹屋,来到了目的地。

      拓跋澜好奇的看着这片地方,幽篁深径,远离尘世,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隐士高人,便宜爹要让她拜师?

      拓跋澜一个人无聊的在竹屋外走动,便宜爹早早入内求见屋主去了,这么久了也不知在谈些什么。

      拓跋澜正往前走着,刚抬起左脚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再往前一步,你便陷入幻阵了。”

      来人比拓跋澜高了整整一个头,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相貌俊美非常,可以想象他成年之后的风采。然而明明年纪不大的脸上这样一幅老气横秋的表情,让拓跋澜心中不爽极了,当然,也可能是她未经同意就随便乱闯结果还被主人抓包的恼羞成怒。

      重重的放下抬起的左脚,拓跋澜这才问道:“你是何人?”

      男孩抬眼淡淡瞥了一下,转身就走:“阿爹要见你,跟我来。”

      好嘛,原来是屋主的孩子,但是为什么这么瞧不起人的样子,拓跋澜不忿的想到,却还是乖乖的跟在后面进了竹屋。

      屋内坐着一人,站着两人。拓跋澜心中诧异,连身为北魏太子的便宜爹都站在一旁以示恭敬,这次拜师的对象得有多厉害!

      “这便是澜儿了。”拓跋晃开口介绍。

      “抬起头来。”拓跋澜闻言抬头,又见那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容貌资质均为上等。”

      头顶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父已于我讲过你推测汾曲叛乱之事,我还是要考验你一番。”

      “请先生出题。”拓跋澜恭敬的回道。

      “杀人犯律。杀一人,救百人,杀不杀?杀千人,救一人,救不救?”

      拓跋澜不知那人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但她如今是为了学兵,以后自然少不了杀伐,只好避重就轻地回:“杀一人为罪,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3]

      却见那人反而点头,甚至略带喜悦:“不错,天资不弱,我收你入门。”

      “弟子拜见师父。”拓跋澜顺势下跪行弟子礼。

      那人受礼:“为师名观日月。我门下,你还有两位师兄。这是你大师兄观沧海,还有位师兄,过些日子才回来,你先待着,明日起随我学习。”

      拓跋澜惊愕的抬头,刚刚那个特别拽的男孩是观沧海?男主容止是我二师兄?!

      难怪便宜爹都要对眼前这人恭敬万分,原来如此。观日月是南宋国师天如月的师兄 ,两人同出一门,然而天如月为了夺得手镯与掌门之位,暗害了观日月的妻子,致其死亡,观日月因此性情大变,错失掌门之位。原本两人不相上下,但如今有了手镯的天如月如虎添翼,观日月敌不过便教了徒弟出来为自己报仇,而这个徒弟,就是男主容止![4]

      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观日月的能力,除了手镯,他与天如月旗鼓相当,同样的智计百变,世间少有敌手。

      能找到此人并说服他收拓跋澜为徒,也足以应证拓跋晃的能力。

      “是。”拓跋澜心中安定,面上也恭敬了几分。

      天下为盘,苍生为棋,世间少有几人能摆下如此规格之局,胜者更是寥寥几人。

      以为操控全局的人从来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他也不过区区一子而已。[5]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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