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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相见不相识(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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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的杀手利落地旋身,反手于袖口处射出三只飞镖直向公孙卿飞过去,冷光中飞镖尖端闪过莹绿的光。我看到莫楚鸢这时突然紧蹙了双眉,与此同时,公孙卿凌空跃起,白色的身影以一种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闪到黑衣杀手身后,白衣翩然宛如在一片深绿里撤出一张大网,躲过了淬毒的飞镖。
我想起昨夜懒懒靠在窗前的莫楚鸢似笑非笑地对我说,“如果此时找人试探公孙卿的武功,又或者是暗杀他,你说会顺利吗?”暗杀!
我不知道这个杀手是不是莫楚鸢的人,是不是奉了她的命令来杀公孙卿,但我想,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她真的计划得太周到了。只有公孙卿知道莫楚鸢会武功,如果她受了伤自然不可能再成为公孙卿的帮手,苏素不会武,剩下的陆琰胜虽不知武功的深浅但总归是要护着我的。面对手无寸铁的公孙卿,那个杀手的胜算该有多大!
我一边心惊着莫楚鸢的狡猾,一边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公孙卿,如果真是莫楚鸢的计划,那我出手帮忙反而会带来麻烦,该怎么做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却见从天上有另一道黑影夹着冷冷的剑风直刺向莫楚鸢。我不解,前者是为了杀公孙卿,这后者是什么意思?但我不了解的是,护在我前面的陆琰胜的武功也算有名,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小高手。根据柿子该挑软的捏的道理,同是女子的莫楚鸢和苏素,后出现的杀手明显挑了受伤还没什么杀伤力的莫楚鸢。可显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当今天下,莫楚鸢的武功才是最彪悍的。
陆琰胜腾空而起想去救莫楚鸢,却见公孙卿眼里忽然显出一丝冰冷,瞳仁锐利无情,牢牢锁住与之缠斗的刺客手腕,反手用力一推,刺客手里的长剑狠狠地穿过自己的肩胛骨,剑柄穿过身体刺向另一个黑衣杀手的背心,快得好像流光飞逝,剑尖停在莫楚鸢眼前一寸处,她却连动也不曾动过。
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黑衣杀手被刺中后心倒下,另一个也见势不利逃走了。公孙卿走近,终于颤抖着将莫楚鸢紧紧地抱起,冰冷的脸色变得煞白,一派从容的脸上出现的是仿若失去了心底最珍爱的东西的惊慌无措。
我张大了嘴惊呼出声,莫楚鸢刚才躺的地方是一片鲜红,夏日的阳光白得凄烈,她的红裙此刻在我看来触目惊心,我很想上前看看她,却不敢。她在我心里早就是亲人了,从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因为不死人受伤是最致命的,没有特别制成的药根本没有办法止血,当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流尽,最终会失血而死。
公孙卿抵着她的额头,凌乱的呼吸不似刚才打斗时的平稳,“鸢儿,鸢儿。”沙哑暗沉得不像他平时的声音。她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穿越了千年纠缠了万年,仿佛万物在一瞬变得荒芜,沧海化为灰烬。这是他的眼睛,“我没事,不要担心。”
陆琰胜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走到公孙卿面前,“你受了伤,楚鸢姑娘让我来抱她回去。”我看见公孙卿后背,洁白的衣服被血染得慎人,似开出一朵艳红的胭脂,原来苏素白衣上溅的血是他的。
莫楚鸢转头看他,并不拒绝,却感到搂在腰间的手紧了紧。眼角处看到公孙卿苍白的脸色,紧抿的嘴唇。她伸手抚上他的后背,这是他为她受伤的地方,他脚步停下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感觉不到手里的粘稠,她过偏头,五指上鲜血淋淋。这是他不顾性命救她而流的血。
公孙卿抱着莫楚鸢离去,我准备跟上,却瞧见之前莫楚鸢骑的白马痛苦地嘶鸣了一声就死了。我疑惑地走过去,不解只是后蹄受伤的马怎么会死,却被苏素阻拦,她站在我面前露出冰冷神情,“颜熏小姐,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这里一会说不定还会有刺客。”她眼底压抑的紧张让我更疑惑了,我推开她执意要检查,心中隐隐怀疑莫楚鸢的受伤没那么简单,她武功那么高,绝不可能是被刺客所伤。更何况她知道的,作为不死人的身体是不能受伤的,寻常药物已对她无用。
蹲下身子,我伸手摸了摸可怜的白马,鼻子却突然闻到一丝从马身传来的不寻常的气息,我反手看看手心,刚才碰过白马的手上粘着些许的白色粉末。抬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我心里顿时一咯噔,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这气味让我想起三爷曾给我闻过的醉生梦死。所谓醉生梦死,是一种极为狠辣的毒药,刚中毒的时候不会立刻就死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会沉溺在自己最恐慌的幻境里无法抽离,心神处在极度的恐惧里死去。
难怪莫楚鸢会受伤,她没有嗅觉不会察觉到涂在马身上的醉生梦死,于是等到马开始发狂,莫楚鸢便会不察摔下马。寻常不会武功的女子被发狂的马摔下不死也会残废,真是狠!
可是,这种毒虽然狠却也十分难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蓦地,苏素怪异的冷笑又浮现在眼前,难道……
我猛得扭头看着苏素摊开手心,厉声大喝,“苏管事可知这是什么,我姐姐在马场出了事,难道你不应该做一个交代吗?”
苏素站在一边,眼中的紧张更甚,哆嗦着,“这,这这,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
陆琰胜用扇子执起我的手,细细地“观赏”醉生梦死,偏头瞄了一眼抖成筛子还强装镇定的苏素,露出原来如此的笑。这种戏码他见多了,女人的心计有时连男人也自叹不如。
我冷冷地看着苏素,一字一句说道,“若我姐姐出什么事,我定叫那背后捣鬼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阴鸷,苏素费力地想抬手擦擦衣角,手竟是在颤抖。
旋身离开的时候瞥见陆琰胜从身后嬉皮笑脸地跟过来,“嘻嘻,没想到小颜熏凶起来,这么吓人啊,看把人家姑娘吓得。”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在房外看见莫楚鸢的时候,她的一截玉臂正揽在公孙卿的脖颈,我轻手轻脚凑到木雕的窗边,陆琰胜在一旁戳我的脑门,“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看戏,不担心你姐姐了?”
我打开他的手,瞪他一眼,“什么看戏,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只是顺便关心一下我姐姐的情感问题。”
陆琰胜无力地摸了摸额角,俯下身子观察室内所发生的事,我背过手冲他比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