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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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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丰不再给两人继续说话的机会,右手钩笔直的朝六月袭来。六月努力回挡,纵然雪藏是把难得的好剑,使剑人的功力不够,也难以发挥作用。不到十招,六月已有些气息不顺,支撑不住。但他还兀自安慰自己道“不错不错,这次好歹还过了十……”
墨丰右掌递到面前,六月直觉后闪,剑尖前送,但墨丰的双手宛若鬼魅,无论他往那边都如影随形的跟着,手忙脚乱间,六月身上已被尖钩挂出许多口子,深可及骨。诅咒一声,六月索性弃守为攻,反正都是被打,还不如能捞回多少本就是多少本的好。墨丰见他突然不要命的攻击自己,心里也有些担忧,一时间之前的凌厉攻势收敛不少。
最后五招,墨丰眼见着自己竟要输在一个名不见经转的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手上,开始着恼。重衣在旁紧紧握着青鳞,不断的数着招,只待一到三十便上前阻止。六月其实已有些吃不消,整个人都靠着一股气在支撑。
还有三招,墨丰突然收手,一道紫气凝起,六月知道对面的老头要出绝招,赶紧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真气凝聚到心脉附近,乌苏曾经说过,打不赢别人不要紧,但一定要学会在危急时保住自己的小命。
墨丰连出三招,第一招六月用雪藏挡过,剑气反震,伤得并不重,但接下来的两招全对着一个地方打,六月最初尚还能以雪藏支持,到最后一招时,剑几欲脱手飞出。
“三十招到了!墨丰你还不住手!”重衣飞身挡开墨丰多出的一招,站在六月身前道。墨丰嘿嘿一笑,并不回答,但手上的劲道却半点也没散去的迹象。越牧走过来,淡然道“墨坛主,做人还是守诺的好,否则你叫越牧如何安心和你合作?”墨丰见越牧阻止,最初有些诧异,但随即就笑道“呵呵,越庄主多虑了,我只是跟小辈们开个玩笑罢了。”说话间,手中罡气尽散。
“小子,算你走运。我墨丰从即日起决不再打雪藏剑的主意,我说到做到。越庄主,时候不早,咱们之间的合作日后再找机会详谈,告辞!”墨丰领着自己身边的红衣卫士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眨眼间已杳无踪迹。
重衣转过身对以剑撑地站着的六月道“六月,你没事吧?”六月瞅见重衣一脸的担忧神色,不忍告诉他实情,笑道“没事没事,只是有点小伤罢了。”重衣不信,两人相处时间亦不短,六月有几分能耐他还会不清楚?“少逞强,你那点功夫我还不知道吗?同辈里虽出色,但跟这些老狐狸比你还差远了!”
越牧静静地看着两人,嘴角划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衣儿,我看他伤得确实有些重,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你们之前住的地方再说吧。”重衣点头,想要去扶六月,六月却摇了摇头,表示不用。“都跟你说没事啦,你不用担心。”六月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故意将唯一的支撑雪藏剑收起,脚轻微一晃,好在最终还是站住了脚,他拍拍胸口,道“看,我说没事就没事,对不对?”
重衣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为避人耳目,三人必须得在天亮以前进城,但重衣考虑到六月的伤势,故意将脚步放慢,越牧知他心意,倒也没说什么。六月本就在强撑,虽然三人速度不快,于他也是极为痛苦。重衣见他额上渗出不少冷汗,心里是又气又疼,但在自己父亲面前,他又不好跟六月太过亲近。只得不时注意着六月的状况,好不容易在天明前回到了风月山庄。
六月靠在门板上,擦擦汗,对重衣笑道“你父亲受了伤,你又刚吃过解药,气力还没恢复,早些休息去吧。不必太在意我,我睡一觉自然会好。”重衣看着他发白的脸,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更何况他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受了伤,只要睡一觉就会好的。“你少胡说八道!你自己看看你的脸,都苍白成什么样了!”六月摸摸自己的脸,嘿嘿笑道“没事啦,啊,不说了,我一夜未睡,困死了。”六月打个呵欠,将重衣推出门去,笑着道“早饭不用叫我,但午饭可别忘了。”
重衣瞪着面前关上的房门,良久之后只得轻声叹息,摸着房门道“六月……谢谢你。”六月关上房门后,已没多余的力气再爬到床上,他听见重衣的声音,微微一笑,整个人缓缓的滑倒在地。
整个一上午,重衣都显得心神不宁,他几次走到六月房门前想进去又担心吵到他,来回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而入。温宁问了他多次六月在哪儿,他也只是推说不知道。温宁找不到六月,便想到六月房间里去找,幸好被温炎给阻止。到了晌午,重衣想起早上六月说的午饭叫他,站起身,快速走到六月门前,敲了敲道“六月?”
隔了许久屋内还是没半点动静,心里一慌,他重重地推开门,却见屋内床上被单整齐,四处都不见六月的影子。“六月!”重衣跑出客栈,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头攒动间,只是独独少了他要寻的人。
茫然的回到客栈,重衣突然发现他对六月知道的真的是太少,“六月,你到底……去了哪里?”温炎高兴的从外面进来,对重衣道“越兄!你看谁来了!”重衣强行收拾起自己失落的心思,猜想该是父亲到了,为避免温炎怀疑,他故做惊讶道“谁来了让温兄如此高兴?”温炎走到他身边,对身后一指道“你看!”
越牧走进来,虽然重衣努力的想表现出喜悦,但从小将他带大的越牧还是轻易的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当是在担心六月的伤势吧?他这般想着也不说破,只是笑道“重衣,为父玩失踪,你也跟着玩,这半年可让我这老父为你担心不已啊。”戏已开场,不管自己是否想要演下去,都不容上了台后再退场。重衣勉强笑道“让父亲担心是孩儿的罪过,孩儿愿受父亲责罚。”
“哈哈……你看你,我本就是在担心你,你还让我责罚,你这不是让我更担心吗?”走到儿子身边,越牧拍拍他的肩,低声道“是不是六月的伤势有变?”重衣悄悄摇头,“他……不见了。”越牧眼中精光一闪,很快敛去道“别担心,我这就叫人私底下查查去。”
“恩……爹,我担心他是不是被墨丰……”
“放心,墨丰虽是个奸诈小人,但现在我们同仇敌忾,他就是要变卦也不会急在这种时候。”重衣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毕竟他就算现在拿到雪藏剑和剑法,要练也是来不及。若被他们发现,反而会破坏双方的同盟之谊。可是,若不是他,跟谁都无怨无仇的六月又会去哪里?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六月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胸口一阵抽痛,他忍不住哼了两声。“知道叫痛,那还算有救。”冷冷的女声传来,六月听着只觉异常熟悉,侧头看去,顿时一个劲的在心里叫糟。乌苏看着他,既心疼又生气,拿过一边的药粥,递过去道“自己还能动吧!”六月点头,接过,却只是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
“粥已经够冷了,你还搅什么!”
六月一僵,乌苏虽然素来严厉,但始终不曾对他怒喝过,更不见她有过今日这般冰冷脸色,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是惹恼了她,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歉疚。乖乖的吃起粥,只是进到嘴里总是无味。忍了许久,他终于道“……乌苏……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听他如此问的乌苏,脸上神色更加难看,一想起刚见到六月时他命悬一线的样子她就难过。“你还问我怎么找到你的,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去的早,你现在就已经去见你娘了!”六月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不要大声嘛,我是伤患……”
“你还知道自己是伤患!”乌苏站起身,见他吃不下药粥,索性从他手中拿过,重重地放在桌上,平顺下呼吸,她再度坐下道“你这几个月究竟跑到哪儿鬼混去了?还有……”乌苏指着桌上的雪藏,神色凝重道“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上?”
“呃……”六月看着那把剑,对于乌苏的问话,竟不知如何回答。他一直都视乌苏为至亲,从小便不敢忤逆她,更何况是欺瞒?但他思虑着自己和重衣之间的种种,他又直觉的想要隐瞒,似乎自己和重衣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晃了晃头,他们之间不就是亲如兄弟的朋友吗?还能有什么秘密……
想了许久,看着乌苏的脸色渐沉,他知道再拖下去也还是得说,便道“我……上岸不久钱就用光了,幸好遇上个朋友肯接济我,此后就一直跟着他四处走走逛逛的,不久前在长白山无意之间得到那把剑,本来我不想要的,可他说他不习惯用剑,就给我了……”三言两语的说完,六月自忖自己也不算隐瞒,只是减省不少罢了。乌苏知道六月绝不会欺骗自己,但他的话里还是藏了不少水分。考虑到六月伤势严重,说了这么久也该累了,起身道“我暂且信你,等我们回岛后再细说吧。”
六月一惊,身体微起道“我们要回岛?”
“不回去你还想呆在这里干什么?”乌苏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愿回去,刚静下的心又翻腾起来。“原本我想你若能在我手上过二十招我就让你出来,但你擅自离岛不说,还把自己弄成现在的样子,你叫我如何放心再让你呆在外面?从今以后你就给我好好呆在岛上!”六月急了,大声道“你难道想我一辈子就只呆在一个巴掌大的岛上吗!”
第一次,六月抗拒起乌苏,她有些吃惊,心下更不愿让他留在外面,冷声道“你是我一手带大,我就情同你的父母,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一辈子呆在岛上又怎么了?我不也大半辈子都在岛上吗?”
“那是你!又不是我!”六月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他看着乌苏瞬间苍白的脸色,嗫嚅道“对不起……”
乌苏心里只觉凄凉,自己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替姐姐保留下最后一丝血脉,可到头来,却只是让六月成了笼中鸟。“你要怨随你怨,总之,等你伤势差不多后,我们即刻起程回岛!”甩了甩袖子,乌苏摔门而出。六月抓紧身上被单,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乌苏的决定。但是……脑中浮现出重衣的影子,若终生都再见不到他,那他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