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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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衣依约来到松林坡，环顾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扣紧手中青鳞，他小心的站在林中，任何一点气息也不敢放过。一抹影子迅速从他面前丈许处飞过，重衣跟着快速转身，身后竟已站了一个着红衣戴红色面具的男人。
那人从喉间发出一阵古怪笑意，“越重衣，你倒是很守时。”重衣附和道“跟墨坛主相约，重衣怎敢迟到？”墨丰哼了一声，道“东西呢？”重衣从怀里拿出双龙璧却不交给他，问道“我爹呢？”
“放心，你爹在很安全的地方。”
“若你要双龙璧，就得让我亲眼见到我爹。”
墨丰纵声大笑，道“你还真孝顺。好，你想见你爹，我就让你见。”拍拍手，他身后无声无息出现许多红衣卫士，中间两人正搀扶着一个瘦削身影。重衣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自己的父亲越牧，心下放松的同时也为父亲遭受的痛苦愤怒不已。
“墨丰！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为难我爹吗！”
墨丰走到越牧身边道“我的确没为难他，只是你爹自己不肯好好吃饭，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挥了挥手，红衣卫士架着越牧将他放在一边的树下，重衣奔过去，探探鼻息，知道自己父亲只是睡着后安心不少。墨丰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说道“你们父子还真是情深，小的为了救老的，可以不要命的吃下七虫毒为我效命，老的可以为了让儿子解脱不断绝食。让我想为难你们都为难不起来还反而大受感动哪。”
重衣可不认为墨丰有真心感动，他抱起父亲，将双龙璧丢了一半过去道“解药呢？”墨丰接过那半块玉璧，眼中尽是藏不住的喜悦。他从怀里掏出瓷瓶道“解药就在这里，不过，我想要知道这上面记载的东西你可曾看过。”重衣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淡淡说道“我曾经试图看过，不过天性驽钝，一直未能参透。墨坛主聪明过人，又有足够的时间，假以时日必能参透。”墨丰对重衣的话并不太相信，他把玩着手上玉璧，突然道“我不信机智若你会找不到破解之法。”
重衣苦笑，看来自己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绝对的聪明人，对这份赞誉他还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笑。“墨坛主，我若找到破解之法，我还会如此苦恼吗？”墨丰只是笑笑，“我不管你找没找到，这解药我恐怕暂时还不能给你。”重衣沉下脸，“坛主这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你这么聪明的人我自是舍不得让你毒发身亡。只要你帮我解开这双龙璧，让我得到剑谱，我立即奉上解药！”
重衣在心头冷笑，他就知道这狡猾的老东西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只怕是自己交出剑谱之时就是自己的死期吧？低头想想，死便死吧，只要在死前能帮父亲完成心愿，也不枉父亲自小对自己的疼爱。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若直接拒绝，他和父亲都难逃一死。抬起头，他笑道“能继续为墨坛主效力，是重衣的荣幸。只是，我希望下次坛主不要再食言的好。”
“那是自然。”墨丰答应的干脆，但重衣却知道自己依旧生死难料。接过墨丰重新扔过来的玉璧，重衣正打算离开，墨丰却叫了声“慢！”重衣蹙眉，不知道墨丰这老狐狸又想耍什么花样。
躲在暗处的六月听到那声慢时就叫了声糟糕，见那带面具的家伙一直瞅着自己这个方向，便明白自己是躲不下去了。摸摸背上包好的雪藏剑，他索性自己站出去。重衣见六月从暗处的松树后走出，脸色瞬间大变。六月抓抓头，对重衣笑道“你虽然有说不用帮忙，可你没说不准我跟……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来了。”
墨丰来回打量着两人，道“你们认识？”重衣绷着脸，知道现在责怪六月也是无用，点头道“他是我朋友。”墨丰再次发出古怪的笑声“哦，看来你这朋友也是个颇仗意之人啊。”
“呵，他只是个笨蛋而已。”
墨丰朝六月走去，每一步几乎都踏在重衣心上，不知觉间，手心里竟全是汗。六月暗自凝起真气，脸上虽是云淡风轻，内里却是紧张不已。墨丰停在六月身前三丈处，问道“那么阁下来是想为朋友做什么呢？”
六月镇定道“要解药。”墨丰呵呵笑“你来了这么久，应该也听到了，我和他刚达成协议，只要他解了这双龙璧，我就给他解药。”
“你不会。”
墨丰眼一眯，“你说什么？”六月大声道“我说连我这个笨蛋都知道你不会！”话落，墨丰右手成钩竟已逼到六月眼前。“六月！”重衣惊呼，却已是来不及，所幸六月早有准备，身后雪藏出鞘，堪堪挡过。剑上寒气传到墨丰掌中，他担心有诈，迅速后退。站稳后仔细看去时才发现六月手上所拿宝剑。
“雪藏？”心思一转，他看向重衣道“你果然已经解了双龙璧！”重衣见六月躲过袭击，心脏却还是一阵狂跳，面对墨丰的质问，一时说不出话来。六月晃了晃手中剑，放在肩上道“他对你说的都是真的，因为这璧是我破的。”这话也算不得说假，当初的确是六月误伤自己让血滴落其上才见到剑谱，他说得倒也很理直气壮。墨丰转身看着六月，喉咙中再次发出古怪笑意，“看来江湖真是人才辈出，一代更胜一代。”
六月嘿嘿笑“你若想要剑谱，就得问我要。因为这世间知道的只有我，重衣他不过是从我这里借的双龙璧救人，其余的他全不知道。”六月故意加重那个借字，让墨丰以为自己才是双龙璧真正的主人。重衣不想让六月把一切担下，刚想说话，六月却走到他身边按住了他的肩。
“我跟你做交易，你想要这把剑和剑谱，没问题，我都可以给你，但我要你手上的解药。”墨丰猛然大笑，六月见他笑得张狂，自己也不客气的跟着大笑。墨丰阴了阴脸，冷道“小子，你以为现在是谁占优势？”
“当然是我。”
“哈！你可真自信！你知不知道，老夫纵横江湖多年，最恨的就是明明身娇体弱，却又妄自尊大的人！”
六月哼回，鄙视道“那你知不知道，小子我游荡江湖数月，最恨的就是明明是个老不死的狐狸，还总爱装成人样四处害人的坏东西！”
六月的话显然激怒了墨丰，他这次全力施为，纵然十个六月也挡他不住。但劲风袭到六月身前突然停下，墨丰沉声道“你为何不躲？”六月顺了顺自己被吹乱的发，道“我干什么要躲？你要杀杀便是，反正你杀了我之后，这世间也没人能告诉你剑谱。”墨丰冷笑“我还有双龙璧，你能解出来，其他人自然也能。”
“那你就试试好了。”
墨丰见六月笑得诡异，疑惑道“小子，你难道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天下当然不止我一个聪明人，但……我若毁了那双龙璧呢？即使天下再聪明的人，他就是找到破解之法，只怕也是没用的吧？”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当然是……我在给重衣双龙璧之前就已经把剑谱毁掉咯！”
墨丰不信，重衣插话道“他说的全是真的，你若不信，大可把双龙璧拿去看。”说着又将双龙璧递出。墨丰眼神阴婺，恨声道“好，我和你做这交易。但我怎知你会不会骗我？”
六月将雪藏平举，道“我可以先给你剑，你给我解药，我确定重衣服下后毒性解除自会将剑谱奉上！”墨丰看着那剑，思索一番，正待答应时，一声咳嗽在几人之间响起。重衣低头一看，见是父亲醒来，喜道“爹！”越牧微微咳嗽，看了眼墨丰后才道“衣儿。”
重衣扶他坐起，答道“我在，爹有何吩咐？”越牧笑笑，看了眼六月道“你交了个好朋友。”重衣心里一阵纠葛，但还是点头道“是。”
“这世上肯为你做到这地步的朋友你可得好好珍惜。”
“……孩儿知道。”越牧朝六月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六月迟疑一瞬，见重衣也望着自己，便靠了过去道“越前辈……”越牧摆摆手“你和衣儿如此要好，就叫我声伯父吧。”
“……是，越伯父。”
越牧满意的笑笑，来回看着两人相貌，低声道“真像……”重衣贴得近，听到父亲的话，问道“爹，你说什么真像？”越牧摇头，道“没什么。”抬起头，他看着一边站着的墨丰道“墨坛主，当初我越牧是诚心实意的想跟你联手对付解玉楼，即使你后来如此对我们父子，我现在也依旧想和你合作。”
墨丰许久未说话，越牧也不催他，双方只是互相看着，好半晌后，墨丰才道“越牧，你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鬼算盘，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能打什么鬼算盘。只是墨坛主你应该也很清楚，虽然你借着自己中原人的身份可以参加盟主之争，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而我越牧却不同，我越家是金陵世袭的武林世家，提到我们，江湖中甚少有不服者，就算是解玉楼，他也得给我几分薄面。五年前我因技不如人将盟主之位让给他，不代表五年之后一切会再度重演。”说到此处，越牧冷笑了一声“就连你，若不是当初用卑鄙手段下毒害我父子在先，今日还不知是怎样局面。”
“越牧！你现在到底是要跟我谈合作还是算旧帐？”墨丰有些微怒，踏前一步，松林之内罡气满布。
“当然是谈合作。”越牧不紧不慢的说着，“现在解玉楼的势力与日俱增，武功更是精尽不少。单凭我们两人任何一人的力量想要搏倒他只怕都是妄想，但你我若联手，一切自然改观。”
墨丰不是不知道这层理，“你说的我也并非不明白，但是……这盟主之位究竟由谁来坐？日后你又是否会倒打我一耙？”
“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自然会让大家都得益。盟主之位我坐最合适不过，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盟主令可号令中原武林，其威信不亚于盟主亲临，你拿着它不也等于是武林盟主吗？”
“你会那么好心的只让自己做个空位傀儡？”
越牧叹息，“你应该知道我和解玉楼在二十年前结下的梁子吧？其实我这一生也不想图什么名利，只求击败他一偿夙愿。”
墨丰沉默，沉思许久后才道“好，我便和你合作。”越牧见他同意，便道“那小儿的解药，墨坛主是不是也可以送上以示诚意？”墨丰哈哈一笑“说了半天，你这么委屈自己为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重衣看着自己的父亲，低声道“爹……”越牧拍拍他的手，“你弄成今天这样，为父也要担很大的责任，我答应过你娘要好好照顾你，却不想把你弄得差点送命，是我这父亲做的太失职了。”
“不，不关爹的事，是孩儿自己愚笨……”
六月在旁看着，突然有些羡慕，他从小无父无母，乌苏待他虽好，终归不是他亲娘，偶尔看到这些家庭温馨场面，他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伤感。
墨丰同意将解药送上，他看了眼六月却对越牧道“大家既然坐在了同一条船上，那自然是利益均分。不知道这雪藏剑和剑法……”
越牧看了眼六月，道“我不是他们的主人，一切自然得由这位兄弟说了算。”六月僵住，他原本是想用剑换解药，但现在不换也拿到了解药，他自然不愿再把剑和剑法交出。愣愣的看向重衣，却见重衣也望着自己。他记起重衣之前说过，绝不能将剑和剑法交给别人，特别是邪教中人。咬咬牙，他笑道“你们合作是你们合作，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既然重衣已拿到解药，我和你之前的交易自然作废。”
墨丰见他不肯再交出剑，心里一急，偷偷看向越牧。越牧不慌不忙的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嘴唇轻微蠕动。墨丰会意，对六月道“好，说得好，既然我们是我们，你是你。那雪藏剑的事就得另看。”
重衣听他如此说，心里一阵着慌，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决。六月警惕的看着墨丰，道“你想怎样？”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既然说你已见过剑谱，想必也学过。老夫我就来领教几招，若你能在我手上坚持三十招，我便看在你和越小侄的关系上，从此放弃雪藏剑和剑法。相反，你若坚持不下去，剑和剑法就得归我，小子，如何？”
六月估摸墨丰的武功当和乌苏在伯仲间，想他离岛时勉勉强强能在乌苏手下走五招，这半年虽勤习雪藏剑法，但总还是差着火候。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由不得他做决定。重衣想要阻止，人才刚站起，就被越牧拦下。“爹！六月……”越牧示意他少安毋躁，低声道“我们现在是在劣势，墨丰肯以这种方式来解决此事已是最好不过，我们若再插手，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可是六月他……”
“放心，我看得出来，那孩子没那么容易认输的。”
六月瞧了眼重衣，给他个安心眼神，道“放心，我这辈子还没尝过死的滋味呢。”转头面向墨丰，又道“说好了，三十招，你可不能再耍赖！”墨丰阴阴地笑着“我堂堂火莲圣坛的坛主，岂会跟你个小毛孩子耍赖！”
六月摆开架势，笑道“重衣，你可得在边上帮我好好数着，别给他耍赖的借口。”重衣焦躁的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个大笨蛋！”六月眼睛上弯，拨了拨额前的发，轻声道“我早就是个笨蛋了，你骂了那么久，难道又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