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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此后数天,乌苏都没再出现。六月坐在床上发呆,看着屋外新开的桃花,突然想起困在长白山的那些日子。记忆就像是关不住闸门的洪水,汹涌而来踏浪而去,六月尽管迟钝,但也并非全然不知感情。重衣在他心里异于常人的地位,自己对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待到他静下来仔细去想时,一切都开始明朗。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一直穿蓝衣露出面容会被乌苏发现,还是要坚持穿着,跟重衣斗气的那几天,他一直在想这样做的理由,现在,他低低地笑着,突然发现那理由其实再简单不过,不是怕重衣真的会见自己穿其他衣服就打,而是——他只想看到他开心。
      红刀进来时正巧看见六月一个人忽笑忽沮丧的模样,知道他是为即将回岛发愁,但他这做哥们的除了安慰也着实没其他办法,毕竟乌苏的命令,他小小红刀还是不敢违背的。
      “你来了?”六月虽然还是一副发呆模样,但红刀进来他却知道。红刀“恩”了一声,走到他身旁坐下道“算啦,岛主现正在气头上,难免会这么说,反正你还年轻,等过几年再出来也不迟嘛。”六月摇了摇头“我不是不能等,但我怕他不会等,若我几年后出来他把我忘了该怎么办?”
      “她?”以为六月提到的是个女子的红刀眼睛一亮,将凳子拖近床边道“臭小子,出来半年,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喂,说说看,是哪儿的姑娘?长得漂亮吗?”六月的脸色突然古怪起来,沉思半晌,他突然说“红刀……我最近一直都在想我和他的关系。想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的放不下他,想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红刀轻微的给了他一记,笑道“还想什么!你这分明就是喜欢上人家了嘛!”
      六月脸上的古怪越发浓厚,他沉默着不再说话,红刀一直在旁追问是哪家的姑娘,他也只是“唔唔”的哼着。就在红刀失去耐心时,六月突然如释重负的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喜欢上他了。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喜欢下去,毕竟……要我现在说放弃我也是做不到了。”红刀迷惑“你到底说什么呢?”
      六月抬起头,低声道“红刀,你曾说过……这世上男人也是可以喜欢男人的,对不对?”红刀点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是啊,我们岛上就有做小倌的兄弟,一直都埋伏在小倌馆,没任务的时候干的就是这些伺候男人的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也喜欢上个男人罢了。”
      红刀点头,下一刻,整个人已从凳上摔了下去“你说什么呢!”
      “你既然听清楚了,又何必要我再说一遍?”
      红刀的脸色大变,大叫道“我的少爷,我的好六月,你这还叫没什么吗?若让岛主知道,一定认为是我给你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把你带坏了!到时候我岂不是小命不保!”六月皱眉“你那么大声干什么!这是我的事,乌苏凭什么找你的麻烦?”
      “你是岛主的心头肉,你自然不担心,我们这些做小的可和你不一样!”红刀急得团团转,想了半刻,抓住六月道“拜托你,虽然我不排斥你有什么该死的龙阳之好,但是你得想到你的身份,乌苏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的!听兄弟的话,回岛去忘了他!”六月苦笑,“这些我都知道,不说我的身份,单就他的身份,我们就注定不可能。再说,我喜欢他,他也不见得就喜欢我。”
      “你知道就好!”
      六月低下头,“可就算是我什么都知道,我还是没办法放下他。”红刀叹气,坐到床边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和他终归是不会为世俗所容,你看看那些做小倌的兄弟,即使他们是任务需要,可有谁给过他们好脸色看?忘了吧,回去之后时间长了,再深的感情也总会慢慢淡去的。”
      六月咧了咧嘴角,道“不可能。我就是死了也没办法忘记他,他就像是我找了多年的另一半,你能想象我见到他的感觉吗?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心都是完整的,可是只要他一离开,这颗心……”六月抚着自己的心脏“就似被谁硬生生扯去一半。”
      “那你想怎么办?和他在一起?我劝你别这么痴心妄想的好。我们是兄弟,我不想看到你为一个男人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六月,忘了他吧。”
      劝慰许久,六月却只是沉默着不再开口,红刀无奈,离去前只得说道“六月,清醒点吧。”六月还是不说话,待红刀离去后,他才喃喃自语道“我很清醒啊,我一直都很清醒。”说着说着,他自己又一个人笑起来,没错,他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清醒的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看着窗外开得正艳的桃花,六月知道自己接下来做的一切也许会让他和乌苏之间的关系彻底被撕裂,但是……“对不起,乌苏,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不能丢下他。”
      一封空白信,六月走得倒是干脆。乌苏拿着那信,几乎在人前压不住自己的愤怒。“你们都是怎么看人的!我不是说过,对六月要严加看管吗?你们怎么会让他跑了一次又一次?!”恨恨的将一边的茶碗摔碎,乌苏瞪着眼前垂眉顺眼的手下,冷笑道“你们不是一直被江湖人称做最厉害的杀手吗?怎么会连一个重伤的人都看不住!!传令下去,当日值勤的人统统处死!”极乐擦擦额上冷汗,小心答道“是!”弯着腰,见乌苏没其他吩咐后才敢缓缓退出去。
      红刀见她出来,走近小声问道“岛主怎么说?”极乐叹了口气,“还能怎么说,找人啊!”红刀沉思,犹豫着自己该不该把和六月之间的谈话说出来。极乐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素来和六月交好,猜测他也许知道六月的下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他去了哪儿?”红刀一震,摇头道“不、我不知道。”
      极乐淡淡地看着他,“红刀,你不要忘记,六月虽是主子,但我们真正应该效命的人是岛主,凡事都应以岛主的命令为先,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极乐的话看似平淡无波,但底下的含义却让红刀冷汗潺潺,“我知道。”极乐转身欲离开,走到一半又停下道“如果你有六月少爷的消息,我希望你能尽快告诉我。岛主现在的愤怒你也是看到的,若有人知情不报,后果是什么,我相信你应该看得很清楚。”
      “……我明白……”红刀看着极乐远去,摸摸脸,竟全是汗水。
      四月初三,整个岳阳城几乎被各地云集的江湖人占满。解玉楼在城郊自己的私人庄园外搭了台子,越家父子和温家兄妹四人到时,正远远地看见解玉楼站在台下招呼各大帮派的帮主掌门。温炎见到人群中父亲的身影,领着妹妹去跟自己父亲行礼。温其略见到两人,只淡然问了句“宁儿可有闯祸?”温宁娇憨道“爹——你这话不是把宁儿当个惹祸精么!”温其略只是笑笑,自己的女儿他自己再清楚不过。温炎平日里虽总是和妹妹拌嘴,但这时候倒还有些哥哥样子的替妹妹说道“爹你尽管放心,宁儿虽然还是活蹦乱跳的,但最近着实乖了不少。”
      “恩……那就好。”温其略摸摸胡子,女儿年纪大了,他也希望她能收收心思,找个好人家嫁了。看着越家父子走过来,他主动迎上去,看着重衣道“数年不见,贤侄真是越来越能干,丝毫无愧于英雄出少年啊。”重衣笑笑,行礼道“温伯父过奖了,有温兄这样的少年才俊在前,重衣怎敢妄自菲薄的称英雄?”温其略白了自己儿子一眼,道“他若能改改他那好色的性子,倒还能算上个狗熊。”温炎低头,对于父亲的阴损,左耳进右耳出,装聋作哑一直都是他在父亲教训他时的不二法则。
      温其略也不想一直揪着儿子的色胚本性多说,他转向越牧,忧心忡忡道“越庄主,此次来这里的帮派,虽然大门派之间还没明说支持谁,但大部分的人似乎都还是倾向于解玉楼。我们这边除了江南的几个为我们所控制的帮派外,几乎……”越牧摆摆手,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感到意外,解玉楼天生就有一股霸气,和他接触过的人甚少有不服的。看着不远处那英气勃发的人,越牧只是冷笑,解玉楼,你现在就尽管嚣张罢,要知道,只有那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解玉楼早早的就看见自己的冤家越牧,但他并不急着过去打招呼,眼睛扫到站在他身旁的重衣,心里吃了一惊,他并没想到那个年轻人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后还能从即将塌陷的冰洞里活着出来。微一琢磨,他猜想双龙璧只怕是已经到了越牧手中。看来,今日和越牧的相争会比自己之前想的更艰难。
      瞧着他们已然要走过来,解玉楼豪爽的笑道“越庄主!我们可是五年不见了,看你的样子,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吧?”越牧跟着他哈哈大笑道“蒙解盟主关心,越某人这些年过得虽不是很好,倒也还惬意。”两人假意寒暄一番,解玉楼看着重衣,道“自长白山一别后,我可是一直惦记着贤侄你啊,当时情况危急,我没能救得了贤侄,那以后我可是整天整夜的睡不安宁啊……”重衣心里讥诮,当时若不是冰洞快塌了,自己说不定已死在他手上,他现在竟还能若无其事的在自己面前装样,不愧是有着枭雄称呼的人。
      “让盟主为区区小侄挂念难过,小侄真是愧疚。”对着解玉楼行了个歉礼,重衣的口气倒很像是真心愧疚,但那脸上的讥讽却是怎么也消失不掉。越牧打个圆场,道“不管怎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小儿即安然无恙,盟主也可放心了。”解玉楼呵呵一笑,道“越庄主说的是。”双方都互有深意的一望,许多事其实不用嘴说,彼此也该明白,只是都爱做些给旁人看的场面,难免虚情假意,只不知究竟能骗得了多少人。
      各自入座,规矩还是那个规矩,谁在台上站至最后谁就是胜者。先上台的不过是唱暖场的小丑,真正的人选却只是坐在台下观望,等待上场的最好时机。快晌午时,才有不少大人物上场,但他们也不过是给各自的后台做开场准备,台上解玉楼的大弟子和一个江湖游侠斗得正酣时,一小队人抬着一顶白色小轿踏云而来,缓缓的在场中一角落下。轿帘子不曾掀开,解玉楼却知那里面坐的是谁,他心里一紧,仔细的看看轿子四周站着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却没找到类似的人。蹙了蹙眉,他自语道“难道她并没将人带来?”
      越牧也见到那顶轿子,他只是扬了扬眉,若有所思的瞄了眼站在身后的重衣。重衣并不知道父亲心中所想,他看着那顶轿子,只是猜测对方的身份,想着是否会给父亲带来麻烦。
      一个时辰后,解玉楼飞身上台,替下自己被打落一边的大弟子。越牧放下手中的茶碗,对身旁同样坐着的温其略道“温帮主,你可有兴趣和那解玉楼打上一场?”温其略知道他的意思是由自己打头阵,摸着胡子笑道“我虽然是老骨头一把,但偶尔也想动动……”话落,纵身上台。
      越牧嘴角勾起抹笑,眼睛望向场外不远处的小树林,哪里,一个红色面具正悄悄地一闪而过。重衣见父亲笑得古怪,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四处张望一番,原本四处宣扬着要夺盟主之位的墨丰到现在还不见踪影,虽说他和父亲达成协议,但也不至于就此不出现。难道说他和父亲已经定下什么计划?
      重衣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台上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响,接着似乎天地都在开始摇晃,他清楚得听见身旁温家兄妹突然撕心裂肺的喊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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