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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戚顾]烟雨江南春 ...
烟雨江南春
雨不大,却不绝,淅淅沥沥的,敲打在江南小镇的红墙绿瓦,青砖石板上,像一阕单调却缠绵的曲,击在人心里,引出丝丝缕缕,似有若无,隐隐的痛。
茫茫雨幕中,行人极为寥落,且大多匆匆。
却有一人,着一身青色长衫,撑一把绘着墨竹的油纸伞,容颜遮在低垂的伞下,看不清面貌,只可见一只握着骨色伞柄的手,衬着青衣黄里的袖,莹白,修长,骨节分明,几近无暇。
他缓缓行在雨中,从容,独特,却又淡然。
他的整个人,淡得就似一股青烟,仿佛来自仙山的灵物,稍不注意,便会消逝无踪。
江南烟雨,烟雨江南。
这样的小镇,这样的雨,这样的人!
走过镇外的小桥时,顾惜朝看到桥上一个一身素白的妇人正对着脉脉长流的河水哀哀哭泣。
突然便想起了昨日从山里回来,路过这座桥时,正有人从桥下河里捞起的一对殉情的男女。年轻的面上已没有一丝血色,本该鲜活的容颜失却了生命的色彩,苍白如凋残在盛季的花。
闻者唏嘘,观者流泪。
生命,从来都是如此脆弱!
顾惜朝却只是淡淡地看上一眼,便默默走开。
他一向没有为不相干又无可挽回的事情过多伤神的习惯,然而那一眼还是刺痛了他,在他看到那对男女至死也没有松开的彼此交缠的手。
走下桥的时候,不留意踩到了一个凹陷的水坑,霎时溅了一鞋一袜的污水。
顾惜朝皱了皱眉,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股不祥。
果然,才走进镇外的小树林,便察觉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杀气。
又来了吗?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顾惜朝暗自皱了眉,顿住脚步,不动声色的伫立,微卷的发丝随着青色衣袂在风中轻扬。
林中随即闪出四,五个手执刀剑的江湖汉子,拦在他的身前喝问一句,“小子,你是姓苏的请来的帮手吗?”
顾惜朝微一抬眼,原来是错认了人吗?
不是那帮人,也好,省得他今日动手。
他虽然不怕杀人,但也从来不喜欢杀人,杀人的感觉其实不好,很不好,血色的艳红让他觉得刺眼,血腥味也只能叫他觉得恶心。他总也无法理解那些以杀人为乐的人的想法。
于是便淡淡应了一句,“你们认错人了。”从容举步便走。
才迈出一步,一道雪白光亮闪过,一柄刀已拦在眼前。
顾惜朝蓦地一抬头,眼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没,垂下眼,继续向前走去。
那汉子却已被那转瞬即逝的凌厉眼神震慑,一时竟忘了手中意欲阻拦的刀。
回过神时,那青衣书生已从身边走过,其他几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是责备和不满,他脸上一红,自己也觉羞愧,只不过被那看似弱不禁风的书生盯了一眼,居然骇得不敢动弹,心里恼怒,再次“嚯”地挥起一刀,返身拦了上去。
第三次停下脚步,顾惜朝慢慢从伞下抬起脸来。他虽然不喜欢杀人,但若是必要,他也从来不在乎大开杀戒。
那汉子再次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那眼神似是在讥笑和嘲讽,仿佛被盯着的自己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兽,但事实上,他才是那个被刀架着的人。
那汉子大喝一声,“就算你不是姓苏的请来的,看到了我们几兄弟,也不能让你再活下去。要怪,就怪你的运气太不好吧。”
说着,扬起手中的刀,就要斫下去。
顾惜朝在心里冷哼一声,既是你自寻死路,也怪不得我,暗暗运了功。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刀已被封住。
顾惜朝心下一奇,也撤了内力。
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玄衣的少年傲然立于场中,剑眉星目,卓然不群,“岭南五霸,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何必为难不相干的人!”
其中一执剑的汉子冷哼了一声,“姓苏的,你总算来了。”
那少年昂首道:“我本来就要找你们,怎会不来!”
那汉子眼神阴了下来,恨恨道:“姓苏的,我们兄弟与你无怨无仇,何苦要对我们苦苦相逼?”停了一下,又道:“我看,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河水不犯井水。以后苏少侠要有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定当效劳。”
少年冷哼了一声,“那岭南的百姓又何尝与你们有仇有怨,你们又为什么要对他们横加迫害?要想我罢手,可以,你们跟我到官府去自首。”
刚才那个握刀的汉子忍不住跳了起来,“姓苏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又不是官府的人,何必要做朝廷的走狗!”
苏姓少年朗朗一笑,“天下的不平事天下人都管得。你们的所作所为,天容地不容,人容理不容!我苏酷今天偏就要替天行道。”
“好,既然如此,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上!”
一时刀光剑影,身形腾挪,战成一团。
听到这里,顾惜朝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好一个意气少年,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然而,不知为何,他却没有急着离开,立在雨中,静静观看。
蓦然想起,曾经有个人说过,江湖道义有一千,一个大侠担八百。那个人,一向也是把天下侠义当为己任,总是那么豪气万千。
心里莫名地一阵抽痛起来,那个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时有些恍惚,眼前隔着雨帘,渐渐竟有些模糊起来,朦朦胧胧间,只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倒了过来。
顾惜朝蓦地回神一看,却正是那五霸中的一霸,浑身浴血,显是伤得不清,已不辩方向,对着他直冲了来。
再望那边战团,那玄衣少年虽是以一敌五,却恁地了得,五霸联手皆非其敌,但也渐显疲意。
凝神间,那人已近到身旁,顾惜朝嫌恶地挥了挥衣袖,那人便如断了线的布偶直飞了出去,恰恰撞在少年身后欲施偷袭的另一霸身上。
然而这一交错间,衣袖上却已沾染了一丝血迹。
顾惜朝皱了皱眉,有些厌恶,有些无奈,把伞换到那只手上,另一只手轻轻一扯,扯下那片染血的衣袖,低低叹息了一声,“只可惜了好好的一件衣衫!”
那片衣袖在风中荡了几荡,很快便被雨水打湿,无可奈何地坠落。
顾惜朝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已经继续迈步往前走去,依然是施施然,不紧不慢。
身后金铁交鸣的声音渐渐息落,一把清朗如月的声音传来,“这位公子,请留步。”
顾惜朝稍稍伫足,却未回头。
少年在后面一抱拳,坦坦然道:“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请问公子贵姓尊名,大恩没齿不忘。”
顾惜朝仍未回头,只一边嘴角轻勾,扬起一个说不出是讥讽还是冷嘲的笑意,也不发一言,径自飘然行去。
莫名地,心情竟好了起来,只觉得这漫天漫地的绵绵雨丝也不那么恼人了。
从山里回来,雨渐渐更大了起来,一把小小的油纸伞似已有些难耐风雨,不仅鞋袜下摆,甚至长袖衣襟都沾了满满的湿意。
路过那座桥时,那个在桥边哀泣的妇人已经离开,他心里顿觉一种说不出的空落。
人在为他人的不幸所承受的悲伤,终究也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吧,哪怕那个发生不幸的是自己至亲的人!
低头看了看桥下的流水,本就不浅的水流因了一日一夜连绵不断的雨而愈加翻腾起来,一如千百年来的每一个岁月,即使它昨日刚刚吞噬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又想到那两双至死不放的手,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想念,强烈到忍不住心悸,轻轻按住了胸口,蹙着眉深深地呼吸,终于按捺下来。
回到镇上,街头已几乎没有了行人,这里原本也就是只有几百户人家的江南小镇。
忽然,不知怎地,越接近自己那暂住的简陋的竹轩,心便跳得愈快,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只手贴在紧闭的柴扉上,那感觉愈发剧烈起来,一颗心简直呼之欲出。
终于,“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只一刹那,却似千年流转,顾惜朝一时顿了呼吸。
屋前的石阶上背对着门立着一个人,一身白衣胜雪,正负手望天,如珠的雨滴点点落在他的发间,鬓边,额角,衣上,他却似浑然未觉。
若换了旁人,这样立在雨中,即便不至狼狈不堪,必也大失其态。
他却不然。反而更显孤高,傲绝。
就像一尊神,走到哪里,都是一尊神!
顾惜朝低低叹息,终于,还是找来了吗?!也忍不住暗暗赞叹,这么样的一个人,究竟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究竟又有什么,是能真正打败他的?!
当年的一场千里追杀,自己原是胜券在握,终究还是功败垂成,归根到底,因为对手,是这一个人!
闻得身后声响,那人便缓缓转过身来,顾惜朝不由再次屏住呼吸,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转身,却已被那强劲的气势迫得几乎无法动弹。
那人终于转身看到立在阶下的青衣卷发,锐利的眼睛蓦地寒光一闪,又慢慢敛了起来,口中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顾、惜、朝!”仿佛要把这个名字连带着名字的主人放在嘴里嚼碎了,吞下去,咽下去。
听到这个声音,顾惜朝却突然定下心来,轻轻勾起嘴角,略一眨眼,甚是无辜地淡淡道:“大当家的。”
戚少商剑眉一轩,盯着他狠狠道:“你还要逃到哪里去?”
顾惜朝不慌不忙,仍是那么清清淡淡地微微一笑,道:“能到哪里,便到哪里。”
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隐忍着什么,口气决然地道:“跟我回去。”
“好。”顾惜朝想也不想,立刻应道,脸上笑意更深,眼中灵光一霎,突然接着道:“打赢我再说。”
话音甫落,手中的油纸伞已贯注真气,直直向戚少商脸上飞射而去,同时足尖在地上一点,向后飞退。
还未及退到门边,已感到一股寒砭肌骨的冷气迎面而来,心中一凛,下意识地闭上双目,便感到一种金属利器特有的凉意贴着右颊飞了过来,鬓边一绺发丝飘然而落。下一刻,身子已被拉进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面上立时一红,顺手一挣,却被拥得更紧,那人灼热的吐吸已近在耳边,低低急急说了一句,“惜朝我错了。”
顾惜朝浑身一震,却静了下来,稳了呼吸,淡淡问道:“什么错了?”
戚少商抬起头,握着他略显瘦削的肩,亮亮的眼睛凝住他,一脸严肃地说:“我不该夸孙三四的腰细柔,我不该常上白牡丹的醉杏楼……”
“你……”顾惜朝顿时为之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人却还在继续,满脸诚恳。
“我不该说你做的包子不好吃,更不该嫌你煎的药苦……”
“戚、少、商!”顾惜朝咬牙切齿地大叫一声,一把把人推开,忿忿道:“你够了!”转身就要走。
来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再次被那人从身后抱住,低沉的声音落在颈侧,“惜朝,你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没关系,你却不该一个人离开京师。江湖上有那么多想找你麻烦的人,你的身体又没好,功力大不如前。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来,我有多么地担心你……”
沉默半晌,顾惜朝才轻轻哼了一声,“担心?你终于也知道担心人的滋味了?”倏地一转身盯着他,蹙起眉恨恨道:“那我为你担的那许多心又算什么!你贵为金风细雨楼的代理楼主,象鼻塔的塔主,群龙之首,领率天下群雄。刺权相,惩奸恶,独闯有桥集团,迎战六分半堂,好不得意,好生威风!你又怎么会知道,有人在为你担心!”
“惜朝……”戚少商怔怔地看着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捧住他的脸颊,低低说道:“对不起,让你这样担心……”
顾惜朝微微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句话。”
“惜朝……”戚少商再次低低叫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刻这般拙言。
顾惜朝轻轻叹息一声,搭住他的双手,“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你要做的事,如果你可以逃避不做,那你就不是戚少商。我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要你放弃些什么。我只是希望,在下一次,你要做什么的时候,带上我……”
面对顾惜朝的期待的眼神,戚少商不由叹了口气,“惜朝,那太危险……我会担心你……”
“那你就让我担心你!”顾惜朝愤然打断他,“戚少商,请你公平一点!而且,我顾惜朝,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戚少商一怔,既而释怀一笑,“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答应我,再也不会像这次这样,突然离开。”
顾惜朝昂然一笑,得意地道:“只要你不食言,我自也能信守誓约。只不过,倘若你以后还瞒着我独自去冒险,那下次,你可就没有这么轻易能找到我了!”
“一言为定!”戚少商微一低头,笑着伸出一只手。
“一言为定!”顾惜朝朗朗一笑,月来的郁闷霎时一扫而去,用力地握上那只手。
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顾惜朝突然一怔,抬头认真地看着戚少商,慢慢说道:“少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松开这只手!”
戚少商一愣,见他说得郑重,脸上更是难得的认真神情,便也祭出十二分的诚意,微微笑着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松开过。”
顾惜朝点点头,向前一步,轻轻环住他。
戚少商回手抱住他,不经意中瞥眼看到他另一只手上握着的一株油油的绿草,心下好奇,便问道:“这是什么?”
顾惜朝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淡淡答道:“哦,这个呀,这草名唤玄呤。我寻了好多地方,才在这镇外的山头上找到一丛,只在每日的黄昏才能采上一株。只要集到七七四十九株,便能炼做药引,治我身上的伤。”说着微微一笑,“现在我已集到了四十株,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
“这么说来,”戚少商觉得额上青筋开始控制不住地轻轻跳动,“你是为了这个才离开京师的?”
“也可以这么说。”顾惜朝的笑容中藏上了一丝狡黠,故意道:“其实这件事我曾和杨先生提过。不过,看样子,你并没有问他。”
“杨无邪!”戚少商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心中狠狠诅咒一个人。
顾惜朝已敛起玩笑之心,下颌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少商,等我治好了身上的伤,恢复了功力,你就可以不用再那么为我担心了,我也可以多帮你一些了。”
“惜朝……”戚少商心中一暖,把人拥得更紧,再次说不出任何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么在雨中相拥着几乎忘了天地和时空。
直到怀中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戚少商才惊觉两人现下所处的环境,忙问道:“冷吗,惜朝?”
“废话,”顾惜朝在他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句,“浑身都湿透了,当然冷了。”
“那么,”戚少商突然露出一个称得上是邪恶的微笑,压低了嗓音说,“我们就进屋去暖和一下吧。”
(END)
第二篇完结的短篇戚顾,好多好多年前了呀,结尾瞬间逗比了,嘿嘿嘿嘿
中秋节,发个旧文纪念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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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戚顾]烟雨江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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