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疯魔》琴瑟如寐

67、糊涂事

　　霍清让点点头，表情森冷：“不错，想得很美。”
　　陆白尘道：“我长得更美。你长得多像我一两分，估计肇赐才会喜欢你。”
　　霍清让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
　　陆白尘笑嘻嘻地看着他：“诶，你家陛下还说要与我共享江山，平分天下。”
　　霍清让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霍清让冷冷道：“笑你痴人说梦。他不杀我，就是因为不信你。信都不信你，还分什么天下？”
　　陆白尘拍手赞道：“你该笑你家陛下痴人说梦。江山本就是我的，我干嘛分给他？乱臣贼子，就该人人得而株之。”
　　陆白尘看霍清让青白着一张脸，又道：“你知道么，陛下在着手进行改革，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朝堂上跳脚的人可不少。你猜猜，现在有多少是我的人？”
　　陆白尘越说越高兴：“你好歹算是一代战神，齐国砥柱，军中将士以为你已惨死愤愤不平，军心不定之下又有人挑衅，你猜猜，现在又有多少是我的人？”
　　陆白尘说着声音便低沉起来：“明溪怀的乃是龙种，临盆在即。肇赐而立之年才有的子嗣，定然一生下来便是太子。明溪是我妹妹，便是我不如何，将来也是我大烨的血脉登上帝位。若是我动下手脚，你猜猜，又会如何？”
　　霍清让忍无可忍，一下扣住他的脖子：“你到底想作什么？”
　　他大概服了散功的药物，手上的劲道并没有如何可怕，所以陆白尘云淡风清地调戏他：“你猜啊。”
　　霍清让将他扣压在桌面上，一边加重手中力道，一边俯身低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不需要猜，我只要现在杀了你，多干净，一了百了。”
　　那手劲不足以扼死陆白尘，但是足以让原来好不容易结痂的脖子，又重新裂了开来。他只觉脖子一阵巨痛，差一点要翻白眼撅了过去。
　　陆白尘面色惨白，哑声道：“你掐就掐，扣我伤口干什么？”
　　霍清让死死盯着他：“你早就该死了。”
　　霍清让下死劲之下，力道并不小。陆白尘心中想是不是明溪做了手脚，将那散功药掉了包。
　　陆白尘插空艰难道：“你杀不了我……杀了我肇赐该殉情了。”
　　鲜血很快又染成纱布，顺着霍清让惨白的手指流了下来，再流到那张春江水墨画上，黑白世界乍出了梅红点点。
　　霍清让一手掐着他，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镇纸。
　　那镇纸是伏虎的形状，黑黝黝发着暗光，看着体型不小，分量不轻：“好，那就殉情。”
　　霍清让大概是手劲不足，捉着镇纸的手腕青筋暴露，然而艰难举起，重重落下，砸在陆白尘额头上，豁开了一个口，眉眼之间跟着鲜血直流。
　　他再举起镇纸。
　　陆白尘忽然扯出一个笑意，低声说道：“你这白痴，我逗你的，你还真上钩。知道我为什么不反抗么？”
　　是的。霍清让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
　　“住手！”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是宣帝。
　　霍清让抬头向声音来处看了过去——自己真的是昏了头了。
　　心中念头飞速闪过，手中下手更狠。
　　陆白尘被砸得直接眼前一黑，毫无知觉。
　　宣帝扑将上来，一拳将霍清让击倒，两人滚落在地上撕打。
　　陆白尘软软地桌子上滑落在地上。
　　一群侍从跪伏在殿外，连头都不敢抬。
　　常德跪在地上，似乎要起身相劝，看着架势，又颤巍巍地俯下身不敢上前。
　　如此事态，谁都怕惹祸上身。
　　“皇后怎么还不来？”常德低声问身边的小太监。
　　“早就遣人去说了……”小太监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
　　那厢，宣帝喉咙深处发出无意识的咆哮，双目赤红，充满杀意，他双手狠狠掐住霍清让的脖子，似乎恨不得将他掐死。
　　霍清让面上青白一片，额角青筋也爆起。他死死盯着宣帝，想扯开扼住自己脖颈的双手。
　　宣帝终于松开一只手，却是抓起落在一边的血淋淋的镇纸，劈头盖脸地朝着霍清让的头上砸去。
　　一下便皮开肉绽，三两下就血肉模糊了。
　　完全是往死里打的架势。
　　常德跪在殿外，一抬手，骇得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咕噜的一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步子也迈不开来。
　　前一阵子陛下拼命想救活的人，眼下就要被他恨意滔天地杀死。
　　“皇后驾到——”
　　有声音遥遥传来，凤架终于感到。
　　常德终于大舒了口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哑声呼唤道：“皇后，皇后！”
　　皇后理都没理他，直接越过去走进殿内，一把抓住宣帝持着镇纸的手，怒道：“我要被你们气得早产！”
　　转头冲着外头大声道：“太医还不滚进来救治陆公子？”
　　皇后虽是匆匆赶来，怕有大差池，将太医也一齐带了过来。
　　宣帝被她制着手，缓缓点了点头：“对，还是你想得周到。”然后温言道，“你放手。”
　　皇后以为他冷静下来，于是放开手。
　　宣帝竟又执着镇纸继续向昏迷在地上的霍清让砸去。
　　“你这个疯子！”皇后怒道，“你当初偷鸡摸狗地救活他就是为了现在砸死他？！你怎么不用这镇纸砸自己的脑袋？！”
　　此时太医已经将陆白尘团团围住，止血的止血上药的上药。
　　“你们这群没眼色的蠢货，”皇后对着那群御医道，“过来几个看看霍清让的伤，别让人死了。”
　　一群御医面面相觑，终于被推出两个，不情不愿地向着宣帝这边走过来，颤颤巍巍十分不确定地问道：“陛……陛下？”
　　宣帝终于缓缓站起身来，扔掉手中镇纸，向陆白尘那边走去。
　　御医获得默许，立即蹲下身来检查晕死在地上的人。
　　“影卫呢？！”皇后大声怒道。
　　十数个影卫这才出现，从殿外走进来，垂首立在殿中。
　　“这群蠢货，光吃饭不出力，消职怠工，毫无作为，真不愧是你的人。”皇后冷声对着宣帝说，“你自己的人，你看着办吧！”
　　宣帝本是垂首看着躺在地上任由太医摆布的陆白尘的，闻言抬头道：“都责打二十大板，罚俸一年，领队免职，退下吧。”
　　皇后示意身旁的侍女扶住她，看着自己的豆蔻指尖，慢慢叹了口气，悠悠地对宣帝道：“这次是常德派人叫的我，看你做的好事，打的一手好牌，啧啧，两个情郎差点被你全都弄死。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你有一整个阆苑。”
　　她一边说，一边对身边人道：“摆驾回宫。”方率着宫人婷婷袅袅地走了。
　　常德这才走到宣帝身边，十分畏惧不确定地唤他：“陛下……”
　　“你怕什么，朕不会罚你。”宣帝道。
　　他说着，忽地苦笑一下：“朕昏了头，总是做糊涂事。”

作者有话说

　　谢谢差生123的火箭炮；为陈、晟晟不离、祈修、Xxx的地雷。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