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清雪霓裳]》茉上舞

6、第六回：清水

　　第六回：清水
　　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人出现，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她不迟不早，不急不缓又无声无息，就是在那个时候刚刚就出现了，你不可能抗拒或者忽略。真不知道是他苏深运气太好，还是我的运气太坏。
　　她，叫柳清水。刑部尚书柳大人的掌上明珠。
　　第一次，她来见我，微微仰着头，清秀的面孔上有着清高和不屑一顾。看她那般模样，我烦乱的心竟也能放下片刻时间，轻轻笑了一笑。我笑她及她的千金之躯怎处得这天牢。她湖色的端丽衣裙不怕被天牢罪恶的空气侵蚀？还有她那如小白船般的丝履不怕踏入这污秽之地惹一身恶缘？
　　可是，她就是要来。她是来看我的，她要看大家口耳相传的是怎样一个风尘女子，竟让一个有志青年犯下大错。
　　她就站在我面前，我与她隔着狱门彼此傲立，注视着对方就像在看铜镜中的自己。我俩儿这样站在一起就如同两姐妹，仅是衣饰装扮有所不同，各具不同的风情。她庄端秀丽，而我绝美却也致艳。她不开口，我也不话说，她看我，我也投向她直视的目光。一瞬间，她忽然开怀地笑了起来，说：
　　“你该是我们柳家的人，或者说，你还真像我的姐姐。”
　　我不语 ，面色却沉得份外厉害。柳清水小姐，你的话该是辱没了你尊贵的身份。一部尚书尊贵的女儿竟戏称阶下囚为姐妹，而且这女子还是在风尘中打滚的一代名妓，还是杀人的疑犯。我本想这样嘲弄于她，却没有出口。说了又有何用？我并不是她，我连娘亲的模样都没有见过，何来如她般捧在手心的娇宠作为倚仗。我爹病死，那被托孤的亲戚为了自身一已私欲，吞了我的家产，负了父亲的嘱托，更将我卖入青楼，最终致使我落得此等境地。我连冤都无处去喊，又如何能同一名尚书府千金小姐看似姐妹。
　　她大概不会想到，我生命的前八年，也是一位书香世家的独生小姐，与她一般地骄傲自负。
　　大概她还会去看苏深吧！也许她会喜欢上苏深，那样运气好的话，得她的父亲相助，法外开个恩，寻个私，或许苏深还真的能逃过这一劫。我与苏深真的没有什么交情，他若无事，我今生就不亏欠任何人。那便是最好。

　　当她次日再来看我，唯一的原因我是知道的，因为她真的喜欢上苏深了。她求我救他。我嗤笑，我若有能力救他也不会深陷此种境地而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烟尘女子，她未必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过，我倒是希望柳小姐能救他，这一点上看，我们是有着同样一个愿望的。
　　“你该开口去请求你的父亲！”言辞上，我是拒绝的。这是风尘女子的无情无义，我要她明白。或许有一日，她也会将此说给苏深听，叫他也明白我对他并无属意。
　　“父亲一生耿直，即使动了私心，也得给他一个台阶。姐姐，你是目睹一切的人，他为你死，你会心安吗？”
　　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懂得随风就势，有求与我了，便收起昨日的傲气，真的唤起我姐姐来。
　　“住口！”我呵斥她。
　　“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我们两个又会是他什么人？你若能救得了他，你便救他，让他承你的恩情，要怎么报恩则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干。若你救不了他，便也罢了，亏欠他一生的人也只会是我。他死，我也不独活。入阿鼻炼狱我陪他，六道轮回，他去哪里，我也紧跟不放。他在哪儿，我便去哪儿。即便这一切因果轮回都不存在。他一命，我一命，也是还得清的。”
　　我自认在春阁阅人无数，在我的面前，言辞上她讨不到半点便宜。
　　“姐姐，我不央你什么。但是，你会央求自己什么呢？你会说服自己的，现场就只有你们二人而已。”最后，她这样说，暗示的可真够明白。柳清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一定要救他？
　　她离去时，我看见她一颗被征服的心和丝丝缠裹的情。女人陷在情里，才会不管不顾，奋不顾身，哪怕是飞蛾扑火一场空，也以为是幸福的，赴死。

作者有话说

　　仙子，聪明的可怕。
可她应该无情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