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梦》云间水远

18、第十八回

　　老慕站在岩洞外望着游颀渐近的蓝色身影，心上突然涌起一股心酸。

　　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他在这里苦苦的守了二十年，二十年里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关于司韵的消息。

　　三日前他收到一封信，信上请求他尽快返回，怕是将有大祸！

　　上面还说一月前洞庭水国曾派出载着百多人的五艘大船向钱塘方向驶去，欲将钱塘神府踏为平地，但船却在半路上被劫杀，整整五只船一百多人，除了十几个船公外无人生还。

　　查不出是何人所为！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挂起一丝冷笑。

　　这世上还有谁会这般的冷血？

　　只有一个人！

　　“老慕，老慕！”看到他，游颀开心的挥挥手，脸上是如日头般灿烂的笑，“咱们可是越来越有默契了，你竟然知道我今天要来！”

　　游颀跳上岩石，给了老慕一个夸张的拥抱。

　　“不，我并不知道你要来，我只是在此等你！”

　　游颀就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我要来还等我么？”

　　老慕点头：“因为我要离开了，所以我在此等你，是要向你告别！”

　　“离开？”游颀的眉就皱了起来，“你要去哪里，何时回来？”

　　“再也不回来了！”进了洞，老慕给游颀倒满酒，那酒也是早已准备好的。

　　“为何不回来！”

　　“可能是回不来了吧！”老慕自嘲的笑。

　　游颀有些不理解，有些伤感，毕竟与老慕相识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已将感情积累的非常深厚。

　　不过老慕的离开也许并非坏事，他以后要勤加练功，也没时间与老慕闲话家常，更有可能，他去杀钱塘神公时会送了命，那样只会让老慕更伤心。

　　老慕走了也好，什么也不知道也好！

　　他就笑起来，拍拍老慕的肩：“走了也好啊，这个地方你呆了十几年了，也应该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我会想念你的！”老慕“啪”的拍开一坛酒的酒封，抱起来狂饮。

　　他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反正游颀是从还没有看他这样喝过酒，他一向是斯文的用小瓷杯轻啜。他看得出来老慕是个很有修养的人，那斯文是天生的而不是像有些人一样是装出来的。

　　看来老慕的心里也很苦闷。

　　游颀就笑的更灿烂了：“老慕，你不知道吧，我义父他简直就是料事如神啊！?

　　“哦！”老慕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继续喝酒。

　　“一个月前我其实已打算去钱塘了！”游颀喝口酒，看着老慕，而对方这次看也没看他，“我去钱塘要杀钱塘神公，然后好救曲瑟，可是义父阻止了我！他对我说，曲长老派去的这些人，会全部送命！结果你猜，哈哈……昨天五艘大船回来了，除了十几个水国的船公活着外，其它的那些武林好汉全部都被杀死了！哈哈……你说好不好笑！义父真的很神啊！”

　　“这有什么好笑！”老慕放下酒坛，用衣袖擦擦嘴，“我只是觉得可悲！这可是活生生的一百多条人命！”

　　“嗯，嗯，你说的很对！”游颀用力的点头，“我也觉得那钱塘神公实在是过于残忍！”

　　“为何这样说！”老慕的眸子突然放光，不似平日的温和，很犀利！

　　“他杀了一百多人，难道还不能说他过于残忍，不可以说他杀人不眨眼么？”

　　“你亲眼看到这是钱塘神公杀的了么？”

　　“没……”

　　“没有亲眼看到就不要乱说！”

　　游颀张大了嘴：“老慕，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维护起钱塘神公？”

　　“我没有维护谁，我只是告诉你，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乱说，一定要自己亲眼看到才能信！”

　　“这个，这个我到是同意！”游颀再喝口酒，“那你今后有何打算，准备去哪里？”

　　“这个么！”老慕突然笑起来，笑的很玄妙，“也说不定咱们很快便会再见！”

　　“哦？”游颀睁大了眼，“会么？”

　　“年轻人，送你一句话：要相信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心，不要任人摆布！”

　　******************************************************************************

　　一个月之后，游颀的功已练的有七八成火候，他向游千傲请求，让他去钱塘。

　　游千傲点头同意，嘴角的笑容就如老慕那日的笑一样的玄妙，他不懂，也没心思细想。

　　临行前悠绿出来阻拦他，他一直没敢让悠绿知道这事，他怕她又闹，闹的她练不好功。所以直到船要出发去钱塘的时候，悠绿才知道这事，但这个时候她已无力阻止。其实就算很早就知道了，她一样无力阻止。

　　悠绿望着渐行渐远的那抹蓝，哭的心伤欲绝。

　　她最后站起来，眸中放出了光，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令所有人都很后悔的决定，但现在她不后悔！

　　游颀在七日前已发出战书，约慕止流于十月十六在“西湖莲花埠”决战。

　　水国的子民望着他的船，眼中充满了殷殷希望！

　　这一战，他只许胜！当然如果他真的不幸战败，也死而无憾了，因为他已尽了力！

　　如果他死了，会有人为他伤心流泪么？

　　悠绿一定会！那丫头就是个爱哭精！

　　那么曲瑟会不会？

　　他最在乎的是这个！

　　义父呢？义父会伤心的吧，毕竟他将自己养了这么大，自己都还没有尽一天的孝，自己就这么死了，他以后老的走不动时谁来奉养他呢？

　　游颀一路上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两日到后达了西湖。

　　西湖美的似是人间仙境，钱塘神府就建在这仙境上，似是盛开在西湖上的一只巨大白莲，于雾霭中若隐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