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梦》云间水远

17、第十七回

　　那日天气很好，轻风徐徐吹着，阳光很和暖，八百里的洞庭湖波光粼粼，俯下身去，能清晰的照出一张张人脸，千姿百态的，表情各异的脸。

　　五艘大船缓慢的驶进了洞庭湖，水国的子民就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纷纷抬起头来张望。

　　“看啊，是船！”

　　“好像是曲长老一月前派出去的船！”

　　“没错，没错，是曲长老派出去的那五艘载着江湖上许多英雄的船！”

　　“听说这船载这些人去了钱塘神府，听说是去杀钱塘神公……”

　　众人一片哗然。

　　船越来越靠近君山岛，上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人从船上探出头来张望呐喊。有些不太正常。

　　这船不应该是凯旋而归么？

　　曲长老站在栈桥上，目光阴鸷，一百多人的队伍竟然羽杀而归，他当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英雄好汉的命，他在乎的是，他的计划没有成功！

　　他的计划没有成功意味着什么呢，他在水国子民心目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他在其它长老心目中的威仪将一落千丈，他在君山岛再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和脸面。他害怕，害怕见到游千傲那得意洋洋的，冷嘲热讽的脸。

　　原来面对游千傲时倚恃的东西就这样破碎了，他现在只要动一动手指，自己的老命就此飞灰湮灭，想着想着，他就老泪纵横！

　　其他七位长老与八大护法陆续的赶来，最后到来的一批人是游颀，他的义父，曲瑟还有悠绿。

　　游颀义父的眸子，阴沉的盯着曲长老！

　　“拜见洞主！”临近的水国子民和八大长老与护法就跪了下来，他们拜的当然不是游颀，而是他的义父。

　　他的义父，上任无级洞主——游千傲。

　　这年老的游千傲点点头，叫众人起身，大家都站起来了，却有一人没有起来，他的身体仆伏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曲长老这是何意？”

　　“属下，属下有罪，请，请求洞主侥属下一命！”

　　“你何罪之有啊？”

　　“属下擅做主张，实是不该……”

　　“你这也全都是为了洞庭水国啊！”

　　“不，不……”曲长老拼命的摇头，痛哭起来，“求洞主侥属下一命！”

　　“求洞主侥我义父一命！”曲瑟猛然跪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看着曲长老这幅可怜的样子，她的心就跟着痛起来。他虽对自己不仁，却终究是将自己养大成人的义父?

　　“起来吧！”

　　“属下，属下……”

　　“我没说要杀你！”

　　“属下，属下……”似乎一个瞬间里，曲长老便已老的糊涂起来，他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属下”两个字，身体不停的擅抖。

　　曲瑟松了口气，过去将曲长老搀扶起来。

　　“义父，没事了！”

　　曲长老被扶起来，众人才看到，他的脸上已是涕泪纵横，唇上还沾着些土。曲瑟取出帕子为他轻轻擦拭，他的眼睛已没了往日犀利的光泽，有些浑浑恶恶。

　　这哪里还是曲长老——

　　游颀看着这样的曲长老，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五艘大船靠了岸，从船上奔下十几个人来，这十几个人全都是曲长老派出驾船的人，而那些所谓的江湖豪杰，已全军覆灭。

　　全军覆灭——

　　一百多人的队伍，五艘大船运着！

　　自称是武林一等一高手的队伍！

　　这些一等一的高手，就这样烟消云散，从此消失于江湖之上！

　　钱塘神公到底是如何厉害的一个人？

　　传说他曾斩杀五条龙！

　　那真的还是人么？

　　不过传说必竟只是传说。所谓的传说，也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罢了。

　　太阳底下，那十几个船公的脸乍青乍白，大口的喘着气。

　　“说！”游千傲挑挑眉毛，脸上没有愤怒，没有震惊，什么表情也无。但他的声音很冷，很苍老，这又冷又苍老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刀，这刀在一点点撕扯着十几人的身体。

　　“禀洞主，一百多位英雄，全部，全部被杀！”

　　七大长老与八大护法纷纷吸了口凉气，然后是那些听到这些话的水国子民，他们眼里有着难以置信，钱塘神公真的这般可怕？

　　“没有活口？”

　　“没有活口！”十几个跪在地上的人，身体颤抖着，冷汗涔涔而落。

　　“很好！起来吧！”游千傲的声音突然间变的很愉悦，十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我说起来，没听到么！”

　　“是！”

　　******************************************************************************

　　曲长老保住了老命，却被赶出了洞庭湖，从此不允许再踏上君山岛半步。

　　他老泪纵横的驾着一叶小舟乖风而去，身影在夕阳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其它人就突然感到很悲痛。

　　兔死狐悲的悲痛！

　　所以，剩下的几位长老面对游千傲时总是战战兢兢。

　　游千傲对这种状况很满意，非常满意！

　　他拍着游颀的肩语重心常：“颀儿，义父就你这么一个弟子，你要好好的练功，然后替义父杀了慕止流，为曲瑟的娘亲报仇！”

　　游颀就有些犹豫，不是他怕死，而是——

　　慕止流是曲瑟的爹啊！

　　“是瑟儿的爹又当如何？”游千傲冷哼，“他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做爹的责任，一刻也没有，瑟儿也不会将他当爹来看！对于瑟儿来说，他只是她的，杀——母——仇——人！”

　　这最后四个字游千傲说的分外有力，咬牙切齿！

　　“颀儿，颀儿一定会勤加苦练，定不负义父的厚望！”

　　“嗯！”游千傲点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那雪白的发似乎也在跟着他笑，“这事你不要同瑟儿讲，懂了么？好啦，你回去吧！”

　　游颀怀着苦闷的心情去了岩洞，每当他苦闷的时候就会去岩洞，那里有个能给他排忧解难的人，就算不能排忧解难，也可以陪他畅饮。

　　是难得的好朋友，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