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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回(最终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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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阵阵袭上游颀的身,他不由的打个冷颤,恐怕这不是好兆头吧?
西湖莲花埠上站着一个颀长身影,他一身白色长袍背对游颀而立,那背影,让游颀感到莫名的熟悉。
与老慕非常的相像。
可是那人又不应该是老慕,那应该是钱塘神公吧?
他一个纵身由船上跃起,脚在水上轻踏几下,人便如一只雄鹰一样稳稳的飞落到莲花埠上。
这莲花埠是一个圆形的石坪,坪非常的大,上面建有供人休息的房子与凉亭。
“你来的好快啊!”他才刚落到埠上,钱塘神公便已开口,那声音,那声音也与老慕非常的相像。
难道是他脑子坏掉了么?还是想老慕想的要发疯了,所以才感觉这钱塘神公处处像他?
他摇摇头。
“怎么,不认识了?”钱塘神公转过身来,游颀的嘴张开便再也合不拢。
他们相距十尺左右,钱塘神公的衣袍被冷风吹起,“飒飒”轻响。
他样子很清俊,表情很和详,满头黑发如泼墨般,只在鬓角处有几丝银发。
“老,老慕!”游颀将这名字喊出了口,脸就不自觉的开始抽搐。
“很意外么?”钱塘神公轻笑,笑的如春风一样和暖。
当然意外,这意外让游颀的心一抽一抽的痛,老慕,慕止流,只怪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粗心大意,竟然一直不知道也从没问老慕的身份,慕本来就是个不多的姓啊,即使不是本人也应该有些关系才对,他怎么就从来没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呢?
可是老慕,老慕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是个值得相交的人。就算他识人不清,但是他相信,一个人的本性不会十几年一点痕迹不露。
所以,钱塘神公慕止流,老慕,并非如他想像中的那般可恶。
“发什么呆?”慕止流一步步走了过来,“你不是来杀我的么?”
“我,我……”游颀一手遮了脸,眼泪就流了下来,“老慕,只要你说一句,你说一句我,我就……”
“你就不动手了,不杀我了?”慕止流突然哈哈大笑,“与其死在游千傲的手中,我宁可死在你的手中!”
“老慕!”
“动手吧,想杀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
“你现在看到的不是老慕,不是那个陪了你十几年,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慕!”慕止流挑起一边的眉,眼神有些激讽,“我是钱塘神公,钱塘神府的主上,钱塘神公慕止流!”
“你只有杀了我,水国的子民才能对你信服,你这个洞主才能做的名正言顺!”
“我知道游千傲不会就此善罢干休,他忍了二十年我已经非常的佩服他!”
“老慕,你别说了别说了……”游颀嘶吼,心里的悲伤像个巨大的黑洞,一点点将他吞没。
“既然你不肯先出手,那就由我来吧!”慕止流刷的从腰间抽出软剑,软剑在风中抖动着,发出特有的金属声,很动听!
那也是死亡的声音吧!
他拿着软剑向游颀刺来,速度快的像是一道光,金属声更厉。
游颀侧开身,软剑就沿着他的腰身划过,他的身体离剑峰不到一指远的距离。
他含着眼泪自怀中掏出乌黑的一条锁链,是那条在他接位时曲长老双手奉上的锁链,它是水国的宝物。
他挥动手臂,锁链“哗啦哗啦”的响,在他的四周围成一道防护墙,一道黑色的光幕。
慕止流看着,点点头,又欺上身来。
黑光包裹着蓝光,剑光包裹着白光,四周的空间扭曲起来,四周的湖水跃动起来,这一切伴着“轰轰”的风雷之声。
一道黑光击向剑光,它与那道发亮的剑光在空中交汇,“轰”的一声巨响,西湖水被激起数十道十丈高的水帘。
游颀与慕止流的身体在空中对恃着,脸上全都现出些疲累的神色。
咬咬牙,游颀冲上去,他没有注意到慕止流的神色有异,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乌黑的锁链穿透了慕止流的胸膛,充满了内力的,比剑更锋利的乌金锁链,在慕止流的身体里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游颀大吼出声,抬手接住慕止流软倒的身体,缓缓飘落到莲花埠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脸上泪流满面。
慕止流却笑了,笑的分外慈祥,只是从他嘴中沽沽流出的血将这一切变的很狰狞。
“你,你不用伤心……我,我其实……其实,早,早就……想死了!”
“你别说话别说话,让我看你的伤!”
“没用,没用了!”慕止流勉强的抬手挥了挥,从嘴中流出的血变了色,发紫!
有毒!这锁链竟然有毒!
“游颀——”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喊。
游颀回转身,两道身影从一艘大船上飞落,是曲瑟与悠绿。
“游颀,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曲瑟泪流满面的飞奔而来,抓住了慕止流抬在半空的手。
慕止流的眼睛就突然睁大。
“司,司韵……”
曲瑟猛力的摇摇头:“不,不是,我不是司韵,司韵是我们的娘,爹,不孝女来晚了!”
望着这对父女,游颀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他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杀了自己心爱女子的父亲!
“啪”的一声脆响,游颀的半边脸肿起。
“你,你这不孝子,还不脆下!”
游颀望着曲瑟,心里多了丝同情,曲瑟大概是疯了,说他,说他是不孝子!
“还不跪下!”曲瑟厉声嘶吼,扬手又是一计耳光,“他是我们的爹,你竟然亲手杀了父亲!”
慕止流已奄奄一息,听到这话却又强行睁开了已浑浊的眸。
“你,你说什么?”
“爹,女儿与游颀,与游颀本是双生子!”
“双……双……生子?”
“嗯!”曲瑟用力的点头。
“我本来想让这一切都成为永远的秘密!”一个如杨春白雪样的冷漠声音突然响起,一支蓝色的流星以快的不可思议的迅度冲了过来,落在众人身前。
他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脸庞苍白却美的不可思议。
“是你!”游颀张大了嘴,这分明是那画上的男子,可义父明明说那画是画的自己年轻的时候。
“颀儿,这么快就不认得义父了么?”他的声音就突然苍老的不像话,而那声音却熟悉的让游颀胆战心惊!
“义,义父!”
游千傲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抛到他的脚边。
“这是义父一直出现在你面前的脸。”
义父,义父竟然一直在欺骗他,心中的黑洞更大了,那里面能将人撕裂的风在呼呼的吹着。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曲瑟冲过来抓住他的衣服,泪水流的更汹了。这个自己爱了五年想了五年的人,竟然,竟然便是水国的无级洞主——游千傲!
慕止流的白袍前襟被血渗透了大片,他扎挣着站起,突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司,司韵……她,她在哪里?”
“死了!”游千傲挑挑眉,“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洞庭湖的岩洞中呆了二十年么?”
“你……”
“十年前我便已知晓,而且知道你与游颀相处的很好,所以我笃定你不会杀他!”
“你……”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享了十几年的天伦之乐,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你……”
“司韵在生下他们两个后就死了,死于难产!”
“我本来打算让这永远成为一个秘密,打算好好的抚养你的这两个孩子,这也算是了了对司韵的承诺,只可惜,可惜天不从人愿!”
游千傲看了悠绿一眼,她不由的浑身一哆嗦,泪水流的更汹。
慕止流再也支撑不住,缓慢的倒了下去,游颀一个剑步冲上前将他的身体接住,但他的眼睛已牢牢的闭起,身体在一点点变凉。
曲瑟滑坐到地面,全身颤抖。
“现在慕止流已死,颀儿,以后这钱塘神府与洞庭水国就全部是属于你和瑟儿的了!”
游颀猛然抬头,眼中波涛汹涌,心中波涛汹涌,是恨在翻搅。
他站起身来仰天长啸,西湖莲花埠随着他的啸声震动起来。
这啸声久久的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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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颀,不现在应该称他为慕颀才对。
慕颀带着慕瑟离开了钱塘,离开了洞庭,离开了他所认识的所有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成了一则传奇。
在他们消失的一个月后,游千傲自焚,听说人们在大火过后挖出他的尸体时,他紧紧的抱着四个画轴,但画早已烧毁,看那样子,应该是两幅画,对他非常非常重要的画。
没有人知道是两幅什么样的画,知道的人都已离开。
钱塘神府与洞庭水国仍旧势不两立,但,再也没有出现两国互相撕杀的状况!
这些事,在人们的心里,一天天的变得模糊起来,最终会被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