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见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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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死时之所遇，梦之至深处
2.
“玛尔塔和萨贝达怎么现在还没有出来？”
等候大厅里只剩下寥寥几人，其余人早已进入了下一场游戏，只剩下了艾米丽与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等待。最开始，医生还能维持住自己平静优雅的外表，但随着时间流逝，佣兵与空军还是迟迟不出现，艾米丽面容上的浅笑已经消失了，不知不觉间走下椅子来回挪步。
小女孩抱着娃娃，睁着眼，几近沉默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像是隧道的“门”，她的眼眶不知不觉泛红了，可小女孩咬着嘴，依旧一声不吭沉默坐在那里，比起怀里的娃娃，她现在更像是富贵人家为了哄少爷小姐们做好的精致的玩偶。
“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艾米丽眉眼间的暴躁几乎压不住了，“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话语还未落下，艾米丽已经猛然转身，向外迈出一步，就在这个时候，隧道里突然一阵风吹过，紧接着，一男一女的声音随即传来。
“我要回去换衣服。”
“你终于想好好打扮自己了？”
“你的脸色就很好看？”
“别逼我一枪崩了你。”
听见隐约絮语的艾米丽松开了眉毛，抬眼望去，果不其然，奈布与玛尔塔一前一后走出隧道。转悲为喜的医生还没有开口，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古怪。
她停在了原地，仔细打量了两人几眼，发现无论是奈布还是玛尔塔，两个人的表情里的麻木、苍白都褪去了不少，言语间甚至还多了些……活泼？
这个词刚一从脑海里浮现，艾米丽甚至打了一个寒颤。玛尔塔停住了脚步：“医生，你是着凉了吗？最近天气确实很多变。”
“啊，我没事，倒是你们两个……”
本能先于意识掌控了身体，立刻道谢的医生后知后觉，倒吸一口气——玛尔塔竟然主动关心人了？！
不提医生，就连小跑过来的小女孩也歪着头，小心打量了面前的两个人。
“……你们，心情很好？”
急着回房间的奈布和玛尔塔越过两人，挥了挥手：“小泠回来了，我们现在这个衣服不好看，我们换一件新的去。”
艾米丽习惯性“嗯”了一声，三秒后，她猛地抬头：“你们在说谁？？？！！”
医生大步跑过去：“你们两个别走？谁回来了？秋小姐？该死的 ！你们两个混蛋！给我说清楚！”
小女孩却最平静，在听到秋泠回来之后，她的眼睛只是一瞬间变亮了，没有疑惑也没有惊惧，她只是左右看了眼，没有跟着医生一起跑，反而是乖乖蹲在了门口，静静等待着什么。
“秋姐姐回来了，我好开心，那个故事，我还没有听她讲到结尾。”
专心和自己玩偶对话的小女孩并没有听见那微弱的脚步声。
“小爱丽丝？”
纤细的手轻轻按在小女孩戴着花冠的卷发上，小女孩的心跳一瞬间快得要跳出喉咙，之前的平静一瞬间荡然无存，她下意识抓住了头顶的手腕，这才小心翼翼，颤颤巍巍般抬眸去看——
她看到了一双记忆里的眼睛，沉静冷淡，却又带着点滴温柔，如同冬日雪山深处轻轻飘起白雾的温泉一样。双眼的主人看着她，顷旋间，笑意在眼中展开：“怎么这么看着我？”
啊……
说不出任何话来，小女孩呆呆伸出了手臂，直到被秋泠娴熟抱在怀里，靠在她肩膀处，嗅到了她身上那熟悉的香气时，她眨了眨眼，温热的液体在眼眶滴落：“秋姐姐……这一次，我能听完那个故事吗？”
秋泠的手掌停顿了几秒，轻轻叹口气，安抚般拍了拍她的后背：“当然啊，小爱丽丝。”
3.
奈布和玛尔塔火速换好衣服，几乎飞奔回了等候大厅旁边的休息区，两个人一左一右牵住了秋泠的手，死也不愿意放开。
而紧随其后的医生，自然看到了正和小女孩靠在一起说着话的秋泠。
“艾米丽。”
同记忆里相比，明显长大了一些，褪去了些许青涩气息的少女对她微微颔首。艾米丽一瞬间愣住了，过去了几个呼吸，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秋小姐……”
她应该问好，她应该微笑询问她这些年去哪里了，她应该礼貌得体地表示自己的关切。
可唯有眼泪替代了言语，艾米丽忍不住哽咽一声，随后别过头，快速擦干自己的泪：“您还活着，您还活着就好……”
秋泠的眼睛微微瞪大，快速看了艾米丽好几眼，随后又看了看一旁的玛尔塔和奈布——雇佣兵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站在那，而空军眨了下眼，对着她点了点头。
秋泠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对着医生伸出手：“谢……”她的话没能说完，艾米丽已经一把抓住了她递过来的手掌，含着泪微笑。
“秋……”
还未等她说完，隔壁本来安静的等候大厅突然响起了很大的喧闹声，一个人在大声嚷嚷：“萨贝达那家伙是怎么回事！这一局不是他的对局吗？”
话被打断的艾米丽极为快速地皱了下眉，而秋泠歪了下头，看向了奈布：“有你的比赛？”
他应了一声，抓住了秋泠的手腕仔细看了看，摸了摸：“这里受伤了？”
他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惹得本来面色冷淡的秋泠眼皮一跳，她抬手快速果断地揪住了奈布的耳朵一提，柳眉倒竖：“所以你把队友丢在了一边？”
奈布哼了声，他穿的是一身在庄园其余人看起来颇为奇异的，叫做B.DUCK潮的皮肤，帅气无比，可被秋泠揪住耳朵的时候却垂着眼。一副无比乖觉的样子。
“我好想你，我不想离开你。”一贯寡言冷酷的雇佣兵却对着许久不见的“挚友”轻易说出了甜言蜜语，他只是贴秋泠贴得更近了：“小泠，别生气，你要是想掐我就掐吧。”
这副死缠烂打的样子，不提一旁吸了口气觉得牙酸的艾米丽，就连玛尔塔都冷笑了一声，可自己却抱着秋泠的手臂更紧了。
“萨贝达先生在这里啊？哦！还有玛尔塔和艾米丽小姐！”
就在秋泠心软软地松开了手，摸了摸奈布的脸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一个脸上化着浓妆，但依稀可见少女模样，脸上挂着开朗到有些夸张笑容的女孩子探出头：“啊！你们在商量什么吗？”
“莉莉·巴利尔。”一旁的玛尔塔还没有等秋泠回头观察，已经开始介绍这位对自己挚友来讲陌生的求生者：“是一位能力非常强势的同伴，性格……”
她斟酌了几秒后开口：“还算比较好相处？”
“这样吗？”
秋泠已经转过身，与那位陌生的少女对视，而就在这一刻，莉莉脸上有些夸张的笑容凝固，她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在拉拉队员眼中，这位陌生的、几近神异般美丽的少女更像是一场会走路的梦。她正微微歪着头看着自己，以一种澄澈到几乎空无一物的目光，她甚至能在她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莉莉·巴利尔发出了一声气音，她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什么？”
有人从莉莉身后走出来，棕色的皮肤，一种掺杂着获胜带来的过度兴奋和莫名阴郁杂糅在那张显得冰冷的脸上，让人看了禁不住眉毛一跳，心生警惕。
他的目光最开始还是漠然扫过拉拉队员——止于他看到秋泠的那一秒。
甘吉的目光在这一刻似乎是凝固了，他维持着侧着脸的姿势，像雕塑一样。而秋泠率先开口：“许久不见，古普塔先生。”
只能在记忆里回荡的声音真实出现在他耳边，甘吉终于眨了下眼，转过身：“……秋小姐。”
他的声音可以用轻缓来形容，与冰冷的梦境不同，他看到了，与记忆中相比明显长大了一些的秋泠露出一个极为动人的笑容。他听到了回应：“嗯，是我。”
他又沉默了。但是沉默中他迈步向她走了过去，其间甚至撞了一下刚刚回神的莉莉，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看起来有些狰狞，一旁的奈布立刻皱眉半挡在秋泠的面前：“你要干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落下，有人的尖叫声打破了寂静——
“秋小姐！！”
4.
秋泠很是不知所措。
她刚刚被冲出来的艾玛、安妮和玛格丽莎直接扑倒在地上，总是挂着甜甜笑容的园丁几乎是用一种要把她勒死的角度把她牢牢“锁死”了。安妮和玛格丽莎手足无措一样，一边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又在真的触碰到又极快收回了手，不停掉眼泪看着她。
眼泪、炙热的，充盈着名为“恋心” 这一物的泪水滴落在秋泠的脸上，脖颈处。她有些难受地动了动，却又禁不住抬起手，碰了碰安妮的脸颊。
啊……
在秋泠的记忆里，她在庄园的过去，绝大部分相关的记忆只有玛尔塔奈布格蕾丝他们几人，其余的同伴除了对局外似乎毫无联系，她从未想到，他们会因为自己而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种感触陌生却又让她不得不动容。
“不要哭啦。”她只能一边擦拭她们的眼泪，一边这样说，“这样哭下去，眼睛会受不了的。”
一旁的玛尔塔看不下去了，弯腰抓住了园丁的肩膀：“可以从小泠身上起来吗？伍兹小姐，你们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啊！抱歉，我太失礼了。”
艾玛似乎才回过神，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臂，她仰起脸，露出一个羞涩又甜美的笑容：“许久不见小姐，我太过激动了，您会介意吗？”
秋泠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奈布却突然冷笑一声，像是格外看不过眼一样别过头去。艾米丽瞬间皱眉，扫视了一眼奈布，然后又对着秋泠笑起来：“小姐，艾玛只是太过惊喜了，您不要怪她。”
她一边说一边又抓住了秋泠的手：“小姐您这些年身处何处？是被人绑架了吗？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她这样叠声询问，姿态担忧，一向带着几分忧愁的温柔面容似乎马上要落下泪来。击球手平时不爱说话，现在也有些笨嘴拙舌，他无措地围着秋泠团团转，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眼尖看到了秋泠左手臂若隐若现的绑带。
甘吉皱着眉想要发问，却被奈布“不经意”拉了一下，他瞬间转头，看到了雇佣兵有些阴郁的脸。
小女孩被安妮牵着手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小爱丽丝看了一会后，踮起脚尖小声说：“秋姐姐现在，被包裹住了。”
一旁的玛格丽莎闻言轻笑一声，她吹了吹指尖：“与其用包裹，倒不如说他们想要束缚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低，只有安妮和小女孩听见了，安妮嘴唇微动，可她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
又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最先探头的又结束了一场比赛的莉莉·巴利尔，紧接着是极重的呼吸声与咳嗽的声音，一个高大强壮的人影出现了大厅里。
带着疤痕的脸，没有笑容的脸，在秋泠的记忆里，总是坐在暗处沉默不语，只会偶尔看她一眼的男人。
他的胸膛快速起伏，似乎是拼了命跑过来一样，一边咳嗽喘息，一边看着她。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几秒后，秋泠打破了寂静。
“……坎贝尔先生。”
诺顿·坎贝尔却是又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吐出来一样，但他帽檐下的眼睛，死死盯住秋泠，一下也没有移动。
有那么一瞬间，秋泠觉得那种眼神过于露骨，但下一瞬，诺顿低下头，终于不再咳嗽的男人说——
“啊，欢迎回来，秋小姐。”
他直起身，大步走了过来，在烛光下他的影子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您突然地消失，又突然地出现，简直像是神的恶作剧一样。”
他一边说，敏锐的目光扫过了她的全身，勾起嘴角：“您看上去长大了。”
诺顿像是看不到周围的人一样，轻声说：“我可以拥抱您一下，确认这是否是梦境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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