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142、幽会

　　城北，白记书铺。
　　柳弃江一走进书铺就看到白君亭和朱云远手牵手，急忙咳两声提醒他们注意点，因为孟家和陆观棋写词的事，这几□□廷重点抓礼教这一块，他俩还敢公然牵手就不怕。
　　他们不怕，柳弃江都替他们胆战心惊的。
　　白君亭和朱云远没有牵手，朱云远来买书，白君亭给她找书，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柳弃江相信白君亭的解释，但如果被别人看到，别人可不会相信这种蹩脚的理由。
　　“将军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只是意外，我和……我和朱姑娘从来都是恪守礼节的。”
　　朱云远也发誓，这只是一场意外，希望柳弃江不要误会。
　　“我又不是吏部官员，也不是皇帝的探子，我相不相信你们重要吗，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你们两个要避嫌，要是被举报被抓进去，我可帮不了你们。”
　　柳弃江要事先声明一下，省得到时候他们找上自己，自己帮不了，他们埋怨自己。
　　他们还想解释，柳弃江不让，柳弃江去里边的书架找书，不再搭理他们两个。
　　第二天，他俩还真就出事了。
　　在天香酒楼，有人告密他们幽会，燕王府的老嬷嬷亲自带人去抓奸，闯进包厢就看到他们两人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床上，年幼害羞的丫鬟立马跑出去，不敢看这羞耻的一幕。
　　老嬷嬷让人用冷水把他们泼醒，朱云远醒过来立即尖叫，白君亭也是一脸迷茫。
　　老嬷嬷让他们把衣服穿上再说话。
　　白君亭和朱云远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说他们只是遇到才一起吃个饭，绝对没有做出有违礼教之事。
　　“都光着身子躺到一张床上了，还说什么都没做，身为王妃和外男幽会已经是重罪，更不要说和男人睡一张床上！”
　　“嬷嬷，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有人陷害我们，我和白公子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朱云远也不敢让她们验身，怕别人知道她和燕王只是假夫妻。
　　“都睡一起了还清白，这事老奴会如实禀告太后，让太后处置！”老嬷嬷撂下狠话便带人离开。
　　燕王妃和白记书铺老板的丑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平民百姓家的媳妇偷人，除非是硬茬，除非夫家软弱甘愿当王八，不然偷人的媳妇都躲不过被浸猪笼的下场。
　　孟家媳妇薛素卿是薛家千金，她和丈夫的侍妾偷情，她被休弃，侍妾被差点被浸猪笼。
　　她们两个女的偷情都逃不过礼教的惩罚，更不要说是朱云远和白君亭，如果朱云远是普通人家的媳妇，要被拉出来游街、要被拉出来浸猪笼的绝对只有她一个，但她顶着燕王妃的身份，她是皇家媳妇，白君亭敢和皇家媳妇偷情，只有一个下场。
　　孟家的事还没过去，孟家的事让百姓对儒家忠孝仁义礼教产生了质疑，对大夏以孝治国产生了怀疑，为了维护以孝治国的威严，为了继续愚弄百姓，这段时间朝廷严厉打压有悖礼教的种种行为，现在朱云远和白君亭撞上，太后为了稳定人心，为了巩固人心，要亲自公开审理这起通奸案，就在京城府尹衙门公开审理，喜欢看热闹的百姓都可以去看。
　　府尹衙门里，公堂之上。
　　太后高坐堂上，寇淮坐在旁边听审，朱云远和白君亭被押在两边，柳弃江和三个姑娘、还有天香楼的小二掌柜被作为证人站在之中间。
　　太后要让柳弃江亲自作证，证明朱云远和白君亭通奸这一事实，目的是为了离间柳弃江和燕王。
　　柳弃江知道太后他们要自己当证人、当刽子手，如果自己指证燕王妃和白君亭通奸，燕王回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不管太后问什么，柳弃江一律回答，没看见，不知道。
　　这可把太后给气到了，“那天你去白记书铺买书明明看到他们二人私相授受，这三个姑娘都看到你看到他们有染了！柳弃江，包庇罪犯视同从犯，如果你再包庇他们，朝廷法律可以将你问罪！”
　　太后说完立即看向堂下的三位姑娘，这三位姑娘都是官家女子，她们经常相约一起去书铺买风月话本，那天她们三人正好也在白记书铺，那天柳弃江说的话她们也都听见了。
　　三位姑娘收到太后的眼神提示，恐惧地回答，“那天柳……柳姑娘她也在白记书铺，她看到燕王妃和白老板手牵手四目深情相对，还好心提醒他们注意些，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那天柳姑娘真的对他们说，你们注意点！”
　　“柳姑娘会说这种话，可见早就知道他们有染！”
　　太后严声质问柳弃江，“柳弃江老实交代，你是何时得知他们二人有染，你得知二人有染为何不举报？”
　　柳弃江坚持否认，“没有，那天在白家书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说。”
　　太后知道柳弃江这种人的弱点，“你说的是真话，那便是她们三人撒谎，公堂之上胆敢说谎扰乱断案，来人啊，将这三人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三个娇弱的姑娘被痛打三十大板不死也要残。
　　三个姑娘立刻哭嘤嘤的跪下哀求柳弃江说实话，“柳将军你怎么可以说假话呢，那天你真的说了那些话，你明明就知道他们有染，你为什么要否认？”
　　“呜呜，柳将军你为什么要否认你说了那些话，为什么呀？”
　　“我们只是人证，我们只是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又没有污蔑他们，我们又不是坏人，为什么柳将军你要袒护他们，为什么你不站在我们这边？”
　　三个娇滴滴的姑娘拉着柳弃江的衣服哀怨哭泣求救，柳弃江心都软了，是啊，她们只是说出她们看到的事情，不应该挨打，这老太婆是要逼自己做坏人！
　　柳弃江左右为难，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站哪边。
　　“柳将军，我和燕王妃之间清清白白！”
　　“柳将军，我和白公子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误会！”
　　他们个个求自己相信，好像自己才是审案的那个人。
　　就在柳弃江要做决定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她看白君亭和朱云远的眼神都幽深了，不禁产生这样的怀疑，这两人是故意的，是故意做出装出通奸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天在书铺自己明明就已经提醒他们要注意，他们还不注意，去天香楼遇到了还一起进一个包厢吃饭，这不是明摆着故意让别人发现，让别人举报吗。
　　也许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帮燕王转移注意力。
　　柳弃江心中豁然开朗，扶起三个娇滴滴的姑娘，直接承认那天自己确实看到了，也说了那些话。
　　“是，那天我看到他们的手碰到了一起，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既然你早就知道他们二人偷情为何知情不报？”太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好像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这是皇家的事，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哪敢非议皇家事，再说我去举报谁会相信。”柳弃江理直气壮的。
　　“不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将军你不要听信那些谣言，是有人要诬陷我们！”朱云远求柳弃江要相信自己。
　　“你们通奸在床，还要人证物证，你们还有何狡辩！”太后大声呵斥。
　　天香楼的小二和掌柜也纷纷作证，那天没有可疑人物进出天香楼，没有人下药陷害他们，是他们自己情不自禁做了有悖礼教之事。
　　“当初燕王请旨娶你为妃，哀家本就不同意，一个卖猪肉的怎么配得上堂堂一朝王爷！今日你还同伙自己的情郎做出这等有辱皇家颜面之事，来人啊，将他们二人收监关押，等燕王回京之后才处置！”
　　朱云远和白君亭被大内侍卫押走，这起由太后审理的通奸案算是结束了，全程寇淮半个字也没说，全权由太后处理。
　　退堂之后，百姓议论纷纷的，围着柳弃江问个不停。
　　“将军是真的吗，你真的看到了？”
　　“将军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偷情通奸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通奸了，我只是看到他们的手碰到了一起，偷情通奸，这种难听的话，我可没说，你们不要乱冤枉我！”
　　“就是，我们和将军只是看到他们四目相对，然后两人愣了好久而已，我们可没说他们通奸！”
　　“是燕王府的老麽抓到他们通奸，他们在天香楼偷情，你们应该问天香楼的人。”
　　这位姑娘一提醒，看热闹的百姓立即围上去，追问天香楼的小二和掌柜，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衣服脱了吗，你们亲眼看到了？”
　　“燕王妃身子白不白？”
　　“当时他们盖着被子，我哪里知道燕王妃身子白不白。”
　　“让开，让开，我们要回去做生意，你们别乱打听。”
　　百姓追着天香楼的人追问，柳弃江和三个姑娘才能脱身离开。
　　柳弃江刚回到柳府，蓝陵和沈寒山就告诉她，燕王要造反，最快这个月月底，最迟下个月，燕王必反。
　　柳弃江一脸惊讶地看他们，“你们怎么知道的，我那个干爹说的？”
　　“不是七叔，是刘参将，刘参将又写信来了。”
　　“刘参将写信来了，给我的，你们怎么偷看别人的信？”
　　“信封烂了一个角，信使拿来的时候正巧掉了出来，所以寒山就忍不住看了一眼。”
　　“信封只是漏了一个小洞，是蓝陵拆开看的。”沈寒山把信呈给柳弃江。
　　柳弃江拿过看了又看，刘参将在信上说，沈寒渊以操练为名将十万士兵带入深山，而且是在燕王启程回京之前。
　　“十天前，燕王启程回京，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应该已经到洛城，将军我们是不是要做准备？”刘参将在信上写得如此直白，燕王要造反肯定是真的。
　　沈寒渊以练军为名，将十万大军带入深山，掩人耳目，然后带领十万大军带回京城帮助燕王造反。
　　沈寒山没想到沈寒渊会站在燕王这边，二叔应该也知道这件事，苏家呢，苏文宴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你们两个小小的衙差，做什么准备，我们就坐着看着，看他们打成一团，谁都不要帮。”柳弃江不想多管闲事，朝代更替就像日月更替一般，都只是自然规律，有能力，谁都可以做皇帝，有能力，谁都可以建城立国。
　　“我也是这个意思，寒山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和沈家已经断绝关系，即使沈寒渊和燕王造反失败也不会牵连你，应该不会牵连吧，将军？”
　　造反失败是诛九族的大罪，如果燕王失败寒山极有可能会被牵连，蓝陵有点担心，“要不寒山你带你妹妹去山里躲，等事情结束之后再回来。”
　　沈寒山不认为如果燕王造反失败，只会牵连他和他妹妹，这里的每个人都可能受到牵连，毕竟他们是关系密切的一家人，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寇大人。
　　“蓝陵说的对，将军我们还是出去躲躲。”
　　“也是，我那个干爹肯定也要参加，真是的，早知道他是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就不跟他混了！”
　　柳弃江越想越觉得他们危险，“快，快让小孟表妹他们收拾东西，天黑之后我们就进山！”
　　柳弃江他们还没有去收拾东西，济世堂的药童就来了，药童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吁吁地告诉他们，沈柔被打成了重伤，现在正在济世堂抢救，眼看着快要不行了。
　　“内脏受损严重，狂吐黑血不止，怕是…怕是快……快不行了！”
　　沈寒山愣了一下，立马狂奔出去。
　　柳弃江愣了一下，“不行了？谁不行了，为什么不行了？”
　　“将军你表妹，你表妹被人打伤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柳弃江这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篮子，篮子，去找许负，去找许负来！”
　　还没等蓝陵问为什么找许负，柳弃江就已经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