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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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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几个摊,一坐着的精瘦汉子站起身来,像是草原上的动物,嗅到了闯入自己领域的猎物。
“先……换个地方吧。”纪湘站在板车旁,没有动作。
摊主望向纪湘,又笑了:“哟,恁漂亮小姑娘。小子,照管好你的人,不然给我试试?”
“哐”的一声。
纪湘捂住了嘴。
妈妈让她带来卖掉的旧锅,就这么被纪川操起来,甩到了隔壁摊主的脸上。
纪川一反手,将锅抗在肩上,轻飘飘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摊主抹过鼻血,挣扎着站起来:“好家伙!兄弟们,给我——”
纪湘抬手遮住了眼睛。
不远处好似发生了争执,宁阿娅手里把玩着一个银制的小勺,听到响动后下意识看了一眼。
人太多,看不到什么。
总不会是纪川和纪湘出什么事了,毕竟刚来市场不久。
一路草草看来,十几分钟了,尽遇到推销不知真假古董的商人,没见到什么珠宝。
但宁阿娅看到什么,都能说出些东西。景澈估计,这和她年龄不符的知识储备量就是安娜莎欣赏她的原因。
“这玩意儿值钱?”景澈盯着她手里的勺子。
银勺到处都能见到,何况这把勺子还没有手掌长,勺柄上攀附着的花朵枝叶也没什么令人惊奇的地方。
况且这摊子地处偏僻一隅,摊上的东西杂乱,体育堆在一起的旧杂志,上了年代掉屑的木盒,装在袋子里的凉席,褪色了的发条闹钟……
摊子的摊主躺在搭在一起的纸箱上,用扇子遮住了脸,显对做生意没兴趣。
景澈:“勺子雕花就一般,拿来喝汤嫌小,做挖耳勺又嫌大。”
听到这话,摊主面上的扇子动了一下,好似吹了口不屑的气。
宁阿娅转动着勺子。
虽然肉眼看不出是什么时候的,但不是米尔做出来的东西。
“我估计本来有一整套好几种尺寸,这个是里面算小的那个。现在只剩一个的话,是孤品。”
“你是说它值得买?”
“买回去充门面不行,当摆设还可以,你要自己用别接触太热的东西。只有一个太可惜了,如果能凑齐整套,肯定能卖到好价钱。”
摊主忽然就坐起来了,面上扇子掉下来,他顺手接到手里,一双凹陷着的眼睛看来,面容沧桑。
见是个没多大的小姑娘,摊主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只道:“这就是一套里的一个,全套我也有。”
他这么一说,景澈也听出来了。先放一个,若是有懂的人,再拿出全套,想卖个好价钱。
“你哪儿得来的?”宁阿娅问。
“年轻人,做买卖啊不问出处。”老头扬了扬扇子,示意宁阿娅别问,又嘀咕道:“但你放心,这都是我的。”
他说着扯开箱子上垫着的布,拉过最旁边的箱子,搬到宁阿娅面前,打开箱盖,挂着的吊坠晃到了箱面上。
箱子里放着个盒子,老头手指一勾,里边垫着绒布,放着三个大小不等的勺子。
景澈也蹲下身看去,脑袋里顿时盘算起来。
全套古董勺,编个流落过来的故事,吹一吹它的价值,搞个竞拍,就成了。
“你那几个箱子里还有什么宝贝?”景澈问:“不如都拿来看看。”
年轻人口气不小,估计财大气粗,这小姑娘则眼力好,老头看向宁阿娅,却见她正盯着别处。
顺着宁阿娅的视线,老头看到了自己脖颈上晃动着的挂坠。
拇指大小的坠子,椭圆蛋形,上面都是空口,磨损了的外观有些破破烂烂的,小孩子看到也会以为是自己的玩具。
老头抓住吊坠,说道:“这可不卖啊。”
“我能看看看吗?”宁阿娅的眼睛简直在发光:“只是看看。”
老头还想做生意,犹豫了一下递给宁阿娅:“这我老祖母的护身符,你可别弄坏了。”
“谢谢。”
景澈好似听到宁阿娅的声音在抖,也凑过来看。
端午那天才有人戴挂了鸡蛋的绳子,蛋状的吊坠还是第一次见。
就连对工艺一知半解的景澈也能看出来,这挂绳子的穿口是后来加上去的,估计蛋本来是个摆设。
宁阿娅将它放在手里,吊坠外表上有许多不比蚂蚁大多小的洞,上面本应镶嵌着宝石,从外壳上的痕迹看,小巧而精致的宝石以一种很拙劣的手法被取了下来。
“这上面的东西呢?”宁阿娅问。
“哪里有什么东西?”老头说,又顿了一下,眼睛打着转回忆道:“本来是有玻璃吧,估计都碎了。”
这上面向前的怎么可能是玻璃!可见这时人们还是只认金银。
“大爷,我买了您这勺子,您就把这小孩玩意儿送我们呗。”景澈笑道。
老头方要点头,就听到了“咔嚓”一声,像是宁阿娅把这东西弄坏了。
他拧起眉头,想着要讹讹他们,却见小姑娘摊开手,左手上吊坠成了两半,而右手上好似戏法一样躺着一艘小小的船。
古有王叔远,能以径寸之木,雕出世间万千存在,宁阿娅手掌里的好似就是其中一个,但这散发琉璃光彩的船只,远胜过木的光泽。
“竟然能在这种地方找到彩蛋,真有趣。”这声音通透,各中情绪却叫人捉摸不清。
宁阿娅回头看去,纪川凑到了她脸庞,两人差点儿撞上。
纪湘沉默地站在后面,感到口袋里异常沉重。
她的口袋里面装满了钱。
纪川直接强迫被他用铁锅打翻在地的摊主们买下了妈妈整理出的旧物。
她还是不知道纪川到底要做什么。
下一刻,答案揭晓了。
老头看宁阿娅在这破烂吊坠里找到了这么个闪闪发亮的玩意儿,顿时变了心意,伸长了手要一把将它拿回来,
同一瞬间,纪川也朝船伸出手。
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纪湘担心冒牌哥哥要动什么幺蛾子,拉住了纪川。
纪川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钥匙,同船只轻碰,周遭万物顿时静止。
空中翱翔的飞鸟,迈出步伐的人,拥挤的自行车群,好似全都成了纸面上的存在。
老头的手无限接近彩蛋,但没法触碰到它,蹲在箱旁看过来的景澈,目光永远停留在宁阿娅纤细的手腕上……
宁阿娅垂下了眼睛。
“你又做了什么!”在捕捉到异样的时刻,纪湘脱口而出。
转眼间,她的身体就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