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性情人》过季森林

5、第 5 章

　　顾山青君无戏言，果然下午就把人送到了应如琢办公室里头。
　　这下头痛的人反而成了应如琢。
　　其实应如琢根本就不想要这么个跟班，艾文星又娇气又浮躁，根本不是个当跟班的好料子。只是这人是他亲口跟顾山青要的，顾山青亲自送过来的，他说什么也不好无缘无故把人撵走。
　　应如琢无奈拿了个平板给他，说：“你去里面坐着，找个自己喜欢的电影看吧。”
　　他办公室带个小套间，里面是个小卧室，平时午休或者年底忙得狠了加班的时候就在那里头睡。
　　哦，有时候顾山青兴致来了的时候也会不管不顾把他按在里头，荒唐一下午。
　　艾文星接了平板原地站了几秒钟，怀疑地看他：“你没什么事儿要我去办吗？”
　　顾山青给他说的是叫他过来给应如琢帮忙，说白了就是让应如琢使唤，艾文星气死了，还以为应如琢是因为上次打了他一巴掌的事儿记恨他。故意把他叫过来折腾，结果他来了应如琢就叫他去边上看电影。
　　这下艾文星反倒是摸不着头脑了，不明白应如琢这是唱的哪出戏。
　　应如琢不咸不淡反问：“你能办明白什么事儿？”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羞辱。艾文星气得一跺脚，扭身钻套间里头去了。
　　等他看完一部电影出来找应如琢的时候，应如琢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应如琢拿着财务报表去隔壁找顾山青签字去了。
　　办公室里，顾山青接了报表，连看都没看，直接翻到最后该签字的那页，签了字。
　　应如琢故意说：“你不仔细看看？不怕有财务漏洞？”
　　顾山青说：“你拿给我的，就算是卖身契我也得签啊。”
　　没意思，应如琢拿了报表就要走，顾山青叫住他：“哎哎。”
　　应如琢没什么好脸色：“干什么？”
　　“艾文星用着还顺手吗？”
　　应如琢冷笑：“顺手，顺手的不得了，我看毕了业就直接留我身边得了。”
　　顾山青瞅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管他想什么，应如琢甩上门就走了。
　　他去财务处把报表给吴姐交上去，才回自己的办公室。
　　这一趟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来小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离开这么半个小时也能出差错。
　　回去的时候他看见艾文星正站在他桌前，手里拿着一个开了封的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纸好奇地浏览着。
　　刹那间，应如琢意识到了他手中拿的是什么，嘴比脑子更快一步，当即喝道：“艾文星！”
　　艾文星被他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文件袋差点掉桌底下去，他恼怒道：“你干嘛！叫这么大声！”
　　应如琢不多废话，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了文件袋，顺便把被抽出的纸张塞了回去。
　　艾文星再怎么迟钝也看出他神情不对了，他直觉自己好像闯了祸，语气也不由得弱了下去：“干嘛呀……我就打开看了一眼，又没干别的。”
　　应如琢冷冷剜了他一眼，森然道：“你该庆幸这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不然一会儿顾山青就该来给你收尸了。”
　　要知道有些文件是严格保密的，就以艾文星现在的身份，连个正式员工都不是，真要是不小心拆开看了，有十条命也不够他赔的。
　　虽然知道应如琢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但他那种高高在上教育人的态度还是让艾文星莫名恼火了。
　　“你吓唬谁呢！那里面不就一张死亡证明吗，又不是什么宝贝，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话音未落，应如琢一个眼刀就已经飞过来了。
　　应如琢平日里总是一副斯文儒雅的学生样，但一冷下脸来时，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冰冷死寂如同万里荒原。艾文星被他盯得后背发凉，立马怂了：“行行行，我不说了行吧……”
　　应如琢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了三遍杀人偿命才恢复理智。
　　他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字帖甩到艾文星面前。
　　艾文星问：“干什么？”
　　“你不是没事做？”应如琢说，“那就练字吧。”
　　艾文星：“……”
　　艾文星莫名联想到了宫斗剧里被罚抄经书那些不受宠的妃子，屈辱至极，愤然把字帖一摔，抗议道：“我不练！凭什么我要听你的，青叔呢，我要见青叔！”
　　应如琢斜他一眼，说：“你再考虑考虑，字帖范本是顾山青的字。”
　　艾文星疑道：“青叔的范本怎么在你这儿？”
　　应如琢不耐烦了：“你练不练？”
　　艾文星抱着胳膊不屑地切了一声，几分钟之后老老实实捡起字帖，进里屋描字帖去了。
　　应如琢坐回椅子里，按着太阳穴，一阵头疼。
　　字帖是他跟在顾山青身边第一年的时候，顾山青打印出来送他的，当时的情形应如琢还记得，顾山青隔着这张办公桌揉着他的头发，半哄半劝的：“你字太差劲，以后出去签合同不好看，练练吧。”
　　其实要练字也不是非要练顾山青的字，外面还有那么多书法家的摹本，练谁的不行？但应如琢没提，也知道顾山青肯定不会同意，他总是能给他的掌控欲找一个听上去冠冕堂皇的借口。
　　应如琢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

　　晚上的时候，应如琢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秦先生？”应如琢感到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秦恒说：“用了点小手段，应总助不要介意啊。”
　　应如琢没吭声。他介不介意有什么用，这帮太子党想查你高中月考成绩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况一个电话。
　　他还没那个胆子得罪老秦家的儿子。
　　“您找我什么事？”他问。
　　“没什么事。”秦恒说，“应总助快下班了吧？出来吃个饭怎么样。”
　　应如琢顿了顿，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加班。”
　　应如琢不是初出茅庐的懵懂学生了，自然不会觉得秦恒说的吃饭只是单纯指一顿晚饭。
　　他没兴趣陪这个小公子玩。
　　秦恒在电话那边呵呵笑了两声：“拒绝得这么干脆？”
　　应如琢仍然坚持：“我今天真的加班，不信您问顾总。”
　　其实他没什么班好加，所谓的加班也不过是等顾山青下班，开车跟他一起回家。
　　当然，那要建立在顾山青今晚没有突发奇想去找什么纪岚纪红的情况下。
　　他这么说完全是祸水东引，把矛盾引到顾山青身上。
　　他得罪不起秦恒，那就让顾山青来得罪这个人。
　　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甚至可以说是信手拈来，毫无负罪感可言。
　　秦恒显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气定神闲说行，那我去找老顾，就把电话给挂了。
　　旁边艾文星好奇问：“谁啊？”
　　应如琢说：“秦恒，老秦家那个小公子。”
　　艾文星又问：“他找你干嘛？”
　　“约我出去吃饭。”
　　“你拒绝了？”
　　应如琢不以为然一点头。
　　艾文星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拒绝了？”艾文星急得好像应如琢是替他拒绝了一样，“不是，为什么啊？那可是秦家的小公子哎，多少人……”
　　艾文星突然想到了什么，及时闭上了嘴巴。
　　应如琢轻飘飘看他一眼，把他想说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多少人想跟他吃饭还排不上号呢是吧？”
　　艾文星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但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像他们这种穷学生，单靠自己，恐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能巴结上顾山青或者秦恒这样有权有势的人，那可就是要什么有什么，没准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难道应如琢不就是抱着这样的心理留在顾山青身边的吗？
　　应如琢对上他不解的目光，轻哂着摇了摇头，眉梢眼角里的不屑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
　　“我不稀罕。”他这么说。
　　那你稀罕什么？顾山青吗？艾文星很想问，但他看了看应如琢的脸色，觉得现在可能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最好时机。

　　等应如琢把手头表格整理好之后，顾山青就心有灵犀似的来了电话。
　　应如琢接起来：“喂？”
　　“活儿干完没有？”电话那端的声音听上去温情脉脉。
　　一般顾山青这个语气都没什么好事，应如琢顿时警惕起来：“刚完事，怎么了？”
　　“那正好。”顾山青说，“秦恒——就上次接风宴那个，说要请我吃饭，正好你忙完了，一块去吃吧。”
　　“……”应如琢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没想到秦恒居然真的敢把电话打到顾山青那儿去，更没想到顾山青居然真的会答应。
　　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
　　应如琢刚张嘴要骂，顾山青却留下一句“停车场等你”就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顾山青霸道惯了，向来只是通知，根本没给别人留商量的余地。
　　这个该死的老混蛋！
　　他不信顾山青看不出来秦恒对他抱的是什么心思，明明知道还答应赴约，除了脑子有病，应如琢都找不出第二个解释了。
　　应如琢咬着大拇指，焦虑地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也没想通顾山青到底想干什么，瞅着满桌的文件档案，更是火大，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有了想摔东西的冲动。
　　但他到底没摔，五分钟之后，他冷静下来，抓着车钥匙下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