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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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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恒订的是家私房菜的包厢,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出来吃饭最讲究的就是私密性了。
应如琢摸不透顾山青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吱声,多说多错,他就安静坐在顾山青旁边,充当一个漂亮花瓶,闷头吃饭。
吃得差不多了,才终于切入正题。
“顾总这几年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秦恒含笑来了这么一句。
顾山青故作谦虚:“哎,小打小闹而已。”
“您别自谦啊,我爸还成天在家跟我念叨你,让我向你学习呢。”秦恒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我最近也想投资做点小项目,可惜太久不回国了,对国内的形势还不太了解,要不顾总把助理借我两天用用?顾总手下的人,怎么也说也是万里挑一,一表人才啊。”
来了。
应如琢坐直身体,擦了擦嘴。
图穷匕见,这顿晚饭的真实目的终于说出来了。
应如琢不说话,饶有兴趣去看顾山青的反应。
他倒要看看顾山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山青慢条斯理放下筷子,拿湿手帕擦着手,似笑非笑地瞧着秦恒:“看你又跟我客气了,你管我要人我还能不给么。”
旁边应如琢一挑眉,秦恒似乎没想到事情的进展会如此顺利,一怔,随即一抹喜色跃然面上:“那就先谢谢顾总……”
他话音未落,只见顾山青转头,对应如琢吩咐:“明天叫希娜去人事结工资,回头自己联系小秦总,小秦总要挖她过去上班。”
应如琢:“哦。”
“等等。”秦恒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希娜是谁?”
顾山青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不说话,应如琢微微一笑,十分好心地向小秦公子解释:“希娜是顾总的生活秘书,伦敦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对国内国外的投资形式都一清二楚,是最符合秦先生要求的人选。”
秦恒:“……”
他右眼皮狂跳,感觉自己好像入了套了,咬咬牙道:“顾总,我不想要希娜秘书。”
“哦?”顾山青微笑着反问,“那你想要谁呢?”
秦恒闻言下意识朝应如琢的方向看了眼,应如琢正漫不经心用筷尖拨弄着碗里吃剩的米粒,头抬都没抬一下,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秦恒心想话说都到这份上了,今天豁出去了,他顾山青还能真为了个小助理跟自己翻脸不成?于是心一狠,说:“我看应总助能力就挺强,人又聪明,不知道顾总舍不舍得割爱?”
顾山青哈哈大笑,伸长胳膊去搂应如琢的肩膀,把筷子从他手里掰出来了,“行了,别玩了,没听小秦总点名跟我要你呢。”
应如琢转头瞧他。顾山青顺势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就跟撺掇自家小孩说敬酒词似的,哄他:“给人小秦总回个话啊。”
王八蛋,竟然把问题推给他。要不是环境和地点不对,应如琢真想给他翻个白眼。
秦恒一看这架势是有戏,殷切地唤了声:“如琢,你要是来这儿,我保证,我开的工资绝对不比中荣低。”
要死。应如琢笑意不减,在桌下狠狠拧了把顾山青的大腿,才客客气气开口:“承蒙秦先生看得起。”
“不过——”他话锋一转,转头看向身旁憋痛快憋出内伤的老男人,“我既然是顾总的人,那这事儿还是得听顾总的。”
他又把皮球踢回给了顾山青。
秦恒觉得应如琢没拒绝,这事儿希望就很大了,便也跟着去看顾山青,只等他一句放人,就欢欢喜喜把应如琢带走。
到时候往公司里一放,往办公室里一锁,搓圆捏扁不都是他说了算?想怎么玩怎么玩。
秦恒心里小算盘打得正响,顾山青却突然收了笑,正色道:“小恒,我比你大几岁,说是你叔叔都不为过,按理说你想搞投资,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该吝啬,你管我要人,我也不该推辞。”
秦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山青神态自若,缓缓道:“中荣集团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各个都是名校出身,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你想要挖人,只要开得起价,顾叔叔我绝不阻拦。但就这个不行。”
顾山青拉过应如琢的手,仔仔细细拢在掌心里,那姿态甚至令秦恒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一头雄狮在细心呵护自己的幼崽。
他从容不迫拍板定案:“这个人,你要不得。”
桌上气氛凝固,秦恒的脸色也变了,他足足沉默半晌,才勉强一笑,挣扎道:“顾总,要不咱们也听听如琢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应如琢那边比顾山青好说话,要是应如琢开口,说不定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
顾山青同应如琢对视了一眼,扭头道:“不用听他的意思了。小恒,我实话告诉你,如琢这孩子还没毕业就跟了我了,五年时间,我不说倾尽心血,也是劳神费力,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养大了,哦,你说要带走就要带走了,你叫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办?我上哪再找这么个知冷知暖的助理来?如果你非要如琢,行,那你干脆连中荣一并拿走好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整个包厢内鸦雀无声。
秦恒脸上虚假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别人可能不知道,他却清楚明白中荣集团对顾山青来说意味着什么。顾山青刚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中荣的时候,中荣已是内忧外患,摇摇欲坠,是顾山青大刀阔斧地改革纳新,力挽狂澜,把这将倾的大厦扶了回来。
中荣对于他来说,是近二十年的心血,是他拼搏半生的见证,是他的半条命。
结果现在为了一个小助理,他说,你要把他带走,干脆把我这半条命也带走好了。
这话的背后意味着什么,秦恒简直不敢细想,难不成真是老房子着火,这冷血动物也动了凡心了?
回去的时候是顾山青开的车,按理说他席间喝了点酒,不应该开,然而顾山青这个人就是这么独断专行,他想开谁都拦不了。
应如琢坐在副驾驶提心吊胆,生怕哪个路口就碰上交警检查。
正满心忐忑,身旁男人突然开了口:“秦恒胆子够大。”
“嗯?”
“连你都敢惦记。”
应如琢轻笑一声,那笑声竟有点像讽刺。
“要不你辞职吧。”顾山青把着方向盘,开玩笑似的漫不经心道,“给你关家里头,天天衣服都不用穿,就躺床上等着我回来怎么样?”
“……”
应如琢呼吸停滞了几秒钟。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绝不会当真,但说这话的人是顾山青……顾山青这疯子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应如琢沉默了几秒,说:“那您不如放我回B大读书得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顾山青瞅他一眼,应如琢没什么表情垂着眼睛,看也不看他。
他闷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可舍不得。”
果然。应如琢闭上眼,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就知道顾山青不会答应,他根本就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监控范围一步,这个老变态。
应如琢在心底唾弃着。
又听顾山青笑了声,说:“不过倒是可以带你回B大看看。”
应如琢敷衍的嗯了下,完全没当回事。回去干什么?看博雅塔还是逛未名湖?
这些他在研究生期间都已经看腻了,想必顾山青也一样。
况且顾山青日理万机的,什么时候有这种雅兴了?
听出他的敷衍,顾山青也没介意,自顾自往下说:“今天B大给我递了邀请函,说是邀请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
应如琢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了。
“我想着,你和蒋老师也许久不见了,你是他的得意门生,他肯定也想你想得厉害,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带你回去逛逛,顺便找蒋老师叙叙旧,你觉得……”
不待顾山青把话说完,应如琢似乎无法忍受了,猝然打断他:“我不去。”
顾山青勾起一抹冷笑,深邃眉目在半明半灭的光线中莫名阴冷偏执。
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由不得你。”
“……”
应如琢扭头看他,足足好几分钟都没出声。
前方变红灯,车子停了下来,顾山青仍注视着前方,侧脸轮廓冷硬清晰,不为所动。
想要顾山青收回成命,很难。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应如琢看了眼红灯,还有四五十秒,他大着胆子,解开安全带,探身软绵绵地靠了过去。
“你……”顾山青一声质问没来得及出口,就已经被抓着衣领封住,应如琢贴上他的唇,讨好地深入,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
这都还没完,他手也没闲着,顺着衣领滑下去,沿衬衣下摆一路摸到皮带,笨拙地想要解开,可惜他不常做这种事,一时不得要领。
“行了。”顾山青由得他胡闹,眼看着还有十几秒就要变绿灯了,不得不抓住作乱的手,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又好气又好笑,“做什么呢你,想车震呐?!”
应如琢挣扎想起身,又被他死死制住了,说:“想车震咱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啊,这光天化日的像什么话。”
应如琢一下就没声音了。
他双手和上半身都被压住动不了,只能用脸颊在顾山青胸口蹭了蹭,仿佛柔顺的家猫。
“不去行不行?”应如琢低下姿态,甚至亮出底牌,“我给你口。”
顾山青被他的天真逗笑,笑完了才残忍摇头,说:“后面那个可以,另一个不行。”
这回真是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