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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诗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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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何清的承诺定下后,虽还未到殿试,他也开始辅导起云归的功课。
云归是有学过的,只是学的不算上心。不过到底有着基础在,他对疑点理解的很快很透。
两人相伴在书房的日子越发长久,一日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时辰都在一起待着的云归也终于发现赵何清是在何时开始练武的了。
鸡鸣时起身,那时不过才丑时,往常这点云归仍在睡着,决定赵公子帮助自己学习时,他便让人醒时叫他,一起用功。
第一次天还没亮就被迫起床,云归整个人都是木的:“……公子,几时了?”
赵何清看的心软,差点没克制住放他继续睡了:“丑时。”
“?”
云归愣了:“公子往常……这般早起身吗?”
可是不对啊,赵七他们不是说公子都是卯时起的吗?
“嗯。”
赵何清道:“起来练功半个时辰,再接着入睡。白日里温书便有充足的时间了。”
云归呆住。
好、好用功。
他不禁想起家里一切安好时的自己:不到辰时末基本起不来床,功课什么的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不动就不动。
反观赵公子,如此自律,让云归升起了浓浓的敬佩之情。
他又突然想到什么:“所以公子的眼圈,是因为我打乱了您的作息时间吗?”
如果赵公子亥正歇息,丑时练武,卯时醒来,那规律的作息是不会让人养出眼圈的,只能是他每晚噩梦惊醒,扰乱了赵公子如常的作息生活。
原先他只以为是那一会时间扰了人,这么一想,耽搁的时间累计起来得有半个晚上了,难怪不过几天赵公子眼前就有了乌青。
他又自责起来:“对不起……总是因为我,才扰着您休息。”
赵何清没想到人三言两语又开始自责起来了,迷糊劲都没过呢,就坐那儿睁着双蒙着层水雾的眼歉疚的看着他。
他忍俊不禁,揉了揉云归的脑袋:“不用多想,本来也不是你的本意。”
“你身子骨太差,若是同我一起练功,也能强身健体些。起来收拾好自己,就来院外找我。”
大半夜的,外头天都没亮的功夫,赵何清的手仍是温热的,落在脑袋上的触感明显。云归顶着这只手上下点了点:“好。”
等他收拾好自己出去后,赵何清已经练起了剑。
大乾自前朝开始便没了大的战事,朝中也更尚文一点,云归原先是完全没想过文臣之子的赵公子会武。
他站在回廊下看着赵公子挥剑翻身的动作,瞌睡消的干干净净的。
赵何清练剑时,剑锋凌厉,映着月光,像是一弯虹月。偏偏眉目又是温柔的,和这凌厉剑势相合在一起,有股很强的矛盾感。
云归完全移不开目光,每次不经意间和赵何清那双盛着温水般润和的凤眼相视,心尖都要颤上一次。
等人停下来,他凑过去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用着格外惊叹的口吻道:“公子好厉害!”
赵何清出了汗,云归瞧见,又拿出帕子递过去,眼睛自始至终都是亮的,在这月光和群星照耀下,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更亮。
赵何清笑:“喜欢?”
云归一阵点头:“公子剑舞的很好!”
赵何清顺势问:“想学吗?”
云归一呆:“啊?”
看公子舞剑还好,要是换成自己,云归就不太想动了。但公子想他强身健体,那怎么也得动一动吧?纠结了小会儿,云归迟疑的应声:“想。”
赵何清便把手中剑给他。
剑是开了刃的,由花铁制成,重量不轻。云归接过的那一下手猛的坠了坠,勉强稳住才没让剑落地。
“力气这般小。”
赵何清托起他拿剑的手,温言:“放松,我带你走一遍分开的招式。”
为了方便,赵何清的手松松的揽着云归的腰,因此两人靠的很近。说话的呼吸喷吐在耳朵上,漫起一阵热意。云归缩了缩脖子,被热气逼的脸起了层薄红。
“……嗯。”
他听话的放松下身体。
赵何清便带着他,开始走第一式。
起步,翻身,撩剑。在清浅的月光下,赵何清松松揽着云归的腰,带着他过着剑招。
一遍带过后,他便让云归自己来一次。
云归记性好,除了手劲实在不大让这招式看着软绵无力外,动作倒没什么问题。
赵何清对他的要求也不严苛,让云归走了两遭就先让人休息去了,初次锻炼强度不宜过多。
而半夜起来练过一遭,有了疲劲,云归连噩梦都很少做了。
先例开了,此后的日子,云归便重复上演着一天的时光,连瓜吃的都少了很多。
……
四月海棠花开,离殿试的日子再进一步。
下午照常看书时,和一突然进来,朝赵何清呈上一个东西:“公子,白府递来的帖子。给帖的那人让我给您带句话:这是白公子诚意相邀,您要是拒绝,就是不拿他当兄弟了。”
赵何清打开看了几眼,指尖点着桌面,没应话。
偏房不算太大,改做书房后其实不算合适,大的正儿八经的书房是在主卧旁边,也就是这个方便一些,赵何清才多在这里。
云归来了后,一开始是在小榻那边缩着看书,后来赵何清就在旁边多加了个桌子椅子,让云归在他身旁。
注意到动静,云归抬头,有些好奇的看过去:“上面写着什么呀?”
赵何清递给他:“他要办场诗会,邀我们过去。”
“我们?”
云归抓住字眼,也看清了纸上的话。
还真是“我们”。
白柯点明要邀他,让赵何清记得带他在明日酉时到海棠楼相聚。
云归想着白柯总是莫名其妙的看他,迷茫:“白公子为什么会特意邀我?”
按常态来说,就算他不说,赵公子大概率也会带他去。可他偏偏点明了说。
赵何清没答,先问和一:“可问了去的人都有谁?”
和一点头:“大头是户部尚书之子陈衡,工部侍郎之子梁礼荇,和,”
到这,和一顿了顿,才有些晦气的说了俩字:“宋邱。”
都是杏榜上的,也都是有望殿中三甲的,白柯会相邀这些不奇怪。想是念着赵何清同柳诗的恩怨,他没邀讨人厌的,但这宋邱……倒也不遑多让。
云归对和一这态度可太熟悉了,和一跟赵七一样,谈到讨人厌的人和事总喜欢拉着个脸,要不是赵何清在这,他估摸着还能再翻个白眼。
云归这几天在赵何清的帮助下认了些人,宋邱的名字不算耳生。
只是赵公子为人不喜嚼舌根,适宜结交的他会说上一句,不适合的他也只会说一句不易结交,多的不会多言。这宋邱,就在不易结交行列。
眼瞅着和一这态度,云归就知道有瓜了,他出声问:“宋邱?”
和一长的凶,做起嫌弃的表情来却好玩的紧:“他是吏部尚书的长子,平日里不受待见多了,就记恨起家里过的好的,公子是被他暗地里针对最多的。”
只是闹不到明面上。他表面上与人结交,人缘也好,白柯不邀他说不过去。
听到赵何清被暗地里针对着云归就蹙了眉,他嘀咕:“怎么还见不得人好了。”
赵何清问他:“想去吗?”
云归对诗会挺感兴趣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没有柳诗柳雏这俩讨人厌的,谁知这又冒出个烦人的宋邱。他抿抿嘴,把话推给了赵何清:“我都可以,公子想去吗?”
赵何清看出了他顾忌的,应了声:“那便去吧。”
他说:“不必在意宋邱,明面上,他不敢多言。”
云归小声:“我知道的,只是怕公子膈应。”
赵何清好笑的揉他的脑袋,“我还不会为了这些伤神,想去便去,不用想太多。”
如此便定下了。
只是到了诗会那日,还是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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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楼有两层,二层是观景的好去处。它名海棠,要观的景自也是离不开海棠。楼周边种着海棠树,在二层敞开了窗时,能见到满目开的正好的海棠花。
白柯邀了八名友人,赵何清带着云归过去时,人已经来齐了。
“这就是让咱堂堂赵公子破了戒的景公子了吧?果然长的俊!”
因着没有柳雏,云归便没带面具遮脸。他被迎面而来的热情扑了一脸,有些惊的退了一步。
说话的人面相爽朗大气,手里拿着酒杯,朝他虚虚一扬,将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赵何清拍拍云归下意识抓着他衣袖的手:“陈衡。”
“诶!”
陈衡放下酒杯,大声应了句,朝云归拱了拱手:“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陈衡。早闻景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嗓门大,话说的也带着一股劲,云归被震得脊背都挺直了些:“……陈公子。”
“那么客气作甚!叫我稳平就好。”
稳平是他的字,这的熟人都是这般称呼。
云归叫不熟赵何清的字,叫他的倒上口:“稳平。”
他说话声音清脆干净,听着人心里舒服。陈衡高兴的招呼着他们落座。
白柯在一旁忍笑:“你这嗓门,别把人白白嫩嫩的小公子吓到。”
陈衡说话这调调习惯了,还真没觉得嗓门大了:“有吗?”
云归怕他误会,忙摇头:“没有的。”
“真乖啊。”
有人叹了声。
他朝云归笑道:“在下梁礼荇,景逸唤我梁兄便可。”
他说,云归便规规矩矩的叫:“梁兄。”
梁礼荇属实稀奇:“何清,你从哪找来的这般乖巧的人?”
赵夫人给赵何清找了位书僮在几位这里不算秘密,赵何清只笑着,并不答话。
梁礼荇随口一说,也不在意。他瞧了两眼就移开目光,其他几人也跟着自我介绍了番。
这样过了一轮,认清了人后,这场简单的诗会,便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