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空的另一端》汪岁一

19、绯闻

　　“啊，我……”解羽栀想要解释，但是方书誉轻轻按住她的嘴唇：“语栀，先听我说完。”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一开始是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
　　“黎段要是知道我那样想，会不会弄死我。”
　　解羽栀怔住，随即笑出声来：“他大概会和我们绝交。他虽然觉得我们现在这一阶段谈恋爱不太好，但是是真的在为我们想。黎段哥还怕你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习呢，结果我们一个嫉妒他，一个打算和他保持距离……”
　　黎段要是以后知道了他们今天的聊天内容，会无语表示：交友至此，真他妈是他的荣幸。。。

　　动员大会没多久就结束了，解羽栀趁着高三同学回来教室之前离开了三班。
　　夏宸回来找到她，急匆匆地说：“诶呦我们的小祖宗，合照的时候你去哪里了，缺你一个人，校领导全都在等你，主任的脸色真是差死了……”
　　解羽栀没想到动员大会还有合照这一茬。
　　“那……那最后怎么样了？”
　　夏宸叹口气：“你错过了一次被载入校史的机会啊……黎段给你请了假，说你不舒服。”
　　“哦……”她有点心虚地看了眼黎段的座位。
　　可以说是极大的交友不慎了吧……黎段对她和方书誉掏心掏肺，他们对他狼心狗肺。
　　她把自己最爱的小熊饼干往他的桌兜里塞了一袋，以示歉意，弥补自己内心的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里默念。

　　小梁在不久之后把解羽栀和黎段的座位调开，并且找她谈了一次话。
　　“解羽栀，你知道，学校一直对你非常重视，甚至想把你往省状元的方向培养。”
　　对，她一直知道。她还知道学校以前一直在卡着她的跳级考试，干扰她的决定，对她一点都不尊重。
　　“这次找你谈话，是因为这件事。”
　　小梁把手机递给解羽栀，让她自己看。
　　短短几天，校园里对于他们的关系的讨论更热烈几分。
　　那天的澄清算是白澄清了。
　　有人把他们在动员大会上的话一字一句打下来，配文：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爱护。
　　说的是黎段让她先解释，为了维护小姑娘的面子。
　　解羽栀手一顿，被这人丰富的想象力弄笑了。
　　她往下滑，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东西：
　　图片上，黑暗中勉强能看到一男一女的轮廓，挨得很近，像是在接吻。
　　她的第一反应，是昨天她和方书誉被拍到了。
　　“轰”地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再仔细看看，背景不是教室里，而是小情侣们约会的经典地点：操场旁边的小树林。
　　男生的身量不比方书誉，比方书誉矮一些。而女生，看轮廓和解羽栀十分相似。
　　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会很容易以为，那就是解羽栀。
　　而男生，看发型，有点像是黎段。
　　照片很模糊，接吻的小情侣的脸都被挡住，错位错得刚刚好，既看不出来是谁，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两人是解羽栀和黎段。
　　小梁开口：“等你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你现在正处于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说是这个时期能很大程度上决定你未来的走向也不为过。你真的就要在现在谈恋爱，哪怕赌上你的前程？”
　　解羽栀沉默。恋爱她是谈了，但是并没有影响学习，更不会成为她大好前程的绊脚石。
　　再说，大好前程她体验过了。没有喜欢的人，滋味并不好。
　　何必再担心恋爱影响前程。

　　想归这么想，解释还是要解释清楚的。要是不解释，小梁明天就该叫她家长来了。
　　“老师，我和黎段真的只是朋友，没有谈恋爱，”她指着网上那些照片、视频，一条条地给他解释，“这些教学楼里我们互动的照片，我哥也在，只不过有心人把方书誉p掉了，大家才会觉得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接下来是前几天动员大会的澄清视频。
　　“我想，对于学校里关于我们的谣言已经多到了满天飞的地步，我们选择解释不算错吧？我们是在今年三月多就认识的，他是我的朋友，也像是哥哥一样。我们没有除此以外更特殊的关系。”
　　她活这么老大岁数还没怎么撒过谎，每次想撒谎时就脸红心跳，一眼就会被人看穿。所以她选择另一个方面向小梁解释，在心理上减少负罪感。
　　所以她说的是“我们没有除此以外更特殊的关系”，而不是“我没有谈恋爱”。
　　所以她不算说谎吧？
　　“老师，我想向您提出一个请求，”解羽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您能不能帮我个忙，查一查这个造谣的人，到底是谁？”
　　梁世宇这才注意到，最近带有明显恶意针对解羽栀和黎段的帖子，都是一个叫“感冒灵”的人发布的。
　　“毕竟我现在高三了，每天受到这种困扰，担心成绩会下滑。”

　　之后小梁例行公事，把黎段也叫到了办公室，但是什么都没问他。
　　黎段就在他旁边站着——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回答了，但是他没想到小梁什么都没问，而且这种沉默还很大几率继续持续下去。
　　黎段先沉不住气，主动开口问：“梁老师，您叫我来，是为了——？”
　　小梁的回答让他万万没想到。
　　“你就在这儿坐着，拿本题写，写过半个小时自己回教室。”
　　“？”

　　今天是周五，实验一中高三两周一放假的日子。
　　傍晚七点，解羽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刚踏出教室门，她就看见了妈妈。
　　解羽栀心里“咯噔”一声。
　　她不是向小梁解释过了吗，怎么还是把她家长请来学校了？
　　解妈脸上很严肃。
　　很大可能是因为“早恋”这件事。
　　解妈向她走来，开口就问：“那个叫黎段的男生，他在哪？”
　　解羽栀咽了口唾沫，向教室里看了一眼，黎段正把书包甩在右肩上，准备往出走。
　　她妈不是好糊弄的人，解羽栀不敢撒谎，怕弄巧成拙，乖乖回答：“在教室里——就这个哥哥，他就是黎段。”
　　黎段看她好像是在等自己，疑惑开口：“小羽栀，你等谁？不和方书誉一起走？”
　　“小羽栀”这个称呼怎么看都是对小孩的称呼，但是到了解女士耳朵里，就成了亲昵的爱称。
　　她皱了皱眉。虽然知道大多数孩子都会经历青春叛逆期，但是她从小那么乖的女儿居然早恋，她实在是没法相信。
　　解妈眼看着就要发作，幸亏小梁及时从办公室里出来，救了个场：“您就是解羽栀的妈妈吧，请跟我来。”
　　解妈熄了火，看了眼黎段，才拉着解羽栀向办公室走去。
　　小梁：“黎段，你也过来吧，你妈妈也在里面。”

　　两人皆是一惊。
　　“羽栀妈妈，黎段妈妈，其实这件事两个孩子已经和我说过了，全是谣言惹起的事端... ...”
　　他已经从两个学生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在暗处造谣的那个人。只是没想到，他没请两个学生的家长，校方请了。
　　他一个小小的老师还没有权利去干涉学校的决定。
　　黎段的妈妈显然是个冷静max的女人。她让黎段把情况完完整整说了出来，黎段照做，并且还附加了楚蕴霏一直打扰解羽栀的那一段。
　　解羽栀：“对啊，妈妈，黎段哥哥都是为了帮我，我们才会被造谣。”
　　解妈一直绷着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先向黎段表达了谢意：“谢谢你，黎段。我们家羽栀还小，阿姨总是怕她被欺负、被骗，影响到学习。”
　　黎段想，您的担心一点没错，她确实被骗了，早就被方书誉骗走了。
　　小梁这时也说：“之前黎段和解羽栀同桌的时候，在数学上帮了她很多呢，还有解羽栀，在语文上也为黎段解了不少惑。”

　　这时，门被敲开：“梁老师，您见我mei——”妹了没... ...
　　在学校，为了不惹人怀疑，方书誉和解羽栀在外人面前的称呼都是“哥哥”“妹妹”的。
　　他开门就看到办公室里的局面，其中的人物组成足够微妙。
　　一看就是“早恋”的双方被叫家长了... ...
　　“解姨？黎阿姨？”
　　方书誉、黎段、解羽栀三人各自复杂地互看一眼。
　　就是、这种、令人尴尬、无措、脚趾扣地的、正派男友、女友和她的绯闻男友、还有绯闻双方家长都齐聚一堂的场面，在解羽栀短短的高三生涯，出现了。
　　“我，我在门外等... ...”

　　解羽栀忽然有种神奇想法，就是黎段在她和方书誉的恋爱之中，充当了无数次“挡箭牌”的角色，使她和方书誉没有被发现。
　　绯闻和谣言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要是她和方书誉被发现了，她必定心虚，没法像现在一样开脱。
　　所以，其实她还得好好感谢黎段对他们恋情的精心呵护... ...？
　　她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在解妈的死亡凝视下，她把笑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