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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阶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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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热闹非凡、商户林立的长安大街,此时一派萧条。
在城内有一所僻静的小院子。地方不大,简单的飞檐青瓦,二进的院子并不显眼。
大门上一块简朴匾额,上书“九方府”。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格外的清雅,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清。
为数不多的下人此时也都行色匆匆,并不多做交谈,偶尔会神色担忧地看向正房方向。
管家福伯轻轻踏进正房,在屏风后面站定,只见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躺在床上的女子还在昏睡,九方忌就那样坐在床榻边一眼不离地守着,像是害怕眼前人突然消失。
“公子,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照顾。还有,今日早朝……”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男子垂着眼,并不回答福伯的问题。
福伯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道:“那日救下的确有大理寺卿独女萧禾,远虑亲自带人送她回府的。除了地牢里的人,其余都已交由刑部处理。公子,我们真不插手此事?”
“谁的麻烦谁自己解决。”顿了顿,男子有些地问:“远虑呢?”
福伯颇为紧张擦了一下汗道:“还在垂花门前跪着。”
“继续跪着吧,她什么时候醒了再让他过来领罚。”
福伯躬身出去,轻轻合上门。
揽月不知道,她昏迷的这几天里,长安城平和的假象之下已经天翻地覆。
之前百姓并不知晓长安内竟有如此可怖之事。
被拐的女子,除了秦禾与揽月,都被安排到半山的道观里等待审讯。
尽管“祭蛊人”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内就被严密封锁,但仍旧无法阻止其泄露。
消息如同潜伏的病毒般悄然传播,一传十、十传百,关于显贵们购买蛊女的秘事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一时间,无论家中是否有女眷,所有家庭都紧闭大门,人人自危。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更是一段煎熬的时光。这本是少数达官贵人之间默契的秘事,然而随着消息的传播,其影响一日比一日更大,最终连沉迷于炼丹的皇帝也有所耳闻。
数日未早朝的皇帝在高高的龙椅上看向群臣,威压笼罩整个大殿。
“听说有人祭蛊人?”
大殿内落针可闻。
“听说拐了很多丫头?”
大臣们有进气不敢有出气。
“听说……是西蜀州那边传来的秘术?”
这一句话犹如惊雷,大殿上齐刷刷跪倒一片。
“皇上恕罪!皇上息怒!”众朝臣纷纷叩首。
大家都知道,对于龙座上的这位君王而言,你杀人不可怕敛财不可怕,但万万不可与“通敌”二字有所沾染。
尤其是西苗国,近两年蠢蠢欲动,已经对越国边境西蜀州几次三番出兵骚扰,不断试探。
而因着世代相邻,两地之间的关系则是越来越密切,早些年开始逐渐有不少人互通往来,易货通婚。
往来最盛时,甚至在长安城内也能听到西苗话。
大臣们多次进谏需加管束,皇帝也没有任何表态。
直到近些年,西苗国开始不断派兵骚扰边境,而西蜀州因为多年的相交却不断妥协。
一次又一次的战败,直到西蜀州传来谣言道“越国国势已失,皇帝已非真龙”。这才引起了皇帝的重视,于是一纸诏书,强令西蜀州切断一切外部联系。
所有异族通通斩杀,与之通婚家族均发配北地,所有非本国商贾产业通通抄没。
一时间西蜀州内一片惨淡。而从来都是,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动,西蜀州内部也开始蠢蠢欲动,各区县竟有了不少反动势力。
而这其中,西蜀州边境赤县内突现一支名为“天佑”的叛军,在数月内发展壮大,大有直逼正规军之势。西蜀守军为此头疼不已。
如此的内忧外患之下,西蜀州的妖术竟还能在长安城的显贵中盛行,细细想来确实令人心惊。
“九方忌呢?!”
皇帝的视线在下方跪倒一片的大臣中搜寻一圈后,开口问道。
“回皇上,中郎将近日一直呆在内宅,不曾外出。今日也告假了。”近旁伺候的公公小心答道。
“哼,他倒是会躲清闲。”
顿了片刻又开口道:“这件事,七日之内,朕要结果。秦琼林,朕听闻你府中独女此次也被波及。”
听到问话,大理寺卿秦琼林冷汗直下:“回皇上,有皇上福泽庇佑,吾女已平安归来。”丝毫不敢提是中郎将九方忌救了自家女儿的事。
皇帝摩挲着手中扳指:“既如此,你们大理寺卿和刑部一起审理此案吧。”
“臣等遵旨。”刑部侍郎张渊同声答道。
留下众人,皇帝拂袖而去。
事件如火如荼地发酵着。
揽月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历经艰辛,终于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在迷迷糊糊的昏睡中,脑内似乎放了一场电影,让她在无意识中体验了那一段段曾经的生活片段,对现在的身份进行了确认。
她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越朝。
在这个朝代中,她的名字是云阶,身为柳州城富商云家的长女。
她的父亲,云万里,曾在云氏族中备受冷落。但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创立了一份庞大的家业。虽然人到中年也仅有揽月一女,但他与发妻李氏之间的感情却出奇的深厚,两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内院中也不过再有一个妍姨娘。是云万里奶娘托孤,并无子嗣。
这本该是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可是去年云万里在外通商时却被山贼所害。
而后不久族中又爆出主母李氏与府内管事通奸的丑闻,族长主持将管事直接杖毙于大院内,命阂院上下几十号人以及李氏观刑,以儆效尤。
之后李氏被关进庵堂,时而疯癫时而哭笑。
家中生意也由族长暂时管理。
之前的某个夜晚,原主悄悄翻进庵堂,看到了浑身脏乱、疯癫痴笑的母亲,见到她的一瞬间,李氏的双眼恢复清明,她低低呜咽塞给云阶一方秀帕:“云阶,你快走,去长安,找茹娘。”
她伸手想摸摸云阶的脸,又顿住。转而整理了一下鬓发,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她应是想让女儿见到她最好的样子。
她深深地看着云阶,想将女儿的样貌永远记在心里。片刻后道:“云阶,娘没有。”
母女俩没敢多说,听不远处有动静云阶方又赶紧溜走,云阶并不知道,这是和母亲最后一次见面。
李氏难产两日才生下云阶,从小便亲自抚育她长大从未假手于人,虽是商贾人家却也是教的君子之礼,家风一向正直。
所以云阶直觉这一切必有隐情,或许云万里的死也并非那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也不安全。她要查明真相!所以,母亲让她走!原来如此。
云阶做了变装,踏上前往长安城的路途。
可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不巧地遇到人贩子,被抓住扔上了船,因连日过度劳累担惊受怕,路上又身染重病才死在了途中,这就有了揽月出现在船上那一幕。
电影落幕,揽月的思绪逐渐从虚构的迷雾中挣脱,回归现实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
“穿越至此,难道我的使命就是为云阶找到真相吗?是否只有完成这一任务,我才能寻找回家的路?”揽月在心中默念,决心已定。
既然如此,从此刻起,云阶的心愿我来完成!我便是云阶!